对信长而言,足利义昭的存在,只不过是他平定天下的大道具罢了。看小说我就去不管现在义昭是否出现,信长进军京师的这件事情,都丝毫不会受到影响。而将义昭请来的明智十兵卫光秀,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小道具而已。但无论如何,只要对方可以利用,有其价值的话,那也就够了。因此,才仅有半刻钟的会面,信长就给予对方一万贯的俸禄,这种做法实在足以令人吃惊。当时的钱一贯可以买十石米,就这么一瞬间,他就给光秀“十万石以上”来买他这个人才。换句话说,他认为替义昭送这封信过来的光秀,是个“可以充分利用的男人”,想必他是如此看的了。他命令侍女们将食物端上来,这时信长眼中又露出想戏弄光秀的眼神。而光秀仅是在听到那声一万贯时,脸颊就不禁红了起来。对他而言,这已是足以令他大为诧异的事了。按照原先的计算,只要那一半的五千贯,他就已经有意思要为信长效力了呢!“来,把这一大杯酒干了,十兵卫!难道说你对一万贯还感到不满足吗?”“不!不!”这个回答也算是他自负是个秀才所能回答的唯一字眼。本来他也想到,信长一定要试试他这个人,因此他也是经过一番考虑才来到这里的。“我看你似乎感到有些不满足,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信长表情严肃地说道,“我现在只有一百二十万石,而我已经把我所有的十分之一给了你。不过,十兵卫啊!那是因为你所提出来的话题太差的缘故,你要这么想啊!”“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事实上,原本我心中是打算给你两万贯的,但是后来想想,觉得给你一万贯就够了。”“……”“原因是,你是筑这座城的入道道三的外甥,又是阿浓的表兄。如果你来到这里之后,一开口就提有关斋藤家再兴的话题,然后才拿出义昭的书信给我,那么对于你讲情义的部分,我会给你一万贯,而你拿出义昭的书信来,我会再给你一万贯,如此合起来不就是两万贯吗?然而刚开始的一万贯,可说完全是你自己舍弃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说到这里,已经三大杯酒下肚的光秀,脸上显得非常狼狈。(这个人是在嘲笑我啊!)但是,没有为斋藤家好好考虑,的确是自己的失败之处。(现在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只考虑自身利益、自私又薄情的家伙。)但信长会这么想,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看小说我就去“真是非常抱歉!”一口就喝干了酒的光秀如此回答道。“就因为我自身也有所顾虑,所以才没有提到斋藤家的事情,没想到这反而使你不高兴。”“什么?你是说因为你有顾虑,才故意不提斋藤家的事情吗?”“是的。再怎么说,义昭公的事总是攸关天下的大事,而斋藤家的事却只是我个人的私事啊!因此我认为天下的事应该先谈。”信长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但是,你现在说已经太迟了,十兵卫!”“对于这件事情,既然你已经提了,我也就不打算再提了。”“喔!你倒回答得很好。”“非常抱歉!对于我十兵卫光秀这么平凡的一个人,殿下你竟然如此礼遇,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你效劳。我先为你立功,也希望能改变你对我的看法。”若是被对方认为自己是个薄情的人,那么对自己今后的生涯将是很大的损害。光秀的头脑转得很快,毕竟不愧为有秀才美誉的人啊!不过这次的对手,却是在他之上的信长啊!信长也“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十兵卫你已经心服了。既然心服了,做我信长的家臣也就无话可说了!既然做了我的家臣,那我也不再跟你客气了。”他用一如以往的口吻说道,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只要是我所知道的,我一定会尽力。”“好!那么我要问你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认为朝仓家没有未来的理由是什么呢?”“是!当今家主义景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对于特地前来投靠朝仓家的公方先生——也就是义昭公十五代将军,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帮助其重返室町御所,这也是导致日本陷入混乱的原因。”他很流畅地这么回答之后——“你开什么玩笑?”信长突然对他大声一喝。得意忘形“非常抱歉,又惹你生气了,但是在殿下面前,我绝无戏言。”这时光秀已经变了脸色。在他来到这里之前,曾事先对信长的性格做过一番研究。“你当然是在跟我开玩笑了!我问你的问题是:朝仓家没有未来的理由是什么,并非问你平定天下的经纶,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是的,非常抱歉。与朝仓义景关系密切的人是细川藤孝公。细川藤孝公这个人和公方殿下有连带关系,也就是先前当十三代将军义辉被杀死时,是细川藤孝把在奈良一乘院当和尚的觉庆(先将军的弟弟义昭)从庙里救出来,让他还俗的,可谓是室町幕府的大忠臣啊!而且这位细川藤孝公,也是和朝仓义景一起学习《古今集》、接受教育的同学。”“哦!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人。”“是的。假如要遵循顺序的话,细川藤孝公在二条净光院时,曾在该处传授《古今集》,而越前的朝仓义景就是因为太过文弱,以致招来今日的厄运!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北陆越前的荒废,也是由于在一乘谷城内,义景每日只是无所事事地仿效京师的作风日日笙歌,举凡他的所作所为,都不同于乱世里的武将,每天只知道做些文人雅事,因此我知道朝仓家也只有到此为止,没有什么将来可言。”“嗯!”对于他所说的话,信长有一半以上并未听进去。(原来如此,他之所以会被称为秀才,是由于他的善辩。)当他这么想着时,又放出第二支箭来。“照你这么说,细川藤孝之所以带着公方先生投靠朝仓家,是因为他与义景一起学习《古今集》而成为知己的缘故了?”“正是。”“那么,细川藤孝是个怎样的人物呢?”“是的,他可说是当代第一流的文学家,同时精通武略、战略;在我看来,他的见识、人格,也都无懈可击。”“什么见识……哈哈……我看倒也未必吧!对于那个已经没有将来的朝仓竟然还去投靠他!不过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他,如果有机会,我信长也一定要好好多看他两眼。”“是的。”“那么,就是由于细川藤孝的引荐,你才从公方先生那边拿着礼物到我这边来当官。这是你的计划,对吧?”“正是如此!我光秀生来只想为天下做一番事情,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我都会尽力而为。”“好,我明白了。你真是立了一件大功,所以今天我才赏你一万贯!我希望将来你能得到十万贯、二十万贯,只要你继续出力。”“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照你看来,该如何迎接公方到这边来呢?”“很简单,就是请你高高兴兴地写封信欢迎他到这边来,我会把它交给住在朝仓家的细川藤孝手中,如此一来,他马上就会从越前出发,往这边来了。”“我问的是他要走哪一条路啊?他要取哪一条道路前来?”“噢!我想他会从越前穿过北近江,先拜见浅井长政,然后再进入美浓,这样似乎较好——这是我的想法。”“什么?你要公方去见小谷城的浅井长政之后,才到我这里来?”“是!”到底不愧为光秀,他不是一个平凡的武将。在他的锐眼之下,可以说相当洞悉天下之事。“十兵卫!”“是!”“原来你也是个怪人啊!”“哦!这倒让我感到很意外。”“我是在称赞你!我曾听说你为了舍妹阿市与浅井长政的婚事而相当困扰。”“关于这件事情,朝仓义景曾经在酒宴中自夸地对那些女孩子们说过。”“哦!在酒宴之上对着那些女孩子们说?”“是啊!他说朝仓家对浅井家有莫大的恩义,要是没有他作为他们的后盾、派出援军相助的话,根本无法将六角、佐佐木的势力驱逐出去,浅井家也就不可能在北近江拥有今天的地位了……‘因此我所讨厌的织田家,怎么能与他们结成姻缘呢?对于这件事情,我是相当反对。’久政也曾经明确地告诉过他们,所以他们当然得立即打消这个念头!”“噢,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要公方去当地与浅井长政见个面,好促使这桩婚事有个圆满结果?”“是啊!所有事情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哈哈哈……”信长头一次开怀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十兵卫,你实在是个相当有趣的男人。”“啊!”“那么接下来我再问你一件事情。若是阿市果真嫁给长政,岐阜也迎接了公方义昭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既然如此,浅井父子也就成为我方的人,那么我们就可以开始征伐六角、佐佐木这类人物,而以尊奉义昭公入都的名义,使所有人心服口服。”“朝仓呢?你的旧主朝仓要怎么办?”“这件事情嘛……”如今光秀已经相当了解信长的喜好,因此他很得意地说道:“我们可以说将军义昭公要讨伐三好、松永之类的徒众,然后召朝仓义景入京,以将军的名义命令他,这样不就成了吗?”“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你想朝仓会出来吗,十兵卫?”“可能不会出来!”“明知他不会出来,还要下命令?”“正是!因为他不出来,正好落入我们的口实,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讨伐朝仓啊!”虽然同座的女人们都还在,但是光秀却很安心地泄露这件事情,这使得在一旁听的信长,脸上有一丝不悦的表情。发觉这件事情的,看来也只有很有兴趣地在一旁将这两个人加以比较的浓姬了。这时的光秀,已经有点醉意,也似乎开始得意忘形了。“阿浓!”“是!”“看来这十兵卫吐出来的,都是一些泥巴。哈哈哈……这倒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啊!十兵卫到底还是蝮的外甥哪!来,十兵卫!我们再喝一杯!干吧!今天我们要喝个痛快!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