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玄在夺得野田城后才发现,原来这块地根本没有可利用的地方,因此他当下决定由作手奥平和菅沼一族的人留在此地守备,自己则率军继续前进。看小说我就去(这个阵营也只住到今晚为止。)用过小侍卫送来的晚膳之后,信玄身披战甲来到帐外。月色明亮,四周的湖水也变得格外清澈。在月色中,只见位于森林彼端的野田城的屋檐下不时闪着微弱的灯光。当然,在隔着一段距离的情况下,信玄根本无法分辨出那到底是从窗户里或屋檐下发出的灯光。在这落城的前夜,一切都归于沉寂,只有两三个守卫不断地来回走动;此情此景,这位胜利者的胸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哀。就在这时,拿着信玄的大刀跟在他身后的小侍卫说道:“今晚大概也可以听到笛声吧?”他边说着边竖起了耳朵。“怎么样?对城内的人而言,这种一轮明月的美好景致,一定会让他们感到更难受的。”“是啊!今晚的笛声就是他们最后……”说到这里,小侍卫突然竖起双耳,脸上有着兴奋的表情:“啊!你听,现在还可以听到笛声!”“什么?他还在吹啊?”“是的。今晚的笛声和以往的一样,我想一定是同一个人吹的!”“你有没有调查过那个人的名字呢?他的确是个吹笛高手啊!”“正是!据说他是伊势山田的御师出身,名叫村松……村松芳休。对!这就是他的姓名。”“哦!这么说来,或许他的笛声是为了献给神明的啊!”“但是今晚他的笛声当中,却有着陷落之城的悲伤啊!”“的确,这笛声听起来还真叫人感到悲伤呢!”“正是这样!好吧,今晚我们就好好听他吹奏一曲吧!不论对战胜者或战败者而言,这么悲伤的笛声只有在战场上才听得到啊!好了,你赶快搬把椅子来吧!”“是!”小侍卫立即转身对贴身侍卫说道:“赶快将主公的椅子搬过来。”信玄的营帐前面,有一片广阔的丘陵,四周则是一片树林,此刻在月光的照映下,树影斑斑。以往,微寒的春风会从野田城朝着山丘吹来,使人感到一丝凉意。由于风吹的缘故,因此武田军不时可以清楚地听到城内的人声。然而,今晚的城内却陷入一片死寂。因此,在这明亮的月光之下所传来的袅袅笛音,更加使人觉得悲伤。到今天为止,这阵从城内传来的笛声已经延续了二十多天。在双方长久对峙的这一段时间内,每当晚饭过后,笛声就会响起。同是夜明而战、日落则止的战士,因此不论是吹笛或听笛的人,都能深切地体会到身处战国的悲哀。通常信玄会在用过晚膳的黄昏里,拿把椅子放在他最喜欢的地方,静静地凝听笛声。“想不到在那群粗暴的三河武士当中,竟然也有懂得艺术之道的吹笛名手啊!”然而,在这决定降城的前夕,这位吹笛高手的笛声不仅不能使人愉快,反而更增添了一层哀伤。此时此刻听来,想必吹笛者已是泪流满面了!不,不仅是吹笛者而已,凡是听到笛声的城内的军民,必然也会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相反,武田方则因为敌军特别安静,因此也都静静地聆听笛声。“椅子已经拿来了,请大将就座吧!”“哦!也让大家安静地听吧!过了今晚,可能再也听不到这么好的笛声了。”当信玄说完正要坐下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很快站起来,招手示意正要离开的贴身侍卫回来。“把我的椅子再向左边移一点!”“是!在这里吗?”“不!再向左边一点。好,就是这里!”当贴身侍卫将座椅向左移了大约四五个椅子的距离时,信玄转头对拿着大刀跟在他身后的小侍卫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移动椅子吗?”“这……为什么呢?你每天都是坐在那个地方听笛声的啊!”“没错!但是,我每天坐在固定的位置聆听笛声的情形,城内的人一定也会察觉到,不是吗?”“哦,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理由啊!”“正是!你要记住,无论处于何种战场,粗心都是最大的敌人。一旦我坐在固定的位置而遭到敌人的洋枪攻击,我的生命岂不是就此结束了吗?”“我一定会将你的教训谨记在心!”“好了,我们好好地听吧!看来似乎就要进入**了!”“是!”于是坐在椅上的信玄闭起双眼,持着军扇的手交叠着放在膝上。月色愈加明亮,照着山陵,也照着树木;照着深谷,也照着野田城;然而,过了今晚之后,就再也听不到如此美妙的音乐了……突然,信玄的脑海中开始浮现自己从十三岁初次上阵打仗到五十三岁的今天所经历的一幕幕往事,这些就构成了他的人生。有胜利也有失败。川中岛、北陆战旅。信长、胜赖的脸。胜赖迎娶了信长的侄女,并且为他生下长孙武田太郎。然而,此刻的信玄竟然要来讨伐嫡孙的大伯父——信长,并且在天明之际就要从此地出发了。人生真是不可思议啊!当他倾听着袅袅的笛音时,突然感觉以往的一切有如梦幻一般。或许是悲伤的笛声使得云也驻足聆听吧?原本高挂天上的明月早已为云层所覆盖。就在信玄抬头的刹那,突然一阵“嗒!嗒!嗒!”的枪声穿过山川大地。“啊!”信玄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跌落下来。看小说我就去就在他双膝着地的一刹那,四周也起了一阵**。信玄对于自己只是听到一声枪响,就吓得跪倒在地的情形,感到非常气愤。(难道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吗?)双膝跪倒在地的丑态……他必须趁着其他人来到这里之前起来,以免让他们看到。正当他奋力想要起身时,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发现支撑身体的右手毫无知觉,致使他那巨大的身躯无法承受而向前倾倒。此时的他只觉胸口非常闷,而右半边的身体和脸颊也完全没有知觉了。“这真是奇怪!来人啊!”当他正欲开口唤人时,却讶异地发现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来;挣扎着站起来时,更意外地发现右半部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力量。同时,从他的头部到脚尖,都有一股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使得他根本无法移动身体。枪弹并未打中他的身体,因此信玄实在无法了解何以右半身会突然失去知觉,使自己变得有如失去机能的枯木。“哎呀,主公……”小侍卫丢下大刀,高声叫着朝信玄的方向跑来。“来人哪!主公中了枪,他被洋枪打中了!”听到这阵叫喊的信玄,不断地摇动着身体。“笨蛋!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洋枪并未打中我啊!昨晚我就发现这附近有许多可疑的人,你们快去找啊!”虽然他想这么说,但是所发出来的声音却含混不清,根本不成话语。原来他不仅失去右手、右脚的功能,连说话也无法自由控制了。无论他想要说什么,在他人听来都只是一片含混不清的声音,以及上、下牙齿不断打战所发出的令人不快的碰撞声罢了。“你们这些笨蛋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是被洋枪打中的啊!”然而,小侍卫们却只是忙着在他的胸、腹之间寻找伤口。就在信玄又气又急之际,突然有某种东西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那是一团黑色的秽物,大概就是今晚他所吃的鸡肉吧!当他吐出这团像是血块般的秽物之后,才发现原来左边的脸颊还有感觉。(看来这好像是中风,没想到我也……)此时他的头脑依然非常清楚,耳中也能听到不断传来的笛声。对家康、信长而言,这皓月、这夜景……想到这里,信玄内心的绝望之感油然而生,因为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发病。长久以来,他一直费尽心思地为上洛之战做着万全的准备。对他而言,今川义元的失败是一面镜子,因此他小心翼翼、慎重地为自己的雄图大略做好计划,只等时机一到,就可付诸行动。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全部计划都成为泡影了。信玄凝视着天空。空明的月亮依然高在挂天上,但是信玄却悲哀地想到,可能消失的是自己啊!(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我绝对不能死!)月光之下,四周不断出现**的人影。“不要吵啊!如果你们再继续**,一定会让敌人察觉到的。”然而他所发出的声音依然不成话语。如今信玄唯一能做的事,即是让慌乱的侍卫们抱住他的手脚,把他像死鱼般送回了本阵的营帐里。“快召御医来!”“或许主公是中了敌人的计谋也说不定哪!”“原来那笛声就是诱出主公的计谋啊!”“无论如何这件事一定不能泄露出去,所以必须秘密地尽快将医生召来。”对于这些议论,信玄气愤地想要一一加以否定。就是因为他知道敌人的意图,所以才特地改变席位啊!当然他也知道,一旦被洋枪击中,是必死无疑的了。“赶快!”就在这一阵嘈杂声中,突然有人叫道:“赶快将少君请来!不,不仅是少君四郎而已,连重臣们也一起请来,快呀!”此时的信玄只感到胸口一阵疼痛,根本无暇分辨这究竟是谁的声音。深夜的军使站在笠置山山崖上的家康,也听到了枪声。“这枪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时,?Y原康政和鸟居元忠先后来到他的身旁。“这确实是从城的方向所传出的枪声,而且仅有一发就停止了,难道他们在暗示着什么?”家康不置可否。如果真是暗号,也一定不是我方所发出的,毕竟过了今夜之后,野田城就要开城向敌人降服了呀!大久保忠世听到枪声之后,也来到了家康的身边:“野田城只剩下今晚了,难道敌方的军使已经进入城内?”当他说完之后,家康开口了:“真是没志气啊!”他气愤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虽然他明白一旦没有了饮水,再怎么顽强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新八郎才会不得不答应开城,但是……(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都是努力而来的啊!)想到这里,家康简直欲哭无泪了。野田城的陷落意味着武田军即将开始进击。这么一来,自己这方必须立即做好准备才行。于是他命令酒井左卫门尉忠次立即赶到吉田城,石川伯耆守数正立即到冈崎城帮助三郎信康。就在他沉默地思考着接下来的作战方法时,突然响起了方才的那声枪声。从各种迹象看来,家康判断信长是不会派援军过来了,而且上杉方也有将从北陆进出的打算。这么一来,家康方必须得单独对抗武田方了。依照家康的判断,敌人极可能派山县昌景留守野田城,以便将自己的本队钉牢在此。一旦自己从信玄背后追击,山县军必定会从背后朝滨松攻去,以形成牵制的局势,这时另一支信玄军则可能趁机取得冈崎城。(他们一定是这么计划着的。到了那时,我……)当他想到这里,突然传来的那声枪响使他蓦然一惊,激动的心灵久久无法平静。“殿下!难道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这时康政说道,“信玄的营地似乎发生了紧急状况。”“但是枪声是从城内发出来的呀!”“就是这样才叫人无法理解啊!”“你说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难道你认为已经决定开城的人,会突然改变主意而发动夜袭吗?我们不妨再等一会儿,就可了解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了。”家康说完之后,康政立即走出了营帐。等待的时刻总是最令人感到苦闷的。一旦开城迎敌,以顽强的毅力坚守野田城长达四十多天的菅沼新八郎和松平与一郎的命运将会如何呢?不知信玄是否会答应他们以开城为条件,允许他们切腹自杀的要求?月光斜照着武田方的本阵,距离枪声响起之时已有一刻钟之久。就在这时,康政再度来到家康的帐内。“报告!”一位斥候兵急匆匆地跑进帐内,说道:“武田方派遣菅沼伊豆一族的同苗满信为军使,深夜前来求见大将!”“什么?武田方在此时派遣军使来到这里?”“是的。我也觉得这件事太不寻常,因此请他明早再来,但是他表示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谈,非要立即见到殿下不可。而且他说即使要他单独进来也可以,无论如何……由于他非常坚持,所以我特地来向殿下报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好吧!你请他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当他这么说着时,康政又急忙走出了营帐。家康坐在余烬未熄的火把前,不时地蹙起眉头仔细地思考。“嗯,好吧!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叫来者就这么回去,只好见见他了!你让他进来吧!”“殿下!看来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喔!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内幕。”“见过军使之后自然就可知道,现在我们无需在此做无谓的臆测。菅沼满信已经六十岁了,是个相当讲义理的老人。只是现在我们与武田方正在交战之中,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看轻了!”“是!”“现在叫他单独一人进来见我,凡是他随身所带的武器或侍卫都不许进来。”家康以严厉的口吻命令道。在他看来,这深夜来访的使者——(一定是来劝我降服的军使!)武田方面派来的军使,是一位两鬓斑白、身体健朗的老人。这个人属于山家三方众的菅沼伊豆一族,与家康曾有数面之缘。“噢,是满信先生啊!我记得你的样子!信玄公倒是很客气嘛!竟然在这深夜还派人来问候我!”满信深深地朝他行了个礼,说道:“很抱歉在深夜前来打扰,但事关身处野田城中的松平与一郎及菅沼新八郎两人的性命,我才愿意充当军使来到这里!”“哦!难道这两人以开城为条件,要求贵方放过他们吗?”“不!不!这两人倒是相当顽固不肯投降,当然他们更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这倒是真话!在我家康的家臣中,绝对不会有胆小怯懦的人啊!”“现在他们两人被囚在城内的中城里,不论我方如何好言相劝,希望他们成为甲州的随身护卫,没想到他们丝毫不为所动。”“嗯,我明白了!他们宁愿被杀,也不肯屈节归顺,对不对?”“正如你所言……”“那么,你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呢?”“因为新八郎和与一郎宁死不屈,所以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经过我等不断向信玄公哀求,终于保住了我族的主人菅沼伊豆和作手奥平监物入道、段岭的菅沼刑部等三人的性命!”“哦,那又如何呢?”“我想,既然两位大将不可能降服,不如以他们两人的性命交换派到滨松城当人质的山家三方众。我的这个想法,已经获得信玄公首肯了。”“哈哈哈!这倒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啊!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使三方众的家族得到很大的助力。但是,满信!”“是!”“难道信玄公真的会答应这件事情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信玄公表示,只要家康先生愿意……”“哈哈哈!好、好!这件事,当然我也乐意答应!那么我们就决定以山家三方众的人质来交换新八郎和与一郎的性命吧!这实在太好了!”家康实在很难忍住笑意。没想到已经降服于武田家的山家三方众过去留在滨松城的人质,此时竟然也能派上用场。而且对方所提的交换人质之议,正合家康之意。(不过,为什么信玄会答应这种不合常理的交换条件呢?)毕竟信玄是胜利的一方啊!况且,在我方急于救出被囚的二位大将的情况下,对方应该会趁机提出比这多出数倍的要求才对啊!“那么,交换的时间、地点呢?”“如果情况许可,当然愈快愈好。我这就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信玄公,天亮之后再派人送正式的公文过来。”“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应该小心一点才是!”“为什么呢?”“因为信玄公是位不折不扣的大将啊!好!就这样吧!明后天我会带领手下移至广濑川畔的川原,并且将人质一并带去,届时请武田方也来到河川的对岸,在双方验明所要交换的人质之后,再渡河交换人质。这样的提议,你们应该没有意见吧?”使者颇表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愿意以性命向你担保,一定使这件事圆满完成。我这就回去将这件事转告信玄公。”“好,就这么决定了!元忠!你送使者到木户外去吧!”于是,使者就在即将隐没的月色中策马离去。这时,家康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断地在帐内踱着方步。“看来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原因!”是生?是死?交换人质的事很快准备妥当。双方各带领两千士兵来到广濑川的川原之上,隔江相对地扎起营帐,并且开始验明所要进行交换的人质。如今野田城已由武田方的山县昌景入城守备,假如这是信玄的策略,那么在双方交换人质的同时,武田的本队很可能乘机将家康的部队团团围住。为防止万一,家康特地命从滨松城赶来的伊贺众在四面八方设下埋伏,以随时因应敌人的动向。出人意料的是,人质的交换平安无事地完成了。不久之后,传说有一顶华丽的轿子从信玄的本阵中出来,往长筱方向去了。“坐在那顶华丽的轿子里的人是谁呢?”更让人惊讶的是,从信玄本阵中出来的轿子不仅一顶而已,前后共有三顶。而且并未进入长筱城,而是朝更北方的凤来寺。这么看来,信玄必定是在其中的一顶轿子里了?人们当然会这么想,但是令他们不解的是,原应在野田城开城之后,分秒必争地把握时间尽快前进的武田方,为什么愿意耗费两天的时日交换人质,而且后退呢?但无论如何,对手毕竟是老谋深算的信玄,因此还是小心为要。从种种迹象来看,家康愈加肯定敌军阵营中必定发生了某件大事。(后退……难道这只是一种掩护他们前进的假动作?)当家康正全神贯注地思考这个问题时,鸟居元忠与同族的鸟居三左卫门神情严肃地来到帐外求见。恰好家康正在沐浴,因此他们只好隔着幕幔交谈。“殿下,三左有事不肯告诉我,直说一定要殿下屏退所有闲杂人等,才肯说出来呢!”“什么?三左要我屏退所有的侍卫?”“是的。如你所知,三左也是此次交换的人质之一,他说他在城中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一定要马上告诉你。这家伙真是顽固,无论我再怎么盘问,他都不肯对我泄露只字片语!”“哦!那好!就照他的意思,命令我身边的人退下吧!我倒想听听他要告诉我什么!三左,进来吧!”“是!”三左战战兢兢地掀开布幔进入帐内。“三左!如今帐内只有你和**裸的我,听你说话的人也只有我,现在你该不会再感到不安了吧?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事呢?”三左偷偷地看了家康一眼,然后说道:“是有关敌军大将信玄公死亡的传言!”“什么?”家康坐直了身子——“三左!”“是!”“这传言你从哪里听来的?赶快从实说来,不许胡言乱语,否则我绝对不会饶你。”他的眼中含着怒意,接着又说,“等一下,等一下,我起来听你说!”说完立刻从浴盆中起身,穿上衣服,很快地走出帐外。对家康而言,信玄是他此生最大的阻碍,甚至他三十多年努力所建立起来的基业都差点被这块巨石摧毁。虽然有关信玄死在阵中的说法只是流言,却仍然对家康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好了,你说吧!三左!无论如何,我们的对手毕竟是最懂得谋略的信玄,因此在这个谣言的背后,很可能正隐藏着一项更大的阴谋呢!问题在于流言到底从何处传出的?你从这点开始说吧!”“是!”三左略带紧张地说道,“当我们决定守城时,大家都知道必须费尽心思、经过一番苦战才能打倒信玄公,更何况甲斐的兵力又是如此强大。但是话又说回来,只要能够打倒信玄公一人,就等于除去武田军的根。”“有关你在军略上的见解就不必多说了。我是问流言到底从何而起,你就从这里开始说吧!”“是,我这就开始向你报告。在守城的士兵当中,有一位来自伊势山田、名叫村松芳休的吹笛高手。”“难道这消息是这位吹笛手从武田方听来的?”“不,请你听我说完吧!村松有在打过仗后的夜晚吹笛的习惯,不论是敌方或己方,都为他的笛声所深深吸引,信玄公自然也不例外。当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请芳休每晚吹奏笛子,并且将他的位置移到能使敌军的本阵清楚地听到笛声的地方。就这样,让他在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时刻,每晚都吹上一段笛子。”“嗯,然后呢?”“信玄公对于芳休的笛声很感兴趣,只要他一吹笛,一定会来到帐外聆听,这么一来,正符合了我的心意。于是,那一晚……”“那一晚?你是指哪一天呢?”“信玄每晚都会出来欣赏笛声,于是我利用小竹竿吊了一张纸片,在地上做了标志,同时我也因此想到了一件事情。”“原来如此,然后呢?”“于是我就趁着白天无人防守之际,拿着洋枪躲在信玄常站的地方,静待夜晚降临。终于夜晚来临了,而信玄也如我所料般地来到了帐外,于是我就对准他射了一枪。”“等一下,你说的是哪一天的事呢?”“就是人质交换的前两夜啊!自从那一晚之后,就开始有轿子从敌人的本阵朝凤来寺去了。”“等一下!”家康再度低声叫道,两眼似乎快要迸裂似的瞪视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