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披了一件夹衣走到了衙门院子里。只见院子里已经有一个人,这个人正在打着太极拳,原来是肃顺。懿贵妃干咳了一声,肃顺目不斜视,依然一招一式的坚持下去。尽管懿贵妃还有些不高兴,但她还是耐心的等他的收式。“娘娘吉祥!”肃顺不好再装下去,收了个式连忙向懿贵妃请安。懿贵妃看见天色尚早,除了他们俩儿,还没有第三个人起身。她便说:“肃大人,昨日我坐的马车实在是太破旧了,一路上颠簸的厉害,趁现在没事儿,你快去找一辆新车来吧。”“娘娘,你让肃顺我怎么说呢。这个非常时期,到哪儿去找新马车。若是在平常,别说是一辆马车,就是一百辆也不难。可如今连知县都逃走了,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向谁去找好的马车去。”懿贵妃一脸的不高兴,但她还是尽量按捺着自己不发火儿,用商量的口气说:“我这儿有银子,你到市集去买一辆吧!”肃顺冷笑了一声说:“娘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一大清早的,到哪儿去买马车啊!哼!懿贵妃的泪水夺眶而车,她万万没有想到肃顺对她一个贵妃娘娘如此的不敬。她转身就走,只听的肃顺在她背后大声的说:“娘娘,莫怪我肃顺不帮忙。如今有辆旧马车已经很不了,我到哪儿也弄不到新的马车。”懿贵妃听得清清楚楚,她头也不回。一头扎在屋子里,扑在**哭。小安子听到主子的哭声,连忙爬了起来劝慰主子。“主子,莫哭,莫哭,你都两三天没有休息好了,再一哭,身子怎么吃得消呢。”懿贵妃心头一热,含着眼泪说:“小安子,也只有你心疼我了。”又过了半个时辰,皇上、皇后、皇子以及众嫔妃都起身了,懿贵妃闹腾了一早上,她早觉得饿了。昨晚太乏,支吃了一小口馒头,现在腹中已经咕咕叫了。小安子走了进来,送上一碗薄粥,没有馒头,也没有鸡蛋。“小安子,今天怎么回事。”懿贵妃早上一般吃得也不多,在宫里时,一碗鲜牛奶,一个鸡蛋,一小块儿萨其马。今天特别的饿,去只有一碗薄粥,她当然不高兴了。“主子,皇上只好两个鸡蛋,皇后一个、阿哥一个、主子和其他的娘娘都没有。”“什么,这个肃顺也太欺负人了。”懿贵妃气的很厉害,猛的站了起来,冲向肃顺。肃顺当然明白她是为何而来,不等她开口,便说道:“从今日起,饮食减半,保障皇上和大阿哥的膳食,其他人,包括皇后不得提出任何的要求。懿贵妃咽不下这口气,转身就走,她在心里骂道:“狗奴才肃老六,等哪一个天你落到我叶赫那拉氏手里,我让你连粥都喝不上。”就这样,肃顺得罪了不好惹的叶赫那拉氏,也种下了祸根。肃顺不但得罪了懿贵妃,同时,他也引起了皇后的反感。皇后钮钴禄氏一向是宽宏大度,不与别人计较,但她深受传统礼教的教育,做人做事儿十分的谨慎、蹈矩。她从不干涉朝政,但内宫事物由她主管,主摄六宫,教导小皇子是她的责任。在京城皇宫时,外臣与后妃女眷不得相见,但自从到了热河行宫后,这些规矩都被打破了。尤其是肃顺,仗着皇上信任他,在避暑山庄里随便的出入,不禁引起了皇后的反感。一日,皇后来到了烟波致爽殿看望皇上,因为天气太炎热,皇后只穿了一件薄稠小褂,一条真丝长裤,咸丰皇帝一看皇后到此,龙颜大悦,高兴的说:“朕已经好久没有和皇后一起用膳了,今天朕的心情格外的好,留下了一起用膳吧。”皇后嫣然一笑,说:“既然如此,让王公公把大阿哥也接过来吧。这孩子这些日子以来,读书可用功了,李师傅一直夸奖他。”听说小皇子学业有进步,咸丰皇帝喜上眉梢,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当然希望儿子能学有所成,将来一统天下。于是,咸丰皇帝口谕太监王公公去懿贵妃处接小皇子,王公公刚转身离去,皇上又喊住了他:“慢着,请懿贵妃一起过来吧。”“嗻”咸丰皇帝当然希望妻妾能和睦相处,他望着皇后,笑眯眯的说:“皇后,你人真好,有你这样一位皇后,真是我的福气,是朕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一会儿,懿贵妃牵着小皇子的手,喜滋滋的来到了烟波致爽殿。好久天没有见到父皇了,小皇子一见到咸丰皇帝便奔奔跳跳,一跳一跳的像山雀一样跳到了父皇的怀里。“阿玛吉祥!阿玛吉祥!”“乖,我的好阿哥。”咸丰皇帝柔情似水,他抚摸着小皇子的秀发,表现出无限的爱怜之情。皇后拉着懿贵妃的手问长问短的,懿贵妃不住的点点头说些什么。今天特别的闷热,懿贵妃穿的也很单薄,宫女们不住的在后面为他们摇着扇子,每个人头上依然是汗珠淋淋的。“皇后,爱妃,瞧你们,这大热的天,衣扣还扣的那么的紧。这儿又没有别人,解开扣子透透气吧。”咸丰皇帝平日里也很会关心,体贴别人,更何况一个是他的皇后、一个是他的爱妃。皇后与懿贵妃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动手解开了最上边的一个蝴蝶花扣,露出了白皙的脖子来,如玉琢一般的美丽,耀眼。皇后不好意思,又想扣上,咸丰皇帝一把拉住了她:“瞧你,热的透不过气来了,怕什么!”皇后只好罢手,不一会儿,太监来报:“肃大人到?”皇后与懿贵妃连忙起身回避,咸丰皇帝制止道:“用不着如此的拘礼,这儿不必皇宫,肃六常来常往的。”皇后与懿贵妃只好又坐了下来。只见肃顺只穿了一件儿白色的真丝衫到此,他可能也是嫌天气太热,纽扣都没有扣整齐。他一跨进大门,发现皇后、懿贵妃在此,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他向皇上、皇后行礼,又向懿贵妃低了一下头,皇后连忙用眼瞟了一下懿贵妃,示意她将扣子快快的扣上,懿贵妃含意的点了点头。一位宫女送上冰茶,皇后与懿贵妃各端一杯,宫女端上了一杯走向皇上,肃顺站起来,接过冰茶送到皇上的手里。这个小小的动作,皇后、懿贵妃全都一一的看在了眼里,她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咸丰皇帝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他很自然地接过了冰茶。可见,肃顺送茶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做了一会儿,肃顺起身告辞,咸丰皇帝居然说了一句:“爱卿慢走。”肃顺离开后,皇后与懿贵妃一脸的不高兴,这种变化,咸丰皇帝并没有很在意到。皇后与懿贵妃气的并不是一回事儿。皇后气的是:“她一向讲究礼节,可如今她们姐妹穿的如此的单薄,全被大臣肃顺看在了眼里,而肃顺自己也是不修边幅。这对于庄重的皇后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懿贵妃气的是:”皇上如此对肃顺亲昵,可见肃顺已经不同于其他的外臣,他是一个能笼络皇上心的人,这样下去,肃顺将会左右皇上的一切的,以至于有一天被他挟持。用膳的时候,皇后一语不发,咸丰皇帝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关切的问道:“皇后,哪儿不舒服了?”皇后摇了摇头,仍是一言不发,懿贵妃似乎觉的“空气”太凝重了,便开口道:“阿哥,多吃一些。”小皇子载淳的小脸儿一昂,直摇头,自从到了热河,载淳的身体一直不好,也许是有些水土不服吧,这几个月来,他总是闹肚子。六岁的小儿还没有百姓家三岁的孩子吃的多,对此,皇后和懿贵妃都觉得是块儿心病。今日用膳,小儿的胃口又不好,皇后也是直发愁。“阿哥,你想吃什么?皇额娘替你夹。”皇后十分温存的询问着小皇子,小载淳双手支着下巴,说:“想吃‘看桌’上的烧鲫鱼。“什么是“看桌”呢?原来,皇上每次用膳时,要摆上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的菜肴是供皇上食用的,另外一张桌子只是摆摆样子,并不动其菜肴。一般地说,‘看桌’上的几十道菜的质量要比食用的这张桌子的稍差一些,但也是山珍海味一一俱全。明明这张桌子的菜肴要好吃一些,小皇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小孩子总是有好奇心,这便是“隔锅的饭香吧”。他居然要吃‘看桌’上的鲫鱼。既然小皇子提出了,侍膳太监只好小心翼翼的从‘看桌’上夹上三、四条烧鲫鱼,然后剔去鱼骨,送至小皇子的面前。小皇子正是淘气的年龄,这么大的男孩子,那个不顽皮啊。“我又不想吃了,李公公,你学小狗叫的模样,趴在地上,吃了这条鱼。”咸丰皇帝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但他没有说什么。懿贵妃笑眯眯的望着儿子,皇后眉头一皱,不高兴的说:“阿哥是个懂事儿的乖孩子,不可以如此的胡闹,太没有规矩了。”小皇子听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皇额娘这么大声的训斥自己,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太监张文林连忙上前哄劝,可是越哄他,他越哭,干脆,他又大又垂张文亮。皇后有些怒了,厉声道:“张文亮,把阿哥抱下去。”张文亮抱起阿哥便走,小皇子趴在他的肩头上大叫:“坏张文亮,坏张文亮。”咸丰皇帝有些感慨,他说:“大阿哥有些骄纵,皇后应该多加教导才是啊。”懿贵妃的嘴一厥,一脸的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