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醇亲王如五雷轰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众人望着他的神情明明白白告诉他:“恭喜,恭喜,你的儿子做了皇帝!“儿子做了皇帝,自己是皇上的亲生父,那么自己便是太上皇,这是没事儿啊,为什么要惊恐万分呢?”奕缳反复如此问自己,他心里的话只能回去对福晋说。奕缳坐上轿子回王府,一路上,他思绪纷繁,竟掉下一串眼泪来,他急于见到亲爱的夫人——七福晋,她是西太后的亲妹妹,或许她能去求姐姐网开一面,放过可爱的幼子,不要把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儿放在别人渴望,却让奕缳不寒而栗的皇位上。奕缳刚进府,便令丫环:“快去请福晋去书房议事!”七福晋即叶赫那拉氏蓉儿,她虽与西太后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但无论从长相,还是性格,两个人都有很大的差异。七福晋性情温和,为人宽厚,深的醇亲王的敬爱,夫妻感情笃厚。此刻,她已哄得小儿载湉入睡,忽听王爷有事儿相商,她连忙起身,小儿载湉睡梦中还拉着母亲温暖的手,母亲一动,他便醒了。小儿乖巧地喊了声:“额娘,你别走。”福晋无奈,只好抱起小儿去了书房。一见妻儿进来,奕缳忍不住,他泪如雨下。福晋急切的问:“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深知丈夫为人谦和,在宫中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而且姐姐西太后总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丈夫有些特殊照顾。他不会得罪姐姐的。王爷哭的更凶了,福晋心中一颤,她追问:“莫非皇上?”七王爷点了点头,七福晋听到外甥归天了,她岂能不心疼。载淳小的时候常纠缠“姑姑”(宫中没有姨妈这个称呼)给他讲故事。同治皇帝亲政之时,她进宫赴宴,同治皇帝还亲切的喊她一声“姑姑”。如今阴阳两相隔,世上再没有外甥和皇侄儿了,她放声痛哭。七王爷抚摸着七福晋的秀发,轻声地说:“还有更糟的呢?”“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悲痛欲绝,承受不了了吗?”七王爷摇了摇头,七福晋松了一口气,只要姐姐不出事,她就放心了,只见七王爷从妻子手中抱过小儿,他轻轻地在儿子脸上亲吻着,突然,两滴泪珠落到了儿子稚嫩的小脸上。七福晋不解:“王爷,怎么了?”七王爷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他一把将妻儿全楼仔肩了怀里,哭泣道:“咱们要失去儿子了。”“什么!儿子不是好端端的吗”“太后懿旨,今晚必须送载湉入宫,他是新立的君王。”“啊,天哪!”七福晋大叫一声,伏安痛哭,那场面叫人好心酸!无论如何,奕缳夫妻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矮子载湉顷刻间成了大清的君王。载湉是他们现存的唯一儿子,听到两个哥哥夭折了。载湉出生时,夫妻倍加爱护可爱的小儿,为此,奕缳决定进宫报喜,请求西太后为儿子赐个名字。载湉出生的那天晚上,月明星稀、夏风阵阵,空气里不时飘来百花沁香。醇亲王端详着刚落地的娃娃,他乐的合不拢嘴。七福晋幸福的凝视着丈夫,她忘记了刚才阵痛的折磨:“王爷,是为阿哥。”“谢谢福晋为爱新觉罗家族又带来一位阿哥,福晋,你瞧着孩子眉清目秀、额头宽大,多像皇上。”福晋笑了:“当然了,他与皇上是堂兄弟,又有我和姐姐的因素,恐怕皇宗里至于偶他们最相像了。王爷,还不进宫报喜呀!”一句话提醒了七王爷,因为西太后曾嘱咐过:“如果老七你生了儿子,一定要进宫报喜,咱们皇宗的血脉不旺,哀家就盼望你生儿子了。”当西太后得知妹妹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后,她也乐开了花,关切的问:“蓉儿好吗?小宝宝好吗?”“都好,都好!福晋催我快来给太后报喜,并求太后为孩子赐名。”“嗯,儿子好,而自豪,阿哥比格格好。”西太后打心眼里高兴,她提笔写了一个字,七王爷上前一看:湉!“谢太后恩典!湉,载湉!好听,好听!”西太后早就想好了这个字,她希望外甥加皇侄儿能像流水一样平静,如他的父亲,稳稳当当过一生。一转眼,载湉度过了四个春秋,他已经四岁了(实际上三周半),天真可爱的小载湉一年前进了一次宫,西太后一见他那可爱的小模样,立刻喜欢了起来,因为载湉涨长的太像皇兄载淳了。西太后竟把小儿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亲吻,七福晋教儿子喊:“太后吉祥!”载湉奶声奶气地喊了声:“阿妈!”逗得众人发笑,西太后拍着小儿的手,温和地说:“我不是你阿妈,我是你皇姨妈。”小载湉从未喊过姨妈这个称呼,小小年纪的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喊出:“皇爸爸。”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逗得西太后搂着小儿就亲吻,她高兴地说:“好,好,皇爸爸,嗯,以后就喊皇爸爸!”西太后一直很遗憾自己是个女人,不然的话,她可以顺理成章的做皇帝。只因自己是个女人,她不敢坐上皇帝的龙椅上去。今天,小儿清脆的喊了声“皇爸爸”,这一定是个好兆头!西太后一高兴,赏载湉金项圈一只、银锁一只、银五百两、绢、绸、缎共三十匹。西太后决定让载湉入承大统,也是出于对他的偏爱吧。出于种种原因,载湉变成了光绪皇帝,他的生身父母不是喜,而是悲。七福晋悲的是儿子马上就要离开亲娘的怀抱,他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长大,自己想念儿子必须请求两宫太后恩准才能进宫,她深知姐姐西太后的为人,既然西太后把载湉当做继子抚养,她就不可能让七福晋常常进宫,以免影响她与继子的感情。而七王爷悲的是儿子的前程,伴君如伴虎,西太后那喜怒无常的脾气让人很难对付,她对亲生儿子载淳都严肃有余,温柔不足,何况对外甥呢?而且,活泼可爱的儿子抱在怀里,作为父亲,他怎舍得一下子送人。醇王府内又响起了悲凉的哭声,七福晋哽咽不能语,七王爷又问:“你求一求太后,行吗?让她另择人选,就说载湉不乖巧,很难教育。”七福晋告诉丈夫:“我姐姐从小就特别有主见,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别想改变。”就在这时,长春、宫的李莲英到了醇王府,他来了个跪安礼,接着说道:“王爷,福晋,这是喜事呀,主子还等着呢,奴才现在必须接万岁爷进宫。”七王爷夫妻二人紧紧的搂住载湉,生怕有人抢了他们的宝贝似的,小载湉已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他睁开眼,睡意朦胧的的问:“阿妈、额娘、你们怎么不睡觉呢?”七福晋的泪水打湿了孩子的衣衫,她附在儿子的耳边说:“阿妈,你今晚随李公公进宫去住些日子,过两天额娘会去看你的。”“不,我不去,我不要离开额娘。”“听话,好孩子。”小载湉紧紧地勾住母亲的脖子,李莲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万岁爷,起驾吧,奴才背着您走!”载湉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他哪里肯让李莲英背着他,小儿有些任性,他又哭又叫,很不好对付。只听得李莲英说:“王爷,太后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今晚可别让太后等的不耐烦呀,依奴才之见,王爷必须把万岁爷送进宫了。”七王爷点头同意,他附在在载湉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载湉怪怪的爬在父亲的背上,奕缳背起儿子,对七福晋说:“等明天,我们就请太后开恩,恩准你进宫过两天。放心吧,孩子一会儿就睡着了。”就这样,年仅四岁的载湉与父母生生离别,高高的皇墙阻隔了亲人,却隔不断亲情。大清国的新君光绪皇帝被送进了宫,他将成为两宫太后的继子,为西太后把持朝政又凭添了一个最合理的借口。载湉爬在阿妈的背上并没有熟睡,幼小的孩子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因为一路上父亲都在低声抽泣。过了好长时间,父亲对他说:“阿妈想小解,你先趴在李公公的背上进宫,等会儿阿妈就回来。”载湉不叫也不闹,他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座院落里,比自己的家豪华多了,只见院子里灯火辉煌,人们进进入入,热闹非凡。李莲英将小载湉背进了一间宽敞的大厅,载湉一眼就认出坐在正厅里的这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就是他的“皇爸爸”。西太后伸出双手,温和地说:“过来,让皇爸爸看一看。”载湉不敢上前,李莲英硬拉着他的小手,走上前去,西太后一把搂住载湉,把他放在自己的膝头,说:“长高了,可是有点瘦。”李莲英在一旁催促道:“叫皇爸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