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轰隆隆奔驰在城外三十里外,见走了许久,才缓了速度,慢悠悠地晃着。“你们……”商禄儿和秋竹缩在一团,警戒地看着凤离人,“原来是华夷国的皇子啊!”“不好意思,因为身在大周,所以不方便露出身份!”凤离辰笑道。“为什么在大周就不方便呢?你们是正大光明的来的呀,又不是来的卧底……难道你们!”商禄儿反应过来,好呀,这两人这么低调地混在墨京城中,必定是有所图!“嚷嚷什么!”凤离人蹙眉。商禄儿识相地闭嘴,瞄了瞄凤离人,小心地开口道:“其实,我只对你们都有个疑惑!”凤离辰挑眉,“哦?什么疑惑?”“就是你们的名字啊!凤离人,凤离辰,凤离心,这是你们国家三个皇子的名字吧,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奇怪?”“对啊,你看啊,你的名字还好,这离人和离心,怎么听都像女儿的名字,不然就是有特殊癖好的!”凤离辰吓了一跳,赶忙给商禄儿使眼色,哪知她偏偏懂不起,自鸣聪明地继续说道:“我猜呀,你和他们两个肯定不是一个娘生的,他们两个是同胞,从名字就看得出来嘛!一个喜好!哈哈!”“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凤离辰压低了声音,沉声道:“我和离辰才是同胞兄弟,至于我们兄弟的名字,那都是父皇取的!”“是吗……”商禄儿惋惜地撇撇嘴。“所以——现在,你们两个,立即给我滚下去!”“现在?!”商禄儿大惊,“现在可是在官道上也!你不把我们送到下个镇子去,我们走路去啊!”“我管你们怎么去,本皇子只答应带你们出城,可没答应要送你们上路!而且你们包袱里的那点儿钱,就只够到这里的分儿!”“什么!”商禄儿跳起来,指着凤离人的鼻子道:“你说本少爷的金银珠宝还有那么多的银票,就抵了你这半个月的住宿钱还有看诊钱?!”“错了!”凤离人眯着眼,心情不错地解释道:“那些自然低不了,只是本皇子冒险带你们出来,还让你们这两个刁民同坐一车,这份恩赐,你们那些小东西,根本没看头!”“你——”商禄儿气得发抖,大吼:“你就是个人如其名,不仅娘娘腔,心胸还比女人小的凤针眼儿!”凤离人瞪大了唯一会动的眼睛,怒起踹了把车门一脚,吼道:“停车!”于是——马车停了,车门开了,商禄儿和秋竹被拎着脖子,甩到了大路上。凤离人站在车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商禄儿,随手把玩着手里的两个包袱,说道:“这民间草包,哪里能入得了我华夷皇宫里去,唉——”说罢,只看他大手一挥,内力一助,那两个包袱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得老远,最后掉进了官道下的丛林一脚。商禄儿气急,吼道:“你不要就不要,干嘛把它丢了!”“既然东西是本皇子的,怎么处置,难道还要向你这刁民告知不成?”说完,他斜睨商禄儿,满足地转身进了马车,“起了——”“轰隆隆——”车队又以之前出城的速度飙得老远。商禄儿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对着那远去的车队气得跳脚大叫——“凤离人!咱们梁子结大了——!”而那远去的马车里,哪里还听得见她这被漫天灰尘埋没的声音。凤离人心情极佳地斜靠在软垫上,人皮面具下的嘴已经笑到了最大尺度。凤离辰朝马车外望了望,终是叹了口气。“你平日不是那么冷静的嘛,怎的一碰上秦兄,就把持不住了?”“凤离辰!”凤离人挑开一眼,“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把持不住!只是那东西以后又要要饭,想着我就开心!”“我记得他跟你唯一的仇怨,也已经下跪认错啦?”“唯一?”凤离人嗤笑,“且不算她先前冒犯本皇子那一事,光是她身为商禄儿这个头衔,就跟本皇子天生反冲,不共戴天!”凤离辰大惊,“商禄儿!”“哼——之前只是因为本皇子看着她就来气,所以也没有细想,只当我们出城那阵,漫天遍地地通缉犯人,这最近谁犯事儿啦?不就是商禄儿嘛,这还是成军说犯人是女的提点了我,本来我就觉得她们两个娘娘腔,这一想,本来就是女人嘛!”“把她的包袱丢了,只是小小惩戒,若她要是大难不死,哼哼——就别让本皇子逮着了!”说着,凤离人禁不住阴毒地笑出了声。凤离辰撑着头,不经意地勾起嘴角,商禄儿吗……☆—☆—☆—☆—☆—☆—☆—☆“找到了吗?!”一见秋竹回来,商禄儿连忙上前拉着她问道。秋竹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哪里找的到,那林子跟个迷宫似的,秋竹我……都没敢进去……”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商禄儿泄气地吹着头,望着脚下茫茫树海,无奈地叹气。“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啊?”“还能怎么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身上又没半分银子,只能等等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车马,能能载我们到下个城镇去!”这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得得马蹄声,商禄儿大喜,连忙转身遥首期盼,只听马声越近,不消一刻,就转过弯来,白马良人,朝她们而来。商禄儿定定地看着,近了才看清来人,白马,青衣,周身尊贵,只是那张脸上,赫然写着“商无忧”三个大字。秋竹吓得尖叫,一闪就躲到了商禄儿身后去。“吁——”商无忧拉了缰绳,马儿长嘶,稳稳地停在了商禄儿面前。“我就算着时间,你们走远了才出了城。”他直接忽略了商禄儿仇视的目光,自顾笑着,“看样子,你们是被凤家两兄弟给赶下车来了!”秋竹瞪着他,冷声道:“既然知道我们在马车上,怎么放我们走了?”“哈哈哈哈——”商无忧大笑,“我现在可还没打算去得罪凤离人……”商禄儿正想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不过也没打算真的要抓了你们回去……”“哼,少在这里假惺惺!我看你又是在盘算着什么吧!”商禄儿护着秋竹,狠狠地瞪着商无忧,“你最好想清楚,现在最好还是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商禄儿定会回来,吃你肉喝你血!”“小姐……”秋竹大惊,连忙提醒地拉拉商禄儿的衣角。“我以为你吃了苦头,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脾气还是这么臭啊——”商无忧稳了稳有些躁的马儿,笑着对商禄儿说道:“我来就是想提醒你,皇后存心放你出宫,就是想在外面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你最好还是小心着点儿,别不明不白地死了,还赖我头上!”“你会这么好心?”“信不信随便你,这可是我得的一手信息!”见商禄儿怀疑地看着他,商无忧作势咳了两声,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们好歹是兄妹不是,做哥哥的,也不忍心看你死于非命嘛!”“你不觉得你说起这话来,很恶心吗?”商禄儿挑眉,一脸讥讽地看着商无忧。商无忧怔了一瞬,随即恢复惯有的笑容,低声道:“我说了,信不信随你,马上会来一辆车,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说不准人家还会载你们去下个城镇呢~”“滚开!”商禄儿嫌恶地想给商无忧一巴掌,却被他轻易躲开。“哈哈哈哈和!想打我,先去拜个好师傅吧!”说罢,商无忧调转马头,绝尘而去。商禄儿用力过猛,一个踉跄,秋竹连忙扶好她,说道:“小姐,身子要紧啊!”“秋竹……”商禄儿看着那远去的影子,说道:“你觉不觉的商无忧有点儿奇怪?”“奇怪?怎么会呢!大皇子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是么……说什么呢!”商禄儿赏了秋竹一记爆栗,“叫商无忧商贱人,商贼都可以!”秋竹忍痛,委屈至极:“可是……”可是这么久的习惯,能一时改得了嘛……☆—☆—☆—☆—☆—☆—☆—☆商禄儿和秋竹在路边站了一阵,果然如商无忧所说,没过多久就驶来了一辆车——不过是装猪的屠车就对了……商禄儿和秋竹欣喜万分,也管不了是什么车了,连忙拦下。“先生!”商禄儿朝车夫作揖道:“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那车夫也不扭捏,一甩鞭子道:“我赶猪去梅花镇杀,赶明儿集市上卖!”“那祝先生生意兴隆啊!”“谢谢谢谢!”车夫嘿嘿笑着,双颊附上两抹酡红。“那个——先生啊,我们主仆二人,本是跟随家里经商车队来的,谁知路上走散了,这荒郊野外的,也每个工具行路,这我们与家人说好要在梅花镇碰头的,能否劳烦先生不弃,载我们一程?感激不尽!”那车夫来回扫了商禄儿和秋竹几圈,怀疑地问道:“我这装猪的车,又臭又脏,看你们二位文文弱弱,可经得起这路上一段不?”商禄儿望了望车夫身后拖车中你争我抢的大肥猪,一狠心,抱拳道:“这能有人载不错了,我们哪里挑的,再说了,我二人也不是那些金枝玉叶的娇气,出来行走多年,早练就了铜皮铁骨,只望先生行个方便!”说着,她手藏在衣袖里,狠狠地捏了秋竹的大腿。秋竹憋着痛,也学着商禄儿的样子抱拳道:“我家公子说的是,求师傅带带我们吧!”“既然你们不怕,那我自然乐意!”那车夫用鞭子指了指身后,说道“上车吧!”“诶!好嘞!”商禄儿和秋竹相视一笑:天助我也!眨眼便伸手利落地爬上车去。车上的大猪们见来了新物种,纷纷好奇地努着长鼻子,咕噜咕噜闻着商禄儿和秋竹身上的气味儿。“去!去!边上去!”秋竹蹙眉,使劲儿地缩着身子挤在商禄儿身边,生怕被那些猪给咬着。这时前面赶车的车夫鞭子一挥,竟拉开嗓子唱起歌来——嘿——山里有户养食猪嘞是我农家大胖娃也每天晨起追太阳嘞村里每人夸我勤也总有一日家业壮嘞取个漂亮美娇0娘也……商禄儿抿嘴笑着,听着歌声猪鸣,抬头看着白云渐走的蓝天,突然心中一片开明,或许以后,就是自己一个新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