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央跪了一地太监宫女,吃了商禄儿的“哇哇丹”个个儿冷汗直冒,也不知这“哇哇丹”是何种毒药,会不会没得解啊!大殿客座上坐满了前来“拜访”商禄儿的各家娘娘,以四妃为首,坐在前列,最外头的不过一些才人采女,靠着门缝儿打量着这新来的皇后要耍什么名堂。商禄儿、凤离人和凤离辰坐在大殿中央,奇怪的是商禄儿坐正中间,皇帝王爷坐两边,竟也无人觉得不妥。商禄儿眯着眼,瞧着一路跪倒殿外的奴才,心想这凤离人对她也算舍得,就算品级皇后了,也没哪国分了这么多宫人。张德福再细心地清点了人数,恭敬地对商禄儿报告道:“公主,总共一百二十三人,一个不少!”他这话出,嫉妒得左边首位的张贵妃脸都快歪了!一百二十三人!她那凝香宫贵为东宫之首,全加起来才三十人不到!明明只差一级,这待遇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全都到了?”商禄儿挑眉,从张贵妃处收回余光,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的张德福,“那你呢?”“啊……?还有奴才啊……”“你还知道你是奴才啊?还是我金凤宫的奴才!秋竹,给总管大人备药!”商禄儿金口开了,那张德福想逃也没地儿钻了,只得硬着头皮将秋竹递给他的红色药丸吞了下去,抖索着跪倒众奴才的最前头。“你们放心,我这‘哇哇丹’可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商禄儿端茶润了嗓子,冷眼看那些奴才松了口气的模样。“今儿个早晨,我从院子里秋千架上摔了下来,不过命大,没摔死。”商禄儿不疾不徐地边喝茶边说话,听得下跪众人冷汗直冒。“要说这金凤宫吧,好歹是皇后的住地儿,也不会差到连个玩耍的玩意都是坏的地步,方才你们也听永乐王爷亲口证实那绳子是被切了一刀的了,我呢,也不打算追究是哪个人干的——毕竟这金凤宫到处都是人,堂而皇之地在院子里干坏事,我只当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不过假装瞎子罢了。”她话一出,下跪的奴才皆害怕得瑟瑟发抖,七嘴八舌地哀求道:“公主饶命啊!奴才(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凤离人惊异地看着商禄儿的侧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多多少少与原来不同,多了分沉着、多了分冷静、多了分他看不懂的捉摸不透。商禄儿将茶碗儿放下,轻轻一笑,“是吗?”只听她话音刚落,奴才堆中间偏左一个位置,突然有一个太监浑身抽搐,“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青色的泡沫到他前面太监的背上。离他最近位置的是杨玥儿,只听她“啊——”地尖叫一声,吓得晕了过去。众人目光皆被引到那太监处,只瞧他双腿在地上使力地蹬,双手扣住自己的喉咙,全身像发羊癫疯似的抽搐,不停地口吐青沫,样子骇人至极。“公主,那是第一个吞药的太监。”秋竹在旁边跟商禄儿报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秋竹这话一出,大殿里大部分人脸都吓白了,哭丧着不停磕头哀求道。“杀……杀人了!”不知哪个嫔妃惊叫,众人一看,原来方才那个抽搐的太监已然翻白眼死了,而人群中接二连三陆续有宫人倒地抽搐,场面甚是恐怖,那些从宫人口中吐出的青色泡沫发出一种难闻的恶臭,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皇上!大周公主如此草菅人命!如何服我华夷上下子民啊!”张贵妃捂着鼻子愤然而起,颇有大义凛然拼死忠谏的意味。“皇上!贵妃娘娘说得极是啊!”众嫔妃很配合地响应号召,齐齐起身拜道。“大惊小怪。”商禄儿从头到尾依次甩了个白眼给那些嫔妃,扬起一抹邪魅的笑,“众位姐姐莫非也想尝尝我这‘哇哇丹‘的滋味?其实味道挺好的!”“皇……皇上!”众妃泪奔。凤离人却只定定地看着商禄儿,没有说话。此刻大殿中毒发的宫人越来越多,而那些惶恐不安的宫人吓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商禄儿瞅瞅死了过半,才笑眯眯地对余下的人说道:“这‘哇哇丹’其实没那么可怕,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便给你们解药,如何?”“公主请问!奴才(奴婢)知无不言!”这次倒是齐心合力,音色整齐。商禄儿满意地点点头,瞄着一脸惊恐的张贵妃,轻声问道:“昨儿个晚上,有人偷偷摸出我金凤宫,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谁,去哪儿了,你们有谁知道吗?”“这……”众宫人为难地面面相觑,就是没人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突然又有一个宫人“哇”地一声,倒地不起,新一股恶臭味儿吓得那些宫人直打哆嗦。终于是有人开口说道:“回,回公主,是张公公出去了……”商禄儿轻轻一笑,双眼扫过张德福吓得僵直的身子,极其温柔地看着那答话的小太监,“那他是去哪儿了?”那小太监怕怕地看着张德福,刚想开口,就见他身子一抽,“哇”地一声,开始倒地口吐青沫了。“是……是去……饶命……”只听他话梅说完,便不再动了。余下的宫人吓得脸都绿了,争先恐后地回道:“是去见贵妃娘娘了!是去见贵妃娘娘了!”“哦,那是去见张贵妃干嘛呢?”“公主别听信那些狗奴才乱说!他们为得解药,冤枉奴才呀!”张德福老泪纵痕,一声一声磕头磕得“咚咚”响。“他们干嘛都冤枉你——和张贵妃呀?”说着,商禄儿笑眯眯地转头看着一脸菜色的张贵妃,“只能说明你们平时做人不行!”“公主明察!奴才等绝没有冤枉张公公啊!公主进宫当日,张公公便拿了两袋银钱来太监房,说是贵妃娘娘赐的……说,说公主是被大周废的公主,不足为患,日后贵为皇后的必定是家事宫位都最高的张贵妃,要奴才们为张贵妃效力……”“奴才们说的句句属实啊!然后便叫小顺子将花园秋千动了手脚,还……还在公主床头藏了扎针的小人儿……公主若不信,现在去床头看,定是有的!”“对对对!张公公也来了宫女房,给了奴婢们银钱,还……还给了奴婢们一包毒粉,说是公主死了,皇上也不会过多追究,贵妃娘娘定会宝我们周全……还说,还说若为贵妃娘娘做成此事,日后出宫名额,定有奴婢们一份儿!公主饶命啊!奴婢们也只是想回家……”“你们敢下毒!”凤离人“啪”地一声,将椅子把手捏了粉碎,一双好看的凤眼气得充血,“来呀!将这些大逆不道的贱婢通通拉出去砍了!”“别慌!”商禄儿白了眼他那急躁的模样,“我又没吃,死不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们再也不干了!饶命啊皇上!”地上宫女不停地哭嚎着磕头,吵得商禄儿眉毛眼角不停地跳。“吵什么吵!都闭嘴!”她这一吼,吓得那些宫婢愣是没一人敢吱声。“商景菱!你真的没吃吗?没有被她们毒到吗?”凤离人紧张地掰过商禄儿的身子,眼里的关切让商禄儿不自在地将他推开。“秋竹可是白石郎的徒弟,她们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她一闻就全知道了。”凤离人双手僵在空中,只楞了一瞬,立马回神询问地看着秋竹。“皇上放心吧,那些下了药的饭菜才端上桌,奴婢便瞧出了端倪,公主一口都没吃。”凤离人这才松了口气,转头阴冷地瞪着张贵妃,一字一顿道:“张书云!朕今日要将你碎尸万段!”“皇……皇上……”张贵妃被他一吼,吓得从椅子上跌下地,爬到凤离人脚边,哀求道:“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开恩啊!”“哼!平日里你在宫中耀武扬威也就罢了,朕看在张家三代忠良的份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是脑子进水真把自己当颗菜了?”说着,凤离人一把捏住她的下颔骨,力道重得都能听到骨头“咯咯”地响。“今日商景菱没事,算你张家积了福分,若她伤了一分一毫,朕定要你张家九族来赔!”说罢,他大手一挥,那张贵妃就飞了出去,撞到大殿的柱子上,口吐鲜血,昏了过去。凤离人这一出手,吓得大殿内重气都没了声儿。众嫔妃看着平日最为嚣张的张贵妃都落得如此下场,又有谁还敢多嘴。只瞧凤离人一脚将张德福踢翻,那张德福受力在身后一百多具尸体吐出的青色泡沫中滚了好几圈,才又重新跪了起来,整个人青青黑黑地朝凤离人使力磕头。“皇上绕了老奴吧!老奴知错了!皇上饶命啊!”凤离人冷哼一声,“哼!绕了你!又让你来害朕的皇后?”说罢,他看也没看那将头在青沫中都磕出血的张德福,抬头看向门口:“御林军呢?”话音一落,立即有一群金甲御林军跑了进来。“参见皇上!”“把这大逆不道的老东西拖到刑部大牢去!等候发落!”“遵旨!”随即,他冷眼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沉声道:“商景菱,是朕亲封的皇后!从今日起,在这宫中与朕同大!对皇后不敬,就是对朕不敬!众位爱妃可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戾气让在场人生生寒颤,那些没晕的嫔妃纷纷起身,俯身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感激你!”商禄儿冷声冷气地瞪着凤离人,她的气还没消呢!凤离人却不可一世地坐回椅子上,盯着商禄儿写满不爽的脸,笑得分外开心:“这是本皇帝给你的恩赐!好生收着吧!”商禄儿不怒反笑,“要不要每月初一十五给你上香做谢礼啊?”她这话一出,凤离辰就甩了甩头,他这皇兄,看来是遇着克星了!“商、景、菱!”凤离人怒目而起,一脸想要吃了商禄儿的表情。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大殿里传出“哇”地一声,众人寻声看去,就见最先吓晕杨玥儿的那个太监竟猛地抬头,吐出一口鲜血。那小太监从地上爬坐起来,一脸不可思议,“这……这是怎么回事……?”“呵呵……”商禄儿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询问道:“是不是觉着清爽无比,像洗了个大澡?”“……嗯……”“很好!秋竹,这药算是成了!”拍拍手,商禄儿起身回头,对秋竹得意地笑。“是!公主英明!”秋竹面无表情地朝商禄儿鞠躬祝贺。“咦……小禄儿,他们不是吃了你的毒药死了吗?”凤离辰一脸不解地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吐血醒来的宫人。“我有说那是毒药吗?别以为谁谁都像你们兄弟俩这么狼心狗肺,杀人如麻地,本公主不过拿他们试试最新研究罢了!这‘哇哇丹’顾名思义,就是‘哇’两下,一下吐出全身污秽,一下污秽吐完,等于给内脏做了一次彻底的清毒处理,瞧他们的一个个精神的模样,就知道本公主这药是极其成功的!你要不来粒试试?包药到什么都除!”说着,商禄儿还对他扬了扬手里血红色的小药瓶,“我这里的是完全版,清理得比秋竹哪里的彻底!”凤离辰无语地看着这满地又是浓汁又是血的,着实对商禄儿的兴趣爱好不敢恭维。“商禄儿,你怎么就喜欢这种臭烘烘的东西?”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带笑的女音,乍一听特别眼熟。凤离人一惊,揽住商禄儿的腰就将她抱着飞出殿外,任是商禄儿怎么拳打脚踢,就是不能动他分毫。“你要死啊!皇帝也能你随便打的?”站在殿外,凤离人不满地瞪着商禄儿,手上却没有放开的意思。“谁让你抱我的!”“好心没好报!”“哟,瞧着你俩感情很好嘛!”空中那女音进了,只瞧天空红绫飘飘,不多久,就看着精心打扮过的花小凡翩翩而落。“切,还是那么喜欢摆排场……”商禄儿不屑地冷哼,却在看到花小凡身边那一抹纯白的时候,下意识地,将凤离人推开老远。“你!”凤离人刚想发难,眼角忽而瞄到花小凡身边的男人,一身白衣,似曾相识。再看看商禄儿一脸哀伤,又急着与自己撇开关系的模样,他直觉胸口异常烦闷。两年了,她的心里,还是只有城曰。众人跟出来,刚好看到落地的两人。“什么人!”御林军见皇帝皇后都在殿外,紧张万分地将花小凡与那白衣男子包围了起来。“退下!”虽然极其不情愿,凤离人还是喝退了御林军。“呵呵,当皇帝就是不同!”花小凡对凤离人妖娆地笑笑,再对商禄儿说道:“菊一回来了,找到了流尘和白石郎,另外……你那假冒的哥哥现在可是快马加鞭地朝抚州来了,说是,来参加你的封后大典的!”她这话可是成功拉回了商禄儿的思绪,只见她兴奋一笑,问道:“他们在哪里?”“外面客栈呢!你是要他们进来,还是你们出去?”商禄儿瞧了眼凤离人,“我们出去吧,这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