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人和凤离辰同时一震,相互对视一眼后,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们当我白痴啊?”商禄儿甩了个超级大白眼给那惊愕的两兄弟,随即慢悠悠地喝口茶,挑眉笑道:“先不说你凤离人才坐稳皇帝这码事,单说那凤离心,与你争权这么多年,就算死了,余党也没那么快清理干净的吧?不过看宁非远在茨城选妃时,哪家姑娘不是老爹身居要职的?没事弄那么多女人进宫,不是色中饿鬼就是政治权谋,怎么看你凤离人都不是第一个吧!”“不错!”凤离人毫不掩饰对商禄儿的赞赏,玉扇一开,道:“我华夷国内,确实内患未除!不过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怎么,你怕了?”“哼,又不是我当皇帝,怕什么!听你说话这口气,似乎胜券在握啊?”商禄儿话一出口,只听凤离人玉扇一收,勾起她微扬的下颚,魅笑道:“你只放心,皇后是你的,稳稳当当!”“谁稀罕你皇后了!”商禄儿烦躁地一掌拍开他的扇子,哼道:“既然你有把握,那就不费心思在你这事儿上了!”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孟黎殇既然会来祝贺我封后一事,必然会来找我,你们猜他会跟我说什么?”屋里几人听她一问,皆不解地摇摇头,莫说大部分人连孟黎殇都不认识,紫音阁的人顶多猜想他是得知皓月镜是假的,才与弦月翻脸,只是为何奔了刘皇后去,却是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他来了,你不什么都知道了?”凤离人大手一挥,落在商禄儿的脑袋上,微笑着揉弄几下,随即凝神道:“若弦月来了,我定取他首级,就算大婚当日给你个大聘礼得了!”商禄儿刚想说话,却觉得屋子里有道视线从没离开过她,刚想着,就听楠木门“叩叩”想了两声,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敛气看向门口。四儿提剑小心地走到门口,冷声问道:“什么人?”“主子,掌柜的差小的来上菜!”门口传来小二哥被门隔得木木的声音。众人松了口气,四儿收了剑,将门打开。门口站着两个青衣小二,一人端着一托盘小菜,冒着诱人的香气。“放上就走。”四儿侧身,让那两个小二进屋。“诶!好嘞!”小二哥对四儿讨好一笑,忙招呼着身后另一人进屋上菜。托盘上各放着四道小菜,俩小二哥将托盘放在木桌上,才将第一道菜放上桌就迎上了凤离人探究的眼光。“刘老儿怎么不亲自来送菜?”那小二哥动作顿了一瞬,随即朝他打着笑道:“掌柜的在楼下被几个难缠的客人给绊住了!这才让小的们上来侍候着!”“看你们像是新来的!连四道菜都端不稳!”凤离辰手肘靠桌撑着脑袋,动作吊儿郎当脸上却寒入冰霜。那两个端菜小二一听他这话,立即卸了伪笑,冷哼一声将托盘狠狠砸在地上,只听“哐当”一声,他俩已举了刀剑在手。同一时间,本站在花小凡身旁的白衣男子快速移动到商禄儿身边,将她牢牢地护在怀里。商禄儿一惊,怔怔地仰头看着他面纱下若隐若现的下颚弧度,一股浓重的熟悉感侵蚀她的大脑,她轻轻将手伸上去,刚要碰到他脸就觉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随即抱着她从窗口飞出。商禄儿这才回了神,敛眉一看,方才那两个小二哥砸下东西的瞬间便有一大群黑衣人破门而进,有些甚至直接将隔壁的墙壁打破,冲了进来与屋内几人打得不可开交。“呵,你们主子可真是性急,迫不及待地来让你们送死!”混乱中,只听凤离人冷笑一声,踩着破开一半的墙壁腾空而起,躲开向他迎面劈来的两刃大刀,只见他单手撑在房梁上,借力调整身形倒挂而立,单脚蹬在屋顶“咚”地一声,便飞身而下,迅速打开手里的玉骨扇注入内力,在那两个黑衣人仰头的瞬间横扫咽喉而过。那两个黑衣人应声而倒,鲜血四溢,凤离人眸色一暗,大掌摁住又攻过来的一个黑衣人头顶,怒吼一声,只听那黑衣人一下惨叫,便从脑袋而下,四分五裂。不过瞬间,屋子里便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儿,楼下行人见这里如此动静,胆小的早跑了老远,多数胆大的却在外面围了好几层,指指点点地看热闹,见从天而落的白衣男子与商禄儿,皆啧啧称奇。那白衣男子抱着商禄儿从窗口飞身而出,才落地上,酒楼大厅里便冲出二十几个黑衣人,将之团团围住,围观群众见状,齐齐躲开了老远,留下大片空地给他们发挥。商禄儿一眼看到酒楼大厅,一片血腥狼藉,先前门口招呼的掌柜、小二均已被夺了命斜斜歪歪地倒在大厅地上。那白衣男子将商禄儿护到身后,左手牢牢地牵着她,右手从腰间扯出一把铁剑,将之抛入半空,只见铁剑依着他动作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竟自行剑鞘分离,那白衣男子一把捏住剑柄同时,左手一把将商禄儿脑袋按下,躲过身后攻来的大刀,他脚步轻移,大剑拍上空中剑鞘的同时将商禄儿扯到他背后,然后剑身横切,砍断了本来偷袭商禄儿背后的黑衣人的脑袋。而被他抛出去的剑鞘不偏不倚,穿透了左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的前额,那人闷吭一声,直愣愣地朝后倒下,这血腥的一幕像是刺激到了不少老百姓,慌乱的尖叫呐喊声不绝于耳。商禄儿呆呆地任他拉着她在杀手中来回穿梭,看他舞剑的身影、感觉手上的温度,都那么似曾相识,不觉与另一个深入骨髓的影子轻轻重叠……三楼房间中,似乎整楼都被那些此刻给占满了,任他们怎么杀都会有后继的上来。凤离辰将手中提着的黑衣人颈子捏断后,喘了口粗气道:“这人怎么杀都杀不完!这房间空间太小了,不好施展啊!”凤离人丢了手中不断淌血的玉骨扇,瞧了眼房内横七竖八的尸体,突然一惊,怒问道:“商景菱呐?”花小凡将红绫下的两个亡魂放开,头朝窗口偏了偏,笑道:“放心,有人罩着!”“该死!”只听凤离人低声咒骂,一掌劈开面前挡路的黑衣人,提脚踩在窗沿上便跳了下去。不过一眼,他便找到地上杀戮中被甩过来拽过去的商禄儿,心下舒了口气,在空中踏脚飞至杀戮的正中心,落在商禄儿身旁。“杀不了人还敢乱跑!”凤离人拉过商禄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右脚一抬,将拿刀砍他的黑衣人一脚踹到满是尸体的酒楼大厅里去了。“谁乱跑了!”商禄儿不服气地吼回去,却发现在凤离人拉住自己的同时,右手上的温暖,将自己放开了。“你……”商禄儿转身想找他,却只看到迎面砍过来的铁剑,被凤离人抢了剑割开喉咙,飘洒的鲜血中,她看到那抹耀目的白,已然引开了大部分杀手与她分离。“发什么呆!不要命了吗!”凤离人恶狠狠地将她搂在怀里,单手拿剑与涌过来的黑衣人拼杀。与此同时,余下众人都从三楼窗户下跳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紧跟不放的众黑衣人。花小凡和菊一直接飞身到了那白衣人身边,其余人引着大部分黑衣人落在了商禄儿他们附近。“哈哈哈哈!地方大了就是不同!”只听人群里一声快意的大笑,就见白石郎不知何时解开了他的金葫芦,一把将不知所措的秋竹拉着坐了上去,随即驱使着葫芦飞到半空中,笑眯眯地看着地上众人的奋力表演。“公主——!”秋竹一坐上葫芦便看到了商禄儿,担心地大喊道。见她无碍,商禄儿便放了心,抬头对她微微一笑,“别担心!坐在上面别摔下来了!”“嗯!”秋竹擦掉落了满脸的眼泪,目不转睛地盯着商禄儿这边的一举一动。“哇!白石郎你耍赖!居然都不带上我!”凤离辰见白石郎那葫芦就飘在他头顶,不满地砍了两个黑衣人泄愤,张牙舞爪地跳得老高抗议。“带上你这葫芦就沉了!”白石郎摸着翘老高的山羊胡,手一挥,弹出一粒不知什么东西的在凤离辰身后准备偷袭他的黑衣人身上。凤离人刚回头,就见那黑衣人全身冒火,尖叫着趴地上打滚儿!见客栈门口有水桶,他连忙跑过去提来往身上倒,不过他身上那火遇水不但不灭反而越烧越旺,不过片刻,一股刺鼻的糊味儿随风落入每个人的鼻中,而那被烧得漆黑的尸体上,火势已断,冒着青灰色的细烟。“小子!还不谢谢本仙救命之恩?”瞧着一脸傻样的凤离辰,白石郎用鼻头哼着气,朝四面八方弹指,就见理他不远的黑衣人不是着火就是浑身流脓,没一个得了好下场。凤离人刚砍了一个黑衣人,就觉一道暗器从商禄儿肩膀轻擦而过,瞧着满地痛苦呻yin的黑衣人,他眉毛一皱,转身就对白石郎咆哮道:“沾着就死的东西!你也乱抛?!”白侍郎朝他无辜地眨眨眼,“本仙也得帮忙不是?”“师傅!您差点儿就打到公主了!”秋竹也不满地鼓起小脸儿,这白石郎杀人的玩意儿她是知道的,沾上就死,根本没得救命的机会。白石郎刚想开口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徒弟,突然翘眉一皱,驱着金葫芦朝右一闪,与此同时,一具四处撒血的黑衣人下半身栽进了他身后的酒楼大厅里,而那尸体的上半身,落进了惊叫唤的人群中。一眼看去,就见花小凡张开红绫密密结网,将那二十几个黑衣人牢牢禁锢住,而菊一和那白衣男子一左一右踩在红绫上上下翻飞,以一剑一个的速度消灭黑衣人。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虽然他们两人剑法路数不同,却都使得极其狂,直击要害伤口颇大,一剑将人身体分裂。凤离人挥刀砍了最后一个黑衣人,转身朝那边看去,就看到花小凡收了红绫,而再无遮挡的地上,血流成河,一堆一堆地躺着被砍断的黑衣人尸体,不少关节还有知觉,微微抖动。而从天落下的三人,踏在血上,衣抉翩翩。“还是喜欢这么引人注目地……”老远,就听到白石郎的嘀咕。“让开!让开!让开!”左右几列举着长矛的城军快速将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将百姓都驱到了沿街的店铺中去。凤离人松开环住商禄儿肩膀的手,瞧着匆匆跑来的城军总兵,轻笑道:“时间倒扣得挺准地!”他话一说完,那总兵大人已然跑到凤离人面前,前扑叩拜道:“卑职参见皇上!参见永乐王爷!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些威武的城军和周遭百姓一听是皇上,连忙叩拜道凤离人俯首看着那打颤的总兵,淡声道:“总兵大人消息是快啊,朕这才出皇城,你便知道哪里来了刺客!偏偏还很懂得保护城军将士安危,等刺客都死了才来救驾啊!”那总兵身子一颤,连连磕头,语带哭腔:“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卑职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放心,你的罪,会有的!”凤离人戾气地看着他在太阳下泛光的官服,冷声道:“摆架回宫!”“皇上回宫!皇上回宫!”先前一直不知躲哪儿的小丸子突然窜了出来,提着嗓子尖声大吼。“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着凤离人马车走远了,那总兵大人才敢把头抬起来,一脸愁苦地伸手招来一个卫兵,命令道:“快去统治海将军,就说皇上回宫了!”“是!”而人群里,有双监视的眼神见大戏落幕,便悄声离开了。☆☆☆“停!”马车行了一段路,商禄儿突然叫停。“干什么?”菊一冷着张脸将车门打开。商禄儿朝菊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瞄了瞄外头问道:“凤离人,这附近可有人监视?”“没有。”“那好!菊一你不用送我们回宫了!去告诉花小凡,让她晚上带着流尘还有白石郎,一起来皇宫!”菊一皱眉,问道:“做什么?”“这地方哪儿能说话?!晚上来了详谈!可别让人发现了!”菊一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便跃身消失了。凤离人看着商禄儿一脸自信,踢了给他扇风的小丸子一脚,“小丸子!去驾车!”待马车再走时,凤离人才开口问道:“你想做什么?”商禄儿伸了个懒腰,懒懒道:“你既然知道内患在哪里,又一直不动手,不是你拔不掉,是你不能拔对吗?”凤离辰欢喜地大笑,赞扬道:“小禄儿真聪明!”商禄儿一掌拍开凤离辰扒她肩上的爪子,对凤离人挑眉道:“既然你不能动,我就帮你动咯!晚上来我金凤宫!咱们详细部署!如何?”“你是想说如今我有你苍鹰在手,就算损了国力,也无需害怕?”凤离人靠在车壁上,样子有些疲惫。商禄儿调皮一笑,“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