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午后的庭院只得竹叶簌响,被风统一朝一个方向顺去,看着却是解了大半暑气,觉着清清凉的舒适。商禄儿坐在木质踏板上一前一后地甩着脚,这院子一眼便被她看了尽,想着这是城曰以前住的地方,便莫名而来一种亲切感。一扭头,就见上失诚端着一小碟茶点走了过来,风气吹得他稍稍眯了眼,黑发微微而扬,明明面上只带着淡淡的笑意,偏就滋生出一种温暖的气息。“吃过和果子吗?”他坐下身,将手里的小碟递给商禄儿。“和果子?”商禄儿埋头一看,碟里摆着三块小糕,形状颜色各不同,一块粉色的小花儿状、一块微笑的人脸状、一块南瓜状,商禄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确实是城哥哥前生来着,连喜欢糕点这爱好都一模一样!”说罢,她就捡起小花儿一口0含进嘴里,齿颊留香。“这可真好吃!比我吃过任何点心都好!”听她一说,上失诚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当然!和果子可是最棒的!”商禄儿却突然垮下脸,对着手里的和果子发呆,“若城哥哥还记得这味道,一定十分想念吧?”“怎会不记得?这是刻在骨血里的东西。”“嗯?”商禄儿不解地扭头看他,却发现他虽还笑着,却笑意全无,侧脸而看就瞧着眸里那淡淡的忧伤与无奈,和她熟悉的那双眼如出一辙。“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商禄儿贪恋地看着那双眼,痴痴地问道。“你应该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上失诚转头,恢复了先前的明朗,拿了那人面和果子一口便吃了,“不过是我闯进了你的梦中,不必惊慌。”他慢悠悠地噘着嘴里一小口甜腻,眼神飘向风中的竹林,跟着枯叶旋转,飘落。“闯进了……我的梦?”商禄儿轻声呢喃,可是一切都真实得太过了,脸她捏自己的大腿都生疼。“你知道蓬莱吗?”这是城哥哥曾因问过她的地方,想着,商禄儿乖巧地摇了摇头。上失诚对她一笑,“蓬莱是我的故乡,就是你现在站的土地。”“这里?!”商禄儿抬头四处张望,可除了竹林再无其他,这该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吧,那么他是一个人在这里的吗?“以前战乱的时候,有个小婴儿被他的父母抛弃在了雪地里,被附近一家道场的弟子阴差阳错地捡了回去,一养,就养到了各自死去。”上失诚微笑着,话语间尽带温柔,“我们那个时代的男人,总想着在乱世中闯下一番事业,不知道有多少抱负最后都变成了土堆上无人掩埋的白骨。”商禄儿没有提问,就静静地听她叙述,而过程中有无数欢笑泪水的片段不知怎么地就在她眼前闪现——有站在血泊中的小孩儿,有喊叫的厮杀,有日落房间内的袅袅青烟,有因为后悔的痛哭流涕……而这所有的一切的主人翁,都带着同一张让她心疼的脸。“你见过被雪埋葬的海岸边吗?”商禄儿摇摇头,换来他轻轻一笑。“这里是我最后生活的地方,叫千太谷。”只听上失诚好听的声音逐渐化为梦呓,商禄儿在数个记忆片段里跳过后,竟落到了漫天雪地中。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地,高高低低,像高洁的仙子般无暇美丽。商禄儿一脚落下,便深深嵌了下去,抬头一望,天色湛蓝,未下雪,也未觉得冷。一眼看去,山丘下似乎是冻僵的冰海,绵延无际。“这是哪里……?”商禄儿呢喃提脚艰难地朝前面走去。待她越过顶上的山丘,赫然看到下面雪地上稀稀落落地倒着几具尸体,斑驳的血迹一直沿到她看不到的更前方,她骇了一跳,找路下去第一眼看到,是歪斜插在尸体旁的一面白红相间的旗帜,上面竟用朱砂写着一个楷体“诚”字!她还没回神,就听远处传来一阵男人的呐喊声、尖叫声、怒吼声,随之而来的是血迹尽头一群穿着与地上死尸同样服装的男人仓惶而来,他们手上举着的旗帜不少染了血,已再狂奔带起的风中飘不起来。“快!保护上失先生!一小队先撤!妈的!这个狗崽子!看老子一棍打落他们一群脑袋!”人群中,一个身材颇为魁梧的男子一把扯了身上不断滴落着鲜血的袍子,举起一根两人那么长的粗木棍,吼叫着就冲到了看样是撤退的人群最前列。他刚一上去,就见山丘那头追来了密密麻麻的人,个个手持武器,来者不善,看来士气颇大。“左之!快回来!”这边一个黑衣男子焦急地唤他,却见那打着赤膊的男人猛地回头,虽然距离很远,但他脸上一条又深又长的刀疤还是把商禄儿吓住了。“还不快走!难不成想全军覆没不说,连首领都没了嘛!啊!”“哈哈哈哈——”听到他说话,追来的人竟都放声大笑起来,一个看来像头领的人轻蔑地说道:“哼!一群丧家之犬,还想殊死一搏吗?!穆国垮了!你们贼首近藤昨日已在大户斩首示众!现在就差你们这群乱匪伏法,这天下才算定了!”那壮汉显然受气,气愤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棍,一步步朝那说话的头目逼近,“狗崽子!闭上你的鸭嘴!看老子一棍灭了你!”“你……你,你!”那头目被他气势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嘴上却半点也不省功夫:“哼!你以为你是上失诚吗?!没有了那妖魔鬼怪,你们什么都不是!哈哈哈哈!天下第一剑客已经死了!哼!杀他们不过宰羊羔!小的们,给我冲去!杀一个赏五百金!取下上失千岁脑袋的,赏万金!”“妈的!你奶奶才死了!”那壮汉大怒,与那些为钱不要命的军士大打出手,“一小队!他妈的发什么呆!快带上失走啊!”“这……上失副长!咱们快走吧!”“快啊!副长?!”只见人群中心那个黑衣男子突然朝那壮汉走去,起的微风吹得他高束的黑发微微飞扬,带血的面上一笑,如鬼如魅,“哼,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兄弟们,你们可怕死?家中尚有妻儿老小的,立马就走!同我孤身一人的,愿意与我同死的便留下来!绝不勉强!”“我等誓死追随!”听他说话,本来狼狈不堪的败兵士气大起,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地操刀跟上那黑衣男子冲上前阵。“不要!会死的!”商禄儿紧张地大喊,却见人群中那黑衣男子竟朝她转过头来,含血的嘴角轻轻一笑,道:“告诉诚儿,幸福地活下去。”明明隔得那么远,他温润的声音却像钟里的回音,空悠悠地让她心惊。再见,商禄儿便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群浴血男儿奋战沙场,一个个倒下,一个个冷却……“我的愿望,便是复来此地,与他们同死!”耳边突然又想起上失诚淡淡的声音,商禄儿大惊,对着空漫的天空大吼:“不是这样的!城哥哥!城哥哥!不是这样的!”“城哥哥——!”只听商禄儿一声大吼,猛地从**坐起身来,撞得床头仅燃的小灯大方在地,险些灭了灯火。秋竹也不管地上的灯如何,一把扑过去抱住商禄儿,哭得惨绝人寰:“公主!你可是醒了!吓死秋竹了!”“公主?”见她没反应,秋竹讷讷地唤她。却见商禄儿浑身冒汗,身体不住地发抖,而她一双大眼难过地像死了,涓涓地流着热泪。“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城哥哥……”听她呢喃,秋竹只当她傻了,紧张地看着白石郎:“师傅!公主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只是药力让她有些虚罢了,没事!”白石郎只瞧了商禄儿一眼,便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睡了。“这是……?”商禄儿木讷地环顾四周,茫然的眼最终落在了床边一直守着的城曰身上。“公主,这是金泽宫的卧房啊!你都昏迷大半天了!亏得师傅来的及时,不然秋竹就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城哥哥?”商禄儿却一眼死死地盯着城曰,期盼地唤着他。“公主你怎么了?他是花小凡的哑巴恩人啊?皇上他们在外御敌,他是在这里负责保护你们的!”记着先前城曰打的招呼,秋竹故作不解地将手拿在商禄儿眼前晃了晃,掩饰自己的心虚。“哦……”商禄儿失望地埋下头,“在外面码?咱们出去瞧瞧吧。”“可是公主你的身体……”“没事。”☆☆☆花小凡雀雀欲试,海陆圻怒发冲冠,两边正欲交锋,突然一道兰色的人影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死死地拦在海陆圻马前,大声喊道:“爹爹!不能犯错啊!”“尔尔?”海陆圻大惊,忙将奔驰的马儿停了下来,再朝身后前进的军队做了停的手势。“你怎么会在这里?!”海琦尓严声道:“尔尔嫁进了皇宫,自然在这里!”适时闪电雷鸣,凤离人一行站在高处借电光看到海琦尓一边侧脸,坚毅不凡。花小凡收了呼之欲出的红绫,吊侃道:“看来你这新来的妃子对你不薄啊!艳福不浅,艳福不浅啊!”“皇后是我家主子!”落咸不落后地提醒他。凤离人却谁都没理,若有所思地看着千军万马前,海琦尓单薄的背影。“让开尔尔!你不过刚进宫,与凤离人并无夫妻之实!待爹爹将他拿下,定会给你另觅一处好人家!”“爹爹!你怎么就不懂啊!”海琦尓痛心地看着海陆圻,规劝道:“莫不说出嫁女儿生死随夫,女子怎可弃夫君再做二嫁?!那么女儿宁可一死!只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民不可一日无主,现今大周和南疆已达联姻,均对我华夷虎视眈眈!若在这关键时刻,皇上再出事,挑起战火,苦的只有天下苍生啊!爹爹和爷爷怎可来犯如此打错!将天下黎民抛诸脑后啊?!”“再说皇上文韬武略,登基两年间平五番,收部落,将我华夷国版图推进到了黑海南端,那是历朝历代哪位君主有过的功绩?!只有遇着好的君主,国家才能富强,咱们华夷国有这样的皇帝,是天大的万幸啊!爹爹爷爷莫要糊涂,毁了我华夷千秋万世啊!”“这女人说话也挺有趣的,竟将你捧得如此之高,看来你在她心里都快成神了啊!”花小凡饶有兴趣地看着海琦尓,很是期待接下来的发展。“皇后是我家主子!”落咸不厌其烦地提醒道。听着海琦尓的话,军中不少人躁动不堪,马儿嘶鸣一声接着一声。海陆圻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尔尔多说无益,我与你爷爷既然走了这一步,便无法回头了啊!不是他死,就是我海家族灭!尔尔莫要害了族人啊!”“爹爹!”海琦尓见与父亲说不通,便转头扭向海明威,“爷爷,爹爹年轻不懂这大事后果,难道爷爷也想看这难得的太平盛世毁于一旦吗?!”天空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乌云迅速翻涌,不过顷刻,豆瓣样的大雨倾盆而下,不过片刻便湿了天下大地。雨幕中,海琦尓忧心地指着天给海明威看,“爷爷!看到了吗?!这雨至少得下两天,如此雨量,必发大水!届时皇上不在,难道爷爷和爹爹有法子治理好国家,有法子在短时间内让大臣听命于你们吗!”凤离人全身湿透,与海明威同一时间抬头看向天空,只听突然雷鸣,电光照亮这大片皇宫,大雨噼里啪啦地落着,海琦尓不死心地吼道:“收兵吧爷爷!人命关天啊!”海琦尓全身早已湿透,强硬的表情深深撼动了海明威,只见他轻叹口气,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尔尔啊!你这是要将海家推入万劫不复啊!”“海家与天下苍生相比,到底哪里重要呢?再说爷爷与爹爹只是一时糊涂,并为犯下实质性的大错,尔尔相信,皇上宽宏大量,心系天下,必当不会过于为难你们!”说着,海琦尓转身,却见凤离人定定地看着自己,当即脸一红,跪了下去。凤离人却一直没有发话,只看着地上那纤细的人影,生了一丝不忍。“果然伶牙俐齿!”寂静中,一道不无嘲讽的女音划破雨帘,众人转身一看,就见秋竹扶着商禄儿,正慢慢地朝殿外走来。“主子!”落咸见状,忙迎了上去,见商禄儿脸色不好,急问道:“怎么看来如此虚弱?!”“呵呵,你去死一回,看虚弱不虚弱!”商禄儿对他一笑,一抬眼,便看到凤离人挡她面前。“醒了就该睡着!”凤离人伸手将商禄儿揽进怀里,高举双手替她挡雨。落咸秋竹一个不落下,纷纷用能遮挡的东西替商禄儿遮着。“大雨的天,你是又想干什么!”听出了凤离人话里的担心,商禄儿也不与他计较,只淡笑道:“我可是担心你被人谋杀,来收尸的!”“尔尔!你可看见了!就算你如此死心爱他!他也不会立你为后!也不会如你爱他这般爱你的啊!”海陆圻伸手指着凤离人和商禄儿,心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你们可是叛贼!还妄想当皇后?!”秋竹气愤地瞪了眼海陆圻,顺便给了海琦尓一个大白眼。“爹爹!莫要胡说!”海琦尓起身,爱慕地看着凤离人,淡笑道:“尔尔自从小时的见天颜,便已倾心,如今能伴君左右,便是尔尔的福分!尔尔从未奢求过皇上能给尔尔那种奢侈的爱,更是万万不敢想做皇后与皇上白发齐眉,只想默默地陪在皇上身边,便够了!”听她一说,海明威和海陆圻皆是无奈地叹息。商禄儿见凤离人一双眼就没离开过海琦尓,不禁轻笑道:“只想默默地陪在凤离人身边?若你真这样想,何必多此一举地说出来?”海琦尓被商禄儿说得一怔,不知所措地看着凤离人,那模样只能用楚楚可怜来形容。“哼!他国小辈,也敢在此放肆!”海明威见心爱的孙女手气,不禁胡子一吹,提起手上的大锤就冲了出来。“爷爷!不要啊!”海琦尓大惊,忙上前阻拦,却因海明威铁骑太快,而被马鞍带挂飞了出去。“尔尔!”海家父子大喊道。却见海琦尓身子在空中优雅地划了条弧线,然后稳稳地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海琦尓一惊,在看清来人的脸后立马羞红了整张小脸儿,即便再雨中,也清清楚楚地印进了凤离人微皱的凤眸中。“公主!”秋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凤离人上前搭救去了,赶忙将独自落在雨中的商禄儿护进怀里。商禄儿却是怔怔地看着雨中翩翩而落的二人,心里只觉憋屈。“凤离人,你该杀了他们。”待那二人落地,商禄儿冷声冷气地说道。而海琦尓听到这话,在凤离人怀里的身子又是一颤,凤离人小心地将她放在地上,随即走到海明威面前,有礼地抱拳道:“海将军,朕敬重你三朝元老,方才尔尔说的话,是极清晰地分析了当前状况,我想将军不会不明白其中厉害关系!至于将军守在皇城外的六万铁骑,应该在先前那红衣女子进来时便得了控制,否则你们想她怎么来的?!我凤离人既然坐上了这皇位,便有我的手段!”他转眼看向海琦尓,轻轻一笑,继续道:“尔尔心系天下,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若干戈化玉帛,朕将亲封尔尔为东宫贵妃,只在皇后之下,也不扫了海家几世英明!而海家为我华夷国几代忠良,此次之事,朕定不予追究!”凤离人这话,虽说只对海明威一人,却是用内力扬扬传开,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公主!他居然还要封那个女人当贵妃!”秋竹气得直跺脚,丝毫没有注意到商禄儿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寂和困惑。凤离人话才说完,只见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士兵呐喊声,人数听来颇为庞大,见海家军个个左顾右盼,他解释道:“这是宁非远训练的宁家军,进宫来了。”“什么!那……那宫外的六万军士……”“海将军放心,朕不会随意拿自己的子民来开玩笑!”只见凤离人笑着仰头,就见空中飞掠过几道身影,不少落在凤离人身边,拿刀架在海家父子的脖子上。“皇上!”海琦尓惊呼。“不得无礼。”凤离人命令道,可架在海家所有脖子上的兵刃却并没有拿开,“海将军,海家一门忠烈,是我华夷国不可缺少的顶梁柱!我希望以前是,今后是,并且永远都是!”只见海明威老泪纵痕,后悔道:“老臣糊涂啊!老臣糊涂啊!”说着,便不管刀还在脖子上,径自翻身下马,跪在凤离人面前,海陆圻与其他将领紧随其后。“皇上一代明君!心胸宽阔!知我臣下!老臣一时糊涂!还请皇上降罪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海明威的话,数万将士通通跪礼,齐声大喊。前面的辉煌后,宁非远一个纵身便落到商禄儿面前,第一时间像狗样甩了甩身上的水渍,见她一脸寒气,不禁奇怪,“小禄儿这是怎么了,看着像找到了杀父仇人一般?”“是吗?”商禄儿瞪了他一眼,说得云淡风轻。“不过话说小禄儿,你那苍鹰可真不是盖的!才这么一小会儿,竟把六万大军给控制住了!在下佩服!”“又不是我训练来的,要佩服佩服我哥去吧!”“额……那不是叫我去死了……一天不见,不带这样的啊!”“哼!”商禄儿最后甩了个白痴白眼给他,转身就要回殿里去,却在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往地上倒去。“小禄儿!”宁非远大惊,刚要抱得美人怀,商禄儿却倒进了城曰怀里。“你是谁?”宁非远奇怪地看着城曰的白纱,伸手想要去接,却被花小凡一掌将爪子扇得老远。“城……哥哥”商禄儿半眯着脸,似乎从那白沙下,看到了熟悉的容颜。城曰转身深深看了眼凤离人的背影,便抱着商禄儿回了大殿。而他刚转身,凤离人也转过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难过。☆☆☆商禄儿再睁开眼,却是真正到了晚上,身上的湿衣服不知何时被换了下来,看到坐在床头撑脑袋打瞌睡的秋竹,她虚弱地笑笑。“现在什么时辰了?”秋竹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睛,惊喜道:“公主可是醒了!饿了吗?秋竹去传膳!”“什么时辰了?”“唔……酉时了!”侧耳听到屋外哗啦啦的雨声,商禄儿叹了口气,“传膳吧。”“嗯!”秋竹欢快地起身准备伺候商禄儿穿衣,突然迟疑地看这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就说。”“公主……皇上真的封了海琦尓那女人当贵妃!现在正在凝香宫设宴呢!公主为了救他命都差点没了!他转身封个贵妃也就算了!居然公主这么虚弱的时候都不来看看!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秋竹说这话的时候,刚巧凤离人走到正殿,一字不落地听了下来,不禁纠结地埋下头,本来见了城曰后他想斩断情丝,让她飞走。却是坐在凝香宫里,满脑子都想着商禄儿如何如何,这宴会也没结束,便匆匆赶了过来,走到房外却是怎么也迈不进去,踌躇得紧。“说什么话呢!”里面传来了商禄儿的声音,凤离人一惊,竖起耳朵开始偷听。“他当皇帝的,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就是我父皇的妃子,我也不全认得的!你还真当他许我一生,便是一人了吗?”凤离人苦笑,我何尝不想只你一人,可是你愿意让我实施吗?“可是公主!他也不能这样伤公主的心啊!”凤离人一怔,她伤心了吗?“什么伤心不伤心的,他的做法,确实是对的!海家是华夷国重要的军事组成,若真的打起来的,势必两败俱伤国力大损,当时最能安抚海家军的,便是晋升海琦尓,这也是显示他皇帝宽宏的筹码,那海琦尓倒是有句话说对了,何必为难天下苍生呢!而那海琦尓有观天之赋,率军之才,或许以后能替代我帮助凤离人打天下也不一定,我不过就只仗着有个苍鹰,其它什么都不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了!”听到这里,凤离人气愤地一把推开房门,“那女人能和你比吗?!”却在吼完话的瞬间,看到正在被秋竹服侍穿衣服的商禄儿,刚套上中衣,里面粉色的肚兜儿若隐若现,凤离人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冲她吼了一句:“哈哈,我知道,你是吃醋了!”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凤离人——!”而他刚跑出大殿,就听到屋子里传出商禄儿的狮子吼,当即脸红得更透,只一个劲儿地朝外狂奔,却不小心撞到了几个进门来的宫女。“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凤离人抬头一瞪,发现她们身后站着着宫装的海琦尓,奇怪问道:“你怎么来这里?”海琦尓微微屈膝,“回皇上的话!臣妾见公主淋雨受寒,特地端了让小厨房熬的姜汤送来……皇上这是……?”“没事!”凤离人粗声粗气地看了眼她手里的紫砂煲,便哼着气走了。海琦尓直看到他背影都不见了,才继续朝前走,面上却笑容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