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守军见萧峰在滚石间直窜上来,皆大惊失色,脑忽一把推开守军,搬起一块大滚石,朝萧峰当头砸落,他天生臂力甚大,那一砸之下,石头迅猛地朝萧峰击去,萧峰左掌一推,似乎毫不费力地就将那石头推向了一边。眼见萧峰就要跃上城头,脑忽没时间再回身搬石头,他情忽之下,抢过身旁一守兵的长枪,朝萧峰直刺过去。“来得好!”萧峰长笑一声,左手顺势一抓,抓住枪杆,借力向上一跃。脑忽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萧峰已长身立在他的面前,众守兵见萧峰如天神一般出现在城头上,一时吓得不知所措,竟没一人敢挺枪刺来。脑忽反应最快,一愣之下,立即拔刀向萧峰砍去,萧峰身子不动,左手在他的刀身上一弹,那刀被震得朝后飞了开去,脑忽还没反应过来,萧峰的右手已如闪电般掐住了他的咽喉。众守军本就被萧峰的气势所慑,此时见主将在眨眼间被擒,更是心惊胆战,纷纷朝后退去,无人敢上前。失烈门见军心已散,弟弟又已被擒,忽必烈的大军在城下虎视眈眈,心知今日大势已去,但他想有忽必烈的爱妾与城头上的人质在手,要全身而退该是不难,他用刀架着图亚的脖子,走到离萧峰三四丈远的地方,大声道:“快放开我的弟弟,若是不然,我就杀了这个贱人和城上所有的贱民!”萧峰朗声道:“我劝你还是投降罢,再负隅顽抗,你只会死得更惨!”被萧峰捏着咽喉要害的脑忽忽低声道:“蒙哥夺了本该属于我们的汗位,阴险毒辣之极,你若能弃暗投明,帮助我们,他日我们抢回汗位,必封你为王,四个汗国,你喜欢哪个,我们就封你哪个!”萧峰冷笑一声道:“我不是蒙古人,你们之间的争斗我管不着,也没兴趣当什么汗王!”脑忽向上翻了翻眼睛,道:“你……你难道是东辽大将军萧峰?是契丹人?”萧峰道:“不错!今日特来取你们两个恶贼的性命!”他左手掐着脑忽不放,右手顺手在脑忽的头盔上一拗,拗下头盔上尖尖的一截铸铁来,反手一弹,那铸铁就如飞镖一样向失烈门飞去,萧峰这一拗一弹,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失烈门根本无暇反应,只听得“当”地一声清响,失烈门架在图亚脖子上的刀竟被震成几截,掉在地上。这种奇观众人别说没见过,连想都没想过世上竟有这等怪事。失烈门的手被震得虎口剧痛,手上一松,连剩下的一截光秃秃的刀柄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他惊慌之下,想反手掐住图亚的脖子,猛然间一股巨大的力气迎面压来,逼得他无法呼吸,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萧峰一个起落,已提着脑忽跃到图亚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他这几下动作也是一气呵成,根本容不得对方作任何思考,当年将阿紫从丁春秋手里救出时,也不费太多的力气,更何况是不会什么武功的失烈门,哪里是萧峰的对手?失烈门气急败坏,他倒也不害怕,很有些铁木真子孙的气慨,他指着萧峰恨声道:“好!我今日和你拼了!我要让这城上所有的贱民给我陪葬!”身后忽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垂死挣扎,还如此狠毒,实是死有余辜!”失烈门大惊,蓦然转过身去,却见一身穿粗布长袍的汉人立在身后,风从城头上掠过,吹得他的衣衫猎猎而动,其中一只袖子空空如也,和着衣衫一起迎风飞扬,正是杨过。他趁着守军被萧峰吸引了注意力,无暇放滚石之时,从城下借着柳如浪在中途相承之力,跃上了城头,这城墙很高,纵使是萧峰与杨过这等高手,要不借助任何东西一跃而上,也是不可能之事,所以萧峰借了杨过之力跃上城头,而杨过又借了柳如浪之力。他刚从失烈门身后掠上来,失烈门当然不知,众军见他如幽灵般掠上,一时吓得连惊叫都忘了,哪里还敢上前。萧峰朗声笑道:“杨兄,这个恶贼就交给你了!”杨过笑道:“好!”左手一翻,一掌朝失烈门凌空击去,忽觉身后风响,他头也不回,右边的袖子向后一拂,只听得两声惨叫,两个人同时倒地,一个是中了他一掌的失烈门,另一个是在身后向他举刀砍来的阿不鲁花。阿不鲁花护主心切,顾不得危险,挥刀就朝杨过砍来。当即被杨过右袖一拂,整个人重重地跌在地上,再爬不起来。失烈门就更惨了,中了杨过一掌,摔在地上时,门牙尽数摔断,口吐鲜血,眼睛翻了一翻,晕了过去。萧峰手指一伸,点了脑忽的膻中穴,脑忽立时动弹不得,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膻中穴乃人之大穴,萧峰点穴的力道只要稍重一些,立时就会要了脑忽的性命,只是他想还是把这两兄弟交给忽必烈处置,毕竟是他们蒙古的内部之争。众守军见三个首领都已倒地不起,不知生死,一时群龙无首,惊慌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人质,纷纷松了手中所抓的百姓,转身逃下城去。萧峰也不管他们,跃下城头,开了城门,忽必烈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城里,刚巧遇上四处溃逃的叛军,忽必烈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将士冲上前去,将叛军拦住,若是不肯跪地投降的,一律射杀,所幸失烈门与脑忽的叛乱并不得人心,许多蒙古兵都跪地投降,归顺了忽必烈。萧峰一手一个,将失烈门和脑忽从城头上提下来,扔在忽必烈面前道:“王爷,两个罪魁祸首在此,你们自己的家事,还是由你自己来处理吧!”忽必烈大声道:“好!此次攻城全仗萧将军和杨大侠、柳公子神勇无敌,这一记大功,我必会向大汗详细禀报。”他回头喝道:“来人,给萧将军和杨大侠牵马来!”从队伍里奔出两名千夫长,为萧峰与杨过牵上坐骑,两人跃上马背,与柳如浪并肩而立。此时图亚奔到忽必烈马前,她被失烈门与脑忽左右开弓,打了几大巴掌,嘴角上还留着血污,她叫了声“王爷!”泪流满面。忽必烈右臂向马下伸出,道:“上来!”图亚伸手握着他的手,忽必烈一用力,将她拉上马背,坐于自己身前,图亚依在他宽广的胸前,伸手环住忽必烈的腰,直如小鸟依人一般,和刚才在城头上凛然之气判若两人。忽必烈大手一挥,大声道:“也速将军带领你的部下在城里搜索,将余下的叛军一网打尽!阿蓝答儿带领你的部下将失烈门和脑忽押到大牢,严加看守!其余的人随我回京兆王府!”此时原来关门闭户的人家都打开了门,两旁街上站满了百姓。萧峰与杨过、柳如浪跟在忽必烈身后按辔徐行,众百姓夹道高呼:“王爷千岁!东辽将军千岁!”有些人还在门前烧香跪拜。萧峰这一举荡平了一场大祸变,使城里几万百姓和蒙古无数军士保全了性命,当城头上出现城里的百姓作挡箭牌时,萧峰一声断喝,命令撤军,这是人人有目共睹的事,汉人从来没想过蒙古人会对他们如此顾惜,所以他们都记住了东辽将军萧峰这个名字。忽必烈统治京兆以来,虽然起用汉臣,适当减少赋税,百姓的生活还算安稳,但毕竟是蒙古人的统治,忽必烈部下的将士对待汉人有时难免残暴,所以众汉人对忽必烈并无太多的好感。忽必烈一般驻军在爪忽都,因京兆是西北重要的战略要地,他每年必要亲自来视察三四回,几年以来,从来没有受过城中百姓如此的礼遇,当下高兴得合不拢嘴,向萧峰笑道:“萧将军,这次实是太谢谢你了,不仅平定了叛乱,还为本王赢得了民心,不愧是蒙古第一猛将!用十个临潢城换你都是值得的。”萧峰微微一笑,道:“王爷过奖。”听到临潢两字,又勾起了他辞官的心思,想起忽必烈此次之后,必定更加器重于他,要辞官更是困难,当下暗自苦笑一下,索性不再去想。杨过凑过头来,小声道:“此次为了城里的百姓,帮了鞑子一次,从此之后,忽必烈必更加器重你,你要辞官就更难了。”萧峰忍不住笑道:“杨兄真是与萧峰心意相通,我也刚想到此节,但有得必有失,我也认了!今日能与杨兄、四弟携手杀敌,实乃生平一大快事!”杨过笑道:“萧兄神技,杨过佩服之极,柳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实是大出杨过的意料之外。”柳如浪笑道:“小弟不过是出了微薄之力,今日能一睹两位兄长的绝世风采,也算不枉此生了!”萧峰哈哈大笑道:“你们别再酸溜溜个没完了,到了王府,咱们痛喝一场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