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凛沉吟了片刻,面上的表情沉静而内敛:“我需要的是你们那位大人杀人的理由。”对方却是眼皮未掀,并不打算回答南宫凛的疑问:“我家大人和你们的协议里,不包括告知缘由。”南宫凛眉峰一挑,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未动,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却在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冷峻的眸中似有云气涌动:“那你就原封不动地回去转告你家大人--我南宫凛从不做不明所以的事。”芜竹斜眼瞥了南宫凛一眼,面上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你这是在威胁我?在我巫族的地盘?”南宫凛并未接话,言紫兮却走了过来,用她那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副你节哀顺变的口吻:“没错,他就是在威胁你,而且,你必须接受这个威胁。”对方的喉咙里逸出一声冷笑:“虽然你们是大人请来的贵客,但是,你们要搞清楚这是南疆,不是你们中原...”“不管在哪里,这个世界,终究是以实力说话的。”南宫凛话音未落,芜竹头上的笠帽忽然间凭空裂成了两半,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芜竹此时的表情,怕是比见鬼还夸张,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言紫兮身上,却见言紫兮一脸无辜的表情,甚至还一脸戏谑地冲他摊了摊手,吐吐舌头,他的目光既而落在一旁看似纹丝不动的南宫凛身上,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他又低头看了看掉落在地的笠帽,那平整的裂痕,分明是被利刃切割的,可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感觉到对方出手,虽然对方背上背着一把长刀,可是从头到尾看起来长刀都没有出鞘过,真的是他么?若真的是他所为,好可怕的实力!此时芜竹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何会有这般狂妄的口气,这样的人的确是有自傲的本钱。他的心中立刻就做出了权衡,终于明白了巫祝大人为何会这般大费周章的请他们来做援军。这样的人,只能引以为援,绝不能为敌。“我们南疆巫族内部素来都是分为两派,一派以正统巫祝大人为首的守旧派,希望一直维持巫族内部的和平,不希望轻启事端;一派以大祭祀为首的激进派,一直妄图染指中原武林,开疆扩土。原本这两派虽然经常意见不合,但是也没有太大的矛盾,还能勉强相安无事,可是,自从几年前,大祭祀与你们中原的那位国师大人有所接触之后,大祭祀的态度就变得极为激进,三番四次要求插手中原之事,并且,私下里,亦是做了不少事情....近来尤为更甚,甚至还暗中制造了不少事端,对巫祝大人图谋不轨!”说到此时,那芜竹几乎是咬牙切齿。“所以,你们那位大人准备先下手为强?”南宫凛此时依旧双手环胸,略一挑眉,一副了然的模样。“若是让大祭祀的阴谋得逞,对你们中原武林,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对方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是,为什么要这般费尽周章让我们出手?我就不信你们巫族内部就没有更厉害的高手。”南宫凛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瞒你说,这大祭祀早已练成了刀枪不入的神功,寻常的法子都没办法杀死他,能够杀他的人,据大人说,怕是只有这位姑娘。”芜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有些迟疑,那感觉,仿佛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一般。“喔,此话怎讲?”言紫兮一听只有自己能够杀死那位大祭祀,立刻来了兴趣,心想自己又不是奥特曼,也没有三头六臂,为何他们会认定自己是唯一能够杀死那位大祭祀的人?“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这是巫祝大人根据先知的预言推测出来的。”对方显然不愿意过多提及,只是点到为止。南宫凛和言紫兮对视一眼,勉强接受了对方的说辞,只是对于对方所说,只有言紫兮能够杀死那个大祭祀的说法,似乎南宫凛并不引以为然,言紫兮的双手此时还包裹得跟粽子一般,之前她徒手去握冥刀时,双手受伤不轻,不管怎么样,南宫凛都不可能再让她去冒险,他自顾自地答道:“这个任务我们接下了,不过,紫兮的手受伤了,不可能再出手,杀大祭祀的这件事,由我一个人去做。”对方却是摇摇头:“不可能!我家大人说了,这个世间只有这位姑娘能够杀得了大祭祀。”话音未落,他已经走到了言紫兮面前,看着言紫兮那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姑娘的手是怎么回事呢?”言紫兮的面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之前徒手去握刀刃的时候伤了筋脉。”对方喔了一声,面上的表情明显舒缓下来,却是不以为意:“看来我家大人果真神机妙算,之前在下来之前,大人就专门嘱咐在下带了她亲自调配的伤药,说是兴许您用得着。”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瓷瓶:“请容许在下替您疗伤,这伤药应该是可以很快让您的双手恢复原状。”一听有这么好的事,言紫兮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下意识地去看南宫凛,见南宫凛沉默地点了点头,她才略带迟疑地伸出了双手,任由对方帮她拆掉那绑得跟粽子一样的布条。没想到的是,这南疆巫族果真是名不虚传,当那红瓷瓶内的白色**滴落在言紫兮双手时,言紫兮竟是眼看着自己那伤横累累,被灼伤得惨不忍看的双手竟是在瞬间开始结疤,然后脱落,半盏茶的功夫之后,言紫兮那双手竟是真的恢复如初。“太厉害了,这是什么药?竟是有如此功效!”言紫兮下意识地唤出了即墨剑,挥舞把弄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双手的确是灵活如初了,这才欣喜地问道。“这是巫祝大人专门替您调配的伤药,配方是绝密,在下也不知道。”对方的回答倒是极为谦卑,言紫兮注意到,此人每每提到他们的巫祝大人的时候,面色都是极为恭顺的,看来,这所谓的信仰真是可怕的东西,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无尚力量。“既然如此,那么,事不宜迟,还是速速商量这刺杀事宜吧?”言紫兮总觉得平白又受了别人无数次的恩惠,有些过意不去了。“明日,大祭祀会前往木仙城西南的弥音寺主持法会,届时,他会独自在净身泉中净身更衣,那时,是最好的下手良机。”芜竹如是说着,又从怀中递过一卷羊皮地图:“我家大人把路线都替你们勾画好了,你们只需见机行事即可。”“不过,有一点容我再提醒一次,大祭祀因为炼就了一门独特的神功,如今已经刀枪不入,要杀他怕是要动用点神兵利器,不知二位可有准备?”那芜竹似是还不放心一般,似乎是想试探试探言紫兮和南宫凛是否还有什么别的看家本事。南宫凛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唇角:“这个不需你们操心,你只需回去转告你家大人,敬候佳音便是。”对方的目光却是直直落在言紫兮身上,似是还是坚信唯有言紫兮才能杀得了那位大祭祀。倒是言紫兮自己,此时心中却是千思万绪,她方才一听说那大祭祀刀枪不入,立刻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对阵拓拔宏时所遇到的异状,那拓拔宏似乎也修炼了什么奇怪的武功,连自己的即墨剑刺进去之后都不曾伤到他,最后还是墨倾给的那根玉簪起了大作用。想起那玉簪,她急急地从衣襟内摸出了那根自从生擒了拓跋宏之后,就被她小心收拾起来的玉簪。这是之前她决定独自去永乐城生擒拓拔宏的时候,墨倾给她的,说是关键时候可以用来防身,也教了她基本的用法,没想到在关键时候真的派上了大用场,而对于这玉簪的古怪,言紫兮也一直没闹明白,总觉得这物什怕是也和南疆巫族有关,此时正好那芜竹也是南疆之人,就正好问个明白。她将玉簪递到对方眼前:“这位小哥,劳烦你帮我瞧瞧,这玉簪可是你们巫族之物?”对方瞧着只是一根普通的玉簪,原本有些不以为意地接过去,可是,当他的手还未触及那玉簪时,那玉簪忽然灼射出一道小指粗细的亮白光束,还好那芜竹轻功了得,纵身躲了开去,可是此时他面上的表情却骤然变得十分复杂,或者说惊喜!“就是这个!我家大人所说的神兵利器,便是这个!”他忽然惊呼起来,却不敢再去触碰那根玉簪,倒是南宫凛和言紫兮此时被他的惊呼弄得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这枚玉簪有什么特别之处么?”言紫兮此时却是急于知道这玉簪的秘密。“这玉簪是空束巫女之物!玉簪上被灌注了最顶级的巫咒!这巫咒,对我们南疆巫族的所有人来说,都是足以致命的!”当这话从对方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言紫兮和南宫凛对望了一眼,彼此眸中的疑惑却是更深了。墨倾是怎么得到这玩意儿的?她把这个交给言紫兮,难道是早有所料?这玉簪上被灌注的巫咒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墨倾也跟巫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