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宫凛这番咄咄逼人的话一出口,不光是那一旁的两人,连同言紫兮亦是心中无比地震撼。她的唇开开阖阖,却是半晌无言,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自豪,这样一个敢做敢为,甚至敢于扛着有可能被天下人唾弃,甚至成为千古罪人的风险,一往无前地实现自己心中理想的男人,就要成为她的丈夫,她言紫兮何其有幸,能够与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那一霎,她的心中再次涌起了要陪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勇气,她的前半生,一直懵懂混日,胸无大志,甚至以做米虫做蛀虫为心中理想,可是两世为人,活到现在,才终于有了新的觉悟,原来,人的一生,亦是可以活得这般地精彩。而原本是对南宫凛和镇南王一方有着诸多不理解和满腹牢骚的两人,此时听到南宫凛这样一番带着讥诮的肺腑之言,竟是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也许,是从未有人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甚至他们自己也从未曾想过,原来,不作为,也是一种罪过。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众人循声看去,却发现那兵器铺的掌柜亦是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这是一位面容消瘦,留着八字胡,须发皆白的小老头儿,他似是听见了方才南宫凛所言一般,颇有赞许地鼓了鼓掌,忽然开口对蒋霄道:“壮士手中这柄剑叫作--倾国,其实这宝剑蒙尘并非无人能识,而只是老夫一直不想卖而已。”“这又是为何?”那幕易和蒋霄有些疑惑了:“既然你家是开武器行的,又把这宝剑挂在最醒目的位置,为何不卖?”“宝剑自是要配英雄,若非落入英雄之手,这剑与蒙尘无异。”没想到的是,这位掌柜的竟是别有一番理论,看起来,倒不像是个纯正的生意人。闻听此言,蓝衣男子蒋霄忽然来了兴趣:“那掌柜的,若是我们二人想买这剑,又当如何?”掌柜的探手缕了缕自己的八字胡,轻轻地摇了摇头:“万金不卖!”此话一出,那两人面面相觑,有些讪讪的,没想到这掌柜的说话竟是也这般直接。而言紫兮此时倒是来了兴趣,她信步走了过去,指着那剑俏皮地问掌柜的:“那,掌柜的,若是我家相公要买呢?”掌柜的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又在南宫凛身上扫了一眼,随即伸出一根指头。言紫兮心中一惊,心想,难道他想勒索自个儿一万两银子?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虽然言紫兮一眼就看出这叫作‘倾国’的宝剑怕是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即墨剑,可是,一万两,这个也是天价了。言紫兮正待开口打算跟对方讨价还价,身后的南宫凛却开口了:“一两银子太便宜了,我不想占你便宜,你重新开个价吧,至少不能让你亏本。”什么?一听这话,言紫兮和慕易、蒋霄都齐齐瞪大了眼,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这南宫少侠妄想过度了吧,这么稀世的宝剑,怎么可能一两银子就卖给他?!之前对他们还万金不卖来着。可是,接下来那掌柜说出的话,却让众人悉数石化。那掌柜眼皮都未抬,伸出那根指头摇了摇:“若是南宫少侠想要,一两就足够了。这‘倾国’到了少侠手里亦是不算蒙尘。”好嘛,这话顿时把在场的除了南宫凛之外的几人全给镇住了,这掌柜他脑袋坏掉了不成?真的只要一两银子就把这宝剑卖给南宫凛?!南宫凛却是唇角微扬:“天下人都知道我南宫凛是使刀的,这剑,我拿着更是蒙尘。”“这剑只要南宫少侠买下了,就是属于您的了,至于您想要如何处置,那是您的事儿,我只需要替这‘倾国’宝剑寻得个好买家就成了。”那掌柜的更是洒脱。南宫凛不再多说,径直从怀中掏出一张大额银票,递到对方手中:“那就劳烦掌柜的再替我家娘子选一套趁手的暗器,这银子就不用找了。”言紫兮原本正想开口说自己不需要什么暗器,可是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南宫凛的用意,她知道南宫凛是个坦荡的人,虽然精于算计,可是,却是从来不会去贪图这等小便宜。如是想着,她亦是配合着他,浅浅一笑,指着对面墙上那一排看起来较为普通的梅花镖对那掌柜的说道:“我看就这个吧,挺小巧挺趁手的。”如是说着,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过去,将那几枚梅花镖取了下来,表示交易完成。那掌柜的笑而不语,亦是不再推辞。目光落回了慕易、蒋霄身上,蒋霄原本一直握着‘倾国’宝剑爱不释手,此时眼见南宫凛已经买下了这柄宝剑,自然不好再占着人家的东西,他伸手欲将那‘倾国’宝剑递给南宫凛,却没想到,南宫凛却没有伸出手来接。“方才掌柜的已经说了,这剑既是我买下了,就已经归我了,所以,要如何处置亦是我说了算。”南宫凛淡然开口,蒋霄反应不及,有些怔然地点点头,慕易却是随即明白了什么,他的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诧。这时又听南宫凛轻描淡写地说道:“世人都知道我南宫凛使的是刀,而我亦是有宝刀在手,并不需要此物,这剑落在我手里,只能蒙尘,倒不如赠与更合适的人....你们师傅华阳真人亦是算得上当世豪杰,配这宝剑绰绰有余,这剑你们就替我带回去送给你家师傅吧,顺便再替我带一句话给他老人家。”说到此时,南宫凛顿了顿,目光坚毅,铿锵有力地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与其坐山空叹,倒不如置身其中,是对是错,总要做了才知道。”扔下这番话,无视那厢目瞪口呆的两人,南宫凛潇洒地搂着言紫兮扬长而去,在跨出门的那一瞬,又微微顿住了脚步:“今晚大将军府上有我的喜宴,二位若是有兴趣,欢迎前来喝上两杯,无关其他,只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