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宫凛在一个时辰之后走出忠义侯王府的时候,身后竟是还跟着一人。那御史台官员和御林军小统领瞧见跟在南宫凛身后那人时,心中各自一惊,之前听南宫凛的意思似乎是要包庇此人,这两人也曾暗自合计,横竖都得罪不起,不如睁眼闭眼。可是未曾想,对方竟会这般堂而皇之地随着南宫凛走了出来,这,这又该如何是好?那小统领甚至在心底抱怨,心说二皇子啊二皇子,您就算是要包庇您的母后,也别这么明目张胆啊,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大家都看着,他们就算私下里想放王皇后一马,也不敢做得那么猖獗。可是,谁曾想,原本走在南宫凛身后的王皇后却是主动上前几步,主动开口了,而且所说之言竟是让那两人都怔住了:“大家都是职责所在,本宫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这是打算要带本宫去哪里?”虽然此时王皇后的身份显得有些尴尬,可毕竟曾是一国之母,那常年高居六宫之首所养成的尊贵之气此时自是一展无遗。御史台官员立刻展出怀中的圣旨来,念了一堆模棱两可的罪名,无非是皇后失德、后族王家恃宠而骄、图谋不轨之类的说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皇后的心中早就有了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此时亦是并不如何惊诧,甚至连替自己申辩都没有,只是冷冷地开口:“那么,诸位是打算将本宫带去哪里关押?”那御史台官员一愣,似是没有料到王皇后竟然这么平静地就认了,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及。倒是那御林军小统领此时偷眼去瞧了瞧南宫凛的脸色,瞧着南宫凛面色平静,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赶紧开口道:“陆大统领交代我们,见到皇后娘娘之后,将娘娘带去皇家别院。”他刻意将说辞说得极为客气,一边说,还一边谨慎地观察着王皇后和南宫凛的反应,瞧见那二位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抵触的反应,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南宫凛走上前来:“既然如此,便由我,亲自送母后一程。”人家二皇子都开口了,而且还说是要主动将王皇后送到别院,这御史台官员和御林军小统领敢说不么?而且,两人心中甚至还闪过一丝窃喜,心道是既然这二皇子愿意主动去见圣上,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还能让他俩讨个好彩头。如是这般,便就敲定了。便由南宫凛和王皇后一同上了一辆马车,由御史台和御林军的人共同‘押送’,马车缓缓地驶向位于望京城西南的皇家别院。马车上,王皇后和南宫凛相顾无言,就在南宫凛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王皇后忽然开口问南宫凛:“墨儿,有把握么?”南宫凛微微地眯缝了眼,面上扯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母后,请放心,这天下,孩儿一定会拿下的。”他在心里又暗自加了有一句--不过,这可不是为你和王家夺的。王皇后哪里知道南宫凛心中的小算盘,她点点头,又补了一句:“你这一点倒是像极了你那父皇,看来慕容炎倒是没有辜负本宫的期望。”突然在此时听到自己师傅的名字,让南宫凛浑身一震,他的目光随即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微微地眯缝了眼。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王皇后淡然地又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南宫凛整个呆若木鸡:“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是傻子,都被镇南王那死老头子给耍了一道?”敏锐地察觉到王皇后似乎话中有话,南宫凛聪明地接口道:“请母后明示。”虽然表面佯装平静,可是,聪明如南宫凛还是敏锐地揣测出了王皇后这话背后的深意,可是,他需要得到确认,如果真的如他揣测的一般,那儿,这,这一切,太过复杂了,太匪夷所思了,人人都以为自己是黄雀,谁知,到了最后,大家都是螳螂。如果王皇后说的是真的,那么,包括镇南王,其实也不过是只螳螂。“你不是大燕人,叶凌风也不是我的儿子,我的长子朱宇墨,就是你,没有错,也不会错。”王皇后平静地看着南宫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可是,怎么会....”意识到王皇后说的可能是实情的南宫凛,这次是真的有些懵了,难道,镇南王当年所做的一切,王皇后都是知情的?“镇南王他自以为自己棋高一着,其实,本宫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他的身边,自然也有本宫的钉子。”王皇后说到此时,真相已经呼之欲出,能够将这一切天衣无缝地隐瞒下来,而且一隐瞒就是二十多年,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次来个移花接木的人,只有南宫凛的师傅,天一派的掌门慕容炎。“是我师傅?”南宫凛看着这个峰回路转到最后,还是他生身母亲的中年妇人,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演戏一般,真假难辨。王皇后轻轻地摇摇头,忽然伸出手来,用指尖轻轻抚了抚南宫凛刚毅的面容:“最开始是你师娘,后来,她替我拉拢了慕容炎。她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只不过是庶出,又很早就被逐出了家门,独自为生,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南宫凛骤然明白了一切,难怪从小到大,师娘对自己视若己出,原来是这层关系,原来师娘竟是个这般厉害的女人。而且,既然这么说的,自己的师傅慕容炎早就是王皇后的人?那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按兵不动?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一切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你如何证明?”他知道王皇后是个怎样厉害有手腕的女人,不排除她是在偶然得知了真相之后,在替自己和王家谋后路而撒谎。王皇后似是明白他心中的疑虑一般,忽然又开口道:“你知道我们王家都是女儿,可是,我们王家的女子所生的儿子们,其实都有一个家族所独有的缺陷,却不被外人所知。”在南宫凛疑惑的目光中,王皇后忽然突兀地说起了别的事情:“你还记得你之前见到我的时候,我问你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么?”南宫凛一怔,这个问题的确他至今都没弄明白,他在假山后的秘道里找到王皇后的时候,王皇后指着她自己的外衫,问南宫凛--本宫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外衫。南宫凛当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迟疑地说出了大概是黑色。自那之后,王皇后就什么也没说地无条件配合了他,难道,那句话背后有什么玄机么?“你的外公,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缺陷,虽然没有传给我们这些女儿,却隔代传给了你们这些外孙,他分辨不出绿色来,所有绿色的东西在他看来,和黑色无异。”王皇后如是说着,南宫凛恍如雷击,他对绿色这种色调的识别能力的确是要差很多,只要光线一变弱,就基本分辨不出,可是,这却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作者语,这就是传说中的只存在于男性X染色体上的色弱的家族遗传病。)“宇翰也是,我们王家的女儿所生的儿子,都有这个毛病。还需要一一去验证本宫的话么?”王皇后如是这般说出这话的时候,南宫凛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之前那万般揣测,竟然在此时被推翻,原来,自己还真是那大靖皇帝的儿子,这个骤然出现的事实让南宫凛顿觉世事无常。可是,既然自己真的是王皇后的儿子,那,叶凌风呢?叶凌风又究竟是什么人?王皇后总不可能有两个儿子吧?而且,据紫兮所说,凌风长得更像朱宇翰,比他与朱宇翰长得更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