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言紫兮忐忑地把自己的这个担忧告诉南宫凛的时候,大靖新皇却是错愕了半晌,眉宇间倏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虑色,随即却是浅笑着安抚她:“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不是你我的问题,是我之前让御医给你开了几味药,煲在你喝的汤里....”在言紫兮疑惑的目光中,南宫凛微微地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你如今不是正有很多大事要做么?所以,我不想束缚你的手脚,这事,暂且缓上一缓也不迟.....反正,你还年轻。”言紫兮虽然勉强接受了南宫凛的说辞,可是,心中隐隐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之前南宫凛不是一直挺积极地努力耕耘来着,还说希望她早日怀上麟儿好嫁给他,为何....而且,她不是不知道南宫凛所面临的压力,作为大靖的皇帝,不但不立后,连子息都没有,这可是让无数臣子寝食难安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如今不管对于她还是对于南宫凛都正是关键时期,励精图治,齐心协力想要做一番大事,若是现在有了孩子,的确很不方便。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让南宫凛传了个御医来细细替她和南宫凛把了脉,把脉的结果一切正常,这让言紫兮微微松了口气,对于南宫凛之前的说法,亦是勉强信了。大靖建章三年的春天,从皇陵传来消息,替先皇守陵的燕王朱宇翰与苏若儿的第一个孩子诞生了,是个男孩儿。消息传来的时候,南宫凛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并且重重地赏赐了一番,言紫兮并不知道南宫凛松这一口气背后的深意,以为他这是在感慨他唯一的嫡亲弟弟终于有后了,却没有瞧见南宫凛在她转身之后,面上露出的那一抹难以言喻之色。其实南宫凛并不是不想要子息,他比谁都更盼望他和她的孩子降临,他其实根本没那么在乎什么皇图霸业,更不会做什么让言紫兮无法生子的无稽之事。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戏剧一般,欲求而不得,特别是,紫兮还是那样地身体.....两相权衡之下,他宁愿舍弃孩子,也不想拿她的性命去冒险。大不了,便就一生一世他们两人,一同相依为命。有些事情,他必须要瞒着她。痛苦,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南宫凛心里是做好了这样的心里打算,却没有打算将真实情况告诉言紫兮。他想,再等等看吧,毕竟他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年的时间,而且,他也会想尽千方百计,踏遍千山万水替她寻访名医,也许,将来有一天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能瞒她一日,就多瞒一日吧。-------------------------------------------------------------盛夏的时候,青州城那厢忽然传来喜讯,大哥拓拔宏突然在家书里对妹妹宣布了一个喜讯,信中说他与青州太守卓渊的长女卓无双在青州城相识之后一见如故,情投意合,所以,他打算迎娶卓无双进门。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对于大哥终于要成家立业,言紫兮自然是十二万分赞成的,心想这下总算能对父亲有个交代了。从前的拓拔宏是个风流不羁、到处沾花惹草的主儿,还被人戏称是‘京城风流三少’之一,寻花问柳,朝四暮三什么的,似乎是家常便饭,纯粹一派纨绔子弟作风,似乎压根就没打算过要正经过日子,甚至成家立业。而父亲亦是个洒脱之人,虽然对辅佐太子很上心,对自己这个儿子却是素来放纵,疏于管教。所以,都快年仅而立的大哥,竟然一直是条老光棍,这让言紫兮这个做妹妹的心中更是有些隐隐的内疚,觉得是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害了大哥。原本她也曾私下张罗着想要替大哥说一门亲事,可是却被南宫凛阻止了,南宫凛告诉她,就算是兄妹,有些事情也最好不要干涉太多,言紫兮这才作罢,可是,这件事情却一直成了言紫兮的心病。如今大哥自己提出要成亲,她自然是喜出望外。想到唯一的兄长从今之后有人照顾,有人嘘寒问暖,亦是让她感觉欣慰,觉得自己心头的大石终于又落下了一颗。特别是人家青州太守的女儿不嫌弃她家大哥的腿,这让她心中更多了几分感激,不光亲自跑前跑后替大哥张罗这门亲事的繁琐细节,更是慷慨地替大哥备上了极为丰厚的彩礼,甚至逼着南宫凛亲自下旨为两人赐婚,给足了大哥的面子。不过,南宫凛对于这门婚事的积极态度,却让言紫兮有些纳闷,他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门亲事一般,言紫兮方一对他提及这件事,他就爽快地拟好了赐婚诏书,并且还慷慨地在青州城赐给了他那个大舅子一处府邸,据说,那处府邸离青州城的州府府衙竟是极近。这让言紫兮甚至有些怀疑,难道南宫凛早就知道此事,对此,南宫凛的解释是,他就这么一个大舅哥,自然是要宽待的。对此,言紫兮也算是勉强接受了。婚事定在九月,拓拔宏毕竟是拓拔家的长子,婚礼自是要在望京城的拓拔家老宅举行的,拓拔辛作为拓拔府里的大管家,早就从青州城赶了回来,操持内内外外的事宜,碧风溪那边的所有产业都基本上已经走上了正轨,加上有三师兄孔乐这个响当当的‘糖公鸡’亲自坐镇,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甚至是日进斗金,根本用不着言紫兮再来操心。于是言紫兮的精力都放在了操持自家大哥的婚事上,待到一切都忙活得都差不多了,却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儿来,她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嫂子是个什么模样,是个什么性情的人。思及如此,言紫兮二话不说,直接御剑就去了青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