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待到南宫凛和言紫兮再度回到满目苍凉的胡杨墓地,两人面面相觑,直到瞧见南宫凛手中的玉简和锦盒,方才各自舒了一口气,看来方才似乎不是在做梦。南宫凛将锦盒递给言紫兮,自己却是打算先研究研究那玉简,才方一拿出来,那胡杨木下的老者却又突然出现了,只见他信手一展,玉简便已从南宫凛的手中飞入他的手中:“这是宫主给老夫的。”南宫凛眉头一挑,有些不悦了,言紫兮赶紧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冷静些,这时,那老者已然将玉简放在手心,只见那玉简在他手中闪动着盈盈之光,些许文字如走马灯一般在玉简之上若隐若现,半晌之后,那老者默然地将玉简收入怀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对那两人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说服了宫主,不过,既然宫主说撤阵,那便就撤了吧。”此话一出,言紫兮和南宫凛心中一惊,再次面面相觑,心想他们似乎什么都没做啊,不过就是去玄清圣境走了一趟,平白得了人家的宝物就回来了,这事儿未免也进展得太过顺利了吧?虽然心中觉得蹊跷,但是事情的发展似乎都是对他们有利,这聪明的两人自然不会不识时务地愣充愣头青刨根问底,反正只要得了好处便是,至于这背后有什么蹊跷动机,日后再说。一想到能够还师傅偃师自由,言紫兮的心中便是莫名地欢喜,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可是,虽然那老头儿嘴里说着要撤阵,却是盘膝往那儿一坐,悠然地阖上了双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言紫兮顿觉头顶有一排乌鸦飞过,难道她方才听错了?不是说要撤阵么?怎么这就--睡着了?难道还要待他老人家睡个午觉之后才能撤?那他们怎么办?难道要跟木桩子一般在这儿杵着等他老人家睡醒?她抬头望了望南宫凛,却瞧见南宫凛的唇角,竟是微微地勾起了一抹淡笑的弧度,为何他这般淡定?难道他已经看出什么端倪了?难道很傻很天真的只有她自个儿?言紫兮不想让人看穿自己的无知,于是,淡定的决定--装傻。既然大家都不吭气,那好,她也不吭气了,等吧,总有人耐不住的。可是,在三人淡定地如是这般静默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之后,言紫兮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傻了。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一直眯缝着眼袖手不语的南宫凛,悄声用着彼此方能听见的声音问到:“目前这是,怎么个情况?”南宫凛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方才是在装腔作势,他唇角微掀,轻轻吐出一个字:“等。”对于南宫凛突如其来的惜字如金,言紫兮表示自己很蛋疼很忧伤,多说几句话要死啊?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死啊?明明就是一条秋裤,还非要假装自己是内裤(酷),言紫兮噘着嘴,在心中腹诽着南宫凛,却冷不防突然被南宫凛伸手一带,整个人竟是被他挟着倒退了数丈。就在言紫兮被南宫凛带离的那一霎那,那原本看似沉睡的老者倏然睁开眼,只见他突然咬破自己一指,滴血的食指在虚空之中画出了一个无极图腾,随后,只见他双臂一扬,整个人犹如大鹏展翅一般腾空而起,双手十指轮弹,冲着他方才在虚空之中画出的无极图腾接连打出数道法诀,那无极图腾随着他打出的法诀,竟是越涨越大,片刻之后,一道金光自那图腾的正中心迸射而出,顿时照亮了整个天际,将这整片胡杨林墓地照得亮晃晃的。不,那金光持续地蔓延开去,甚至整个忘忧谷,不,不夸张说,方圆几十里内,仿佛都被那道灼目的金光所笼罩。而在金光之中,那老者身后的胡杨木嘎吱一声,断裂开来,紧接着,从断裂的根部缓缓地升腾起一方梭形的长锥,那梭形长锥周身晶莹剔透,散发着青蓝色的幽光,那老者单手一展,梭形长锥便已飞入他的手中,老者猛一发力,只听得哐锵一声,那梭形长锥骤然间变得支离破碎。这时,那老者方才开口道:“此阵已破,你们可以带走偃师了。”如是说着,他的身体却是摇摇晃晃跌落在地,整个人顿时垮了下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五百岁似的。瞧着那老者蜷缩在胡杨木下仿若油灯枯竭的样子,言紫兮心中顿觉有些不忍,她想,破此阵大概对这老者伤害极大吧,毕竟,他已经在此守护了这个阵那么多年,不由自主地,她赶紧走上前去,慢慢扶起他:“老前辈,您没事吧?”老头儿耷拉着眼皮看了她一眼,却是连摇头的气力都使不出来了一般,言紫兮看着南宫凛,南宫凛却冲她摇摇头,一副自己也无能为力的样子。就在言紫兮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将他一同带入谷中歇息一阵的时候,突然,南宫凛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断喝一声:“别动!”随即,手中冥刀已然出鞘,只见南宫凛冥刀一横,对着言紫兮的身后冷冷开口道:“阁下莫不是想来坐收渔人之利?!”言紫兮身体微僵,这才感觉到,身后不远处,似是隐隐透出一股子煞气来。她赶紧将那老者扶着,几步走到南宫凛身畔,用眼神询问--需要我帮忙不?南宫凛回她的自然是个--‘一边儿呆着去’的眼神。所谓恭敬不如从命,言紫兮从来不会跟南宫凛客气。这时,言紫兮还来不及回头看的后方却传来一声轻笑:“若是早知有人会来帮我破阵,之前也不用耗费那么多光景与这老头儿瞎闹腾。”啧啧,听声音,来人还挺年轻,可是,从他的话中,言紫兮却听明白了,来者正是之前南宫凛和那老头儿所说的想来破阵,却无功而返之人,他还没走?一直潜伏在附近等着坐守渔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