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玎珰这话让言紫兮顿时只觉得四肢一软,颓然坐倒在地。以身祭剑?难道这就是冰麟所说的以身祭剑?师傅他老人家……这时,南宫凛也急急掠身而来,他似是已经听到了凡玎珰方才所说的话,先将早已瘫坐在地的言紫兮搂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凡玎珰手中那柄泛着异样光泽的巨剑,眉头蹙成了一线。他们还是来晚了么?原以为终于可以还他自由,却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偃师,他这是何必?这时,却见冰麟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她瞧着凡玎珰手中的巨剑,竟是惊呼一声:“除魔剑?”南宫凛一听她叫出的这巨剑的名字,顿时明白了什么。除魔剑?难道这剑是用来对付任苒的?偃师此举,是为了赎罪?他以身祭剑,也是为了任苒?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任苒借尸还魂再现人间的事情了?可是,为何会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南宫凛觉得自己有些不能理解,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在这时,头顶上方,忽然又传来咕咕咕咕熟悉的声音,南宫凛下意识地抬头,不出所料,他的鹰鸮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倏然落在了主子的肩头,而鹰鸮的腿上,依旧绑着一支竹筒。糟糕,出了什么事?南宫凛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这鹰鸮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但是这些年都很少动用,只有在发生了最紧急的事件时,才会被放出来。莫非,前线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他急急地一把扯下那绑在鹰鸮爪子上的竹筒,三下五除二地去除了竹筒上的蜜蜡,取出了里面的密信。只扫了一眼那密信,南宫凛的面容霎时就阴沉了下来,这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巧?!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凡玎珰手中的除魔剑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紫兮,咱们必须立刻赶回怀德城去!”“出了什么事情?”言紫兮反身一把揪住南宫凛的衣襟,浑身都在颤抖,她惊觉到,难道是大师兄出了什么事情?“凌风在塞北道遭遇了埋伏,如今,生死,不明……”当南宫凛从牙缝里挤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的身子又是一晃,差点晕厥过去,这一日的坏消息也实在太多了些,先是师傅偃师,紧接着又是大师兄,这可都是她在乎的人。大师兄素来聪明果断,怎么会……等等,塞北道……莫不是,他们真的派了徐乔宇去?!可是,就算是徐乔宇亲自出马,大师兄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吧?还生死不明?!除非……徐乔宇还有帮手。言紫兮的眸子亮了亮,似是联想到了什么:“难道是任苒?!”除非是任苒出面帮助了大燕和徐乔宇,言紫兮突然想到之前任苒出现时候的异状,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护送自己的那许多人,而且人畜的死状都很蹊跷,仿佛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根本不是常人所为。南宫凛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据探子回报,在凌风他们失去踪迹之前,的确是有异状,塞北道上似乎是被人布下了奇异的阵法。”“是任苒!一定是任苒!”言紫兮揪紧了南宫凛的衣襟,她歇斯底里地嘶喊起来:“任苒是徐乔宇的师傅,之前我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看起来很诡异!”“不管怎么样,咱们必须要赶紧赶回怀德城去!”南宫凛忽然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这事情的背后,怕是没那么简单。言紫兮点点头,正待扭身对凡玎珰说什么,却听见一旁的冰麟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悲怆地喃喃自语道:“麒,你是早预料到了这一切吧?她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么?重要到你不惜用自己一条命去救赎她……”一听这话,联系之前的林林种种,言紫兮和南宫凛对望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偃师难道真的是早已预料到了一切,早已料到任苒已经借尸还魂,为祸人间,所以才会牺牲自己,以身祭剑……两人的目光同时投注在那柄泛着异芒的巨剑之上--难道,这柄剑可以对付已然成魔的任苒?!言紫兮看着眼前还一脸茫然的凡玎珰,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凡玎珰对于任苒这个名字一片茫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对方与她的关系,难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任苒之间的关系?那这件事要如何对她言说?还未待言紫兮想明白,南宫凛已经走到了凡玎珰身前:“玎珰,这柄剑,可否借我们一用?!”凡玎珰呐呐地瞧着南宫凛,先是茫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她咬着下唇抱紧了那柄巨剑后退了几步:“不行!这是师傅,师傅他……”话未说完,泪已成行。言紫兮此时亦是强忍着泪水对凡玎珰说道:“小师姐,这柄剑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也许关系到无数人的性命,拜托,能不能将它交给我们……”凡玎珰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小兮兮,不行……师傅,师傅他最后的时候专门交代,让我绝不能将这柄剑交给任何人。”她抽泣了几声,又道:“师傅他说,这柄剑,是给我用的……”此话一出,言紫兮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给小师姐用的?这柄用来对付任苒的剑,是给任苒的女儿凡玎珰用的?开什么玩笑?!师傅这是打算让人家母女相残?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只觉得一阵眩晕,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再次跌坐在地,还好南宫凛及时伸手扶住她。南宫凛拧眉思忖了片刻,骤然开口道:“玎珰,那就劳烦你,与我们一同出谷!”南宫凛说这话的时候,言紫兮的身体又是一震,她再次揪住了南宫凛的衣襟,惊呼出声:“不!不行!”她已经失去了师傅偃师,又如何忍心将凡玎珰也推入这泥潭,更何况,更何况他们如今要去面对的敌人,是小师姐的母亲任苒,这如何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