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当日司徒枫拜访国师府的细节,言紫兮当初自然是事无巨细都一一交代了的,所以,对于此时司徒枫送来的这两样东西所代表的涵义,南宫凛心里跟明镜似的。言紫兮其实也很无辜,本来她自认将这事处理得较为妥当,却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能生出这样的变故来,而且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不过,若是打从本心来说,若是她亲自去一趟大齐就能换回西北十数州,她还是挺愿意的,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买卖啊,当然,她知道,对方处心积虑要她去,肯定是打着别的主意,不过对于天生喜欢冒险的言紫兮来说,这无疑是具有**力的一件事。只不过,她自己也明白,如今这种情况,南宫凛是绝对不可能放人的,特别是放自己去大齐,更是想都别想,司徒枫这么做,不是故意锊老虎的胡须么。她在心中暗自问候了司徒枫的祖上十八代,心想那丫真是坑死人不偿命。虽然言紫兮早就做好了某种程度的心里准备,料定南宫凛铁定会发飙,可是,当南宫凛倏然睁开双眸时,却是用着清冷的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道:“既然司徒枫这么慷慨,将西北十数州作为送给朕和国师大婚的贺礼,朕岂有不收之理?”此话一出,四座皆惊,所有人都知道大齐绝对没这么好心,可是,陛下既然这么说了,谁敢去煽陛下的脸?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之前那大齐所送的地图和玉簪到底是有什么玄机,而陛下为何会一口咬定这是司徒枫的主意?对于司徒枫,在场很多人都不陌生,同样是后族,司徒家在大齐国的地位可是比当年王家的大靖的地位还要高出许多,而且大齐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历代的大齐国皇后都是出自司徒家,从无例外,可以这么说,历代大齐国皇帝的身上,也同样流着司徒家的血脉,所以才能保证司徒家在大齐几百年长盛不衰,而司徒家在大齐也几乎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而司徒家如今的家主,正是这位年轻的长平郡王司徒枫。众人纷纷开始揣测,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司徒枫这番举动背后究竟是何涵义?是在挑衅他们大靖,还是别有用心?就在这时,却又听见南宫凛突然点了方恒的名,平静地问道:“当年镇南王率领雁翎军征战四方,东灭大梁,西平大燕,北定大齐的时候,雁翎军有多少人马?”方恒一听陛下这话似乎话中有话,心神一颤,却不敢怠慢,急急回道:“回禀陛下,当年的雁翎军在鼎盛时期,有二十万余众。”南宫凛点点头,修长地手指轻轻地叩击着面前的案桌,不咸不淡地继续说道:“区区二十万人马,便打出了我大靖的威名。”就在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陛下为何会突然提起镇南王的时候,却又听南宫凛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冷肃起来,他铿锵有力地问道:“方恒!朕如今给你三十万人马,再加上大靖空军这支奇兵,你有没有本事,再缔造一次雁翎军的辉煌?!”此话一出,方恒和在场所有人都顿时热血沸腾了!陛下的意思,这是要打?!方恒亦是激动了,镇南王不管对于大靖人还是对于方恒来说,都是一个永不灭的传说,那是无数大靖人心中战神一样的存在,如今,自己有机会能够效仿镇南王,替大靖建功立业,如何让他不激动?!未将者,谁不想名留青史?他立刻叩跪于地:“臣必将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知遇之恩。”“朕不需要你去灭大梁,平大燕,只需要你在适当的时候,替朕狠狠地收拾收拾大齐,打到他们至少五十年不敢再南望!”南宫凛搁下这句狠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心中所想,大概便是--陛下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不过,对于大齐国的嚣张和屡次的挑衅,大靖的这些将士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加上如今大靖风头正盛,借着之前大败大燕的东风,士气正盛,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再收拾收拾老宿敌大齐,顺便将他们之前失去的疆土再夺回来,似乎完全是情理当中的事情。而对于方恒挂帅,上三军的统领们虽然资历都比方恒要老,可是,作为直接承袭了镇南王的嫡系部队雁翎军,并且长期驻守边疆的方恒来说,似乎更有资格挂这个帅,此时大多数人心中所想的,是自己的队伍能不能分上一杯羹,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只有叶凌风,从头到尾表现得都极为平静,他不客气地给这热血沸腾的上上下下都泼了一盆凉水:“陛下,恕臣直言,臣认为,如今不是开战的良机。”南宫凛倒也不以为意,他不置一言地等待着叶凌风继续说下去,叶凌风和南宫凛相交二十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得到了南宫凛的默许,叶凌风继续说道:“如今大燕这厢局势不明,大齐国的动机也有待商榷,若是我们大靖率先轻启战火,很可能会得不偿失。”南宫凛还未发话,一旁上三军的某位将领先按耐不住了:“叶将军此言差矣,用兵之法,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若是待到一切局势都明朗了,我们大靖再出兵,也就失去了先机!便是要这样趁乱行事,方能成大事!”此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都纷纷点头附和,许是之前与大燕的那次交锋让大靖人尝到了甜头,这才刚刚燃起的士气打了一场就收兵了,实在让这些闲了多年的将领们感觉有些不过瘾,再加上前些年受了不少大燕和大齐的鸟气,一想到能与宿敌大齐大战一场,出出前些年的恶气,很多宿将心中不免有些蠢蠢欲动。而言紫兮,却是出乎意料地一反常态,主动开口插手这军中之事:“陛下,臣也认为如今并不是开战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