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公子,楚玉之前……我是说,我死的时候,他娶过妻子是吗?”华音问着,心如刀绞。她还是盼着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的,就算是真的,她还是自欺欺人的想听到没有。“没有。”公仪斐淡淡道:“楚玉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这么多年,待在他身边的女子,除了你,没有其它。就连身边伺候着的,也没有女子。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华音转回头看看楚玉离去的方向,心里忽然溢出一丝甜蜜,是啊,她怎么怀疑楚玉呢,这么多年,他的身边可曾有别的女子?没有啊,为什么这么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望着幽幽小道:“公仪公子,华音想出去走走。”公仪斐应声:“那走吧。”街上起了风,风一吹,漫天黄沙。公仪斐轻轻用扇子遮起脸,挡过一阵风沙,将华音扯到一边的铺子里躲避。“好好地天气,突然刮起风沙,倒是要先躲躲了。”公仪斐看着外面的风沙叹气。华音微微一笑道:“西方之地本就风沙多,何况咸阳这里。”正说着这话,却不想冤家路窄,正好遇上了同为避风沙而躲进铺子里的秦未央。秦未央看到华音,也是微微一愣:“永华夫人?”华音听闻此,方才转头,“竟是秦”思及此,想到秦未央乃是换做平常装扮出来,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隧莞尔一笑:“秦姑娘,真巧。咱们又见面了。”秦未央向前走两步:“是啊是啊,才一盏茶的功夫,又和夫人碰上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华音点点头:“是啊。”秦未央笑笑,又对着公仪斐道:“公仪公子不知道可否回避一下?我和夫人有些女儿家的悄悄话说。”公仪斐悠悠一笑:“这个,恕公仪斐不能从命,秦姑娘也知道夫人失明了,公仪斐自要护她周全。”“公仪公子说笑了,难道未央还能害了夫人不成?这众目睽睽之下,只怕未央就算有害人之心,也不能得逞,更何况,未央没有害夫人的心。”秦未央轻笑出声,嗔怪道:“公仪公子怎么这般小心,莫不是,也对夫人仰慕?”公仪斐面色不卑亦不亢:“永华夫人美丽脱俗,公仪斐只有满满的景仰。”一个景仰二字,去掉了暧昧不清,也将秦未央的话圆满的回了。“那公仪公子是不肯回避了?”秦未央冷笑着。公仪斐踏前一步:“不让,秦姑娘,风沙已过,我们告辞了。”“你!”秦未央气结,看着离去的二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作。想她一国公主,竟然连公仪斐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一个楚玉眼中无她也就罢了,公仪斐,一个楚玉身边小小的幕僚,也敢这般对她,思及此,心中平添怒火;好好,我倒要看看姓公仪的倒是有什么本事。华音被公仪斐扯着一路疾走,险些绊倒,急道:“公仪公子,为何这般激动?”被华音这么一嚷,他才放慢脚步:“华音。”华音呐呐:“嗯?”“这个秦未央,你要小心提防,一国公主却上阵杀敌,怎么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精于谋略算计,又是师出屠戮四将之首的白起,以后你若是在与她碰面,切不可大意。还有,她说的话,你只信三分就好。”公仪斐把这些话说的小心谨慎,生怕华音记不住,又叮嘱道:“切记。”华音点头,嘴上虽是答应着,可是心中却在揣测:论谋略算计,她也是有的,虽然能看的出这秦未央不简单,却也没有公仪斐说的那般神。不由笑笑:“我记住了。”公仪斐方才欣慰,“记住便好。”楚玉端坐在椅子上,看到华音和公仪斐回来,只是默不作声的喝着茶水,没有问也没有说话。公仪斐走到桌边坐下,淡淡道:“秦未央可跟你说了?”放下手里的茶盅,楚玉若有所思:“你觉得,楚国还能支撑多久?”公仪斐眉头微皱:“这么说,秦盈是打算和沧澜做交易了?不惜用自己的后代做饵?”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华音知道公仪斐口中所说的沧澜,就是昨夜在山顶上的鱼怪。隧道:“那沧澜体型如此之大,还能喷水伤人,楚国如何才能幸免?”公仪斐也是叹一口气:“只怕这场战事是免不了的,沧澜之力,绝非人力所能抵挡,若是能寻找术法高强的术士,大家联手,也或许还有胜算,但是现今天下,除了柳州仅存的公仪一脉,也就只有南海鲛族。可是鲛族是不会掺和这种事情的。”“那不是,又免不了生灵涂炭?”华音轻声叹息。一时间,屋中的变得甚是安静,三人相对无言,也没有想到秦盈居然不顾秦国的千秋万载,而一意孤行。或许,这才是成大事者吧。开门的吱呀声将三个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进来的是招哥。只见他走到楚玉身边,在楚玉耳朵上嘀咕一阵,楚玉皱着的眉头方才慢慢舒展。挥挥手示意招哥退下,楚玉转而对公仪斐道:“郑攸白已经回到郑宫了,咱们也该回楚国了。”当然招哥告诉他的,不止是郑攸白回郑宫的事,还有陈槿年。公仪斐只问道:“何时出发?”他抬头看看已经快要淹没在地平线的夕阳,漠然道:“明日吧。”帷幔被风撩拨着,夜色如水,华音突觉有些冷意,不由自主的朝被子里缩了缩。楚玉看看烛火,已经燃了小半支,将手里的简牍放下,轻轻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提步走到床榻边坐下。华音看着坐在身边的楚玉,再度向里面缩了缩。“害怕?”楚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轻叹息:“也不是第一次了…”猛的华音睁大眼睛看着坐在床榻上的身形,紧紧咬着下唇,他说不是第一次了!她无力的低下头去:“我,我没有准备好。”心里却如针扎,他在意完璧之身,难怪这么许久,总是对她不冷不热,可是她是不是完璧,她清楚地很,他怎么可以这样羞辱她,难道她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不贞的女人?男子嘲弄的笑笑:“这种事也还要准备么?当初你和槿年,也是夜夜缠绵,何至于在我这里就故作矜持?”他说着这样的话,刺痛着眼前的华音,也刺痛着自己,他不是有意的,可是只有这样,他才会知道自己曾经多么混蛋,明明心爱,却让她嫁了,明明想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夜夜与别的男子合欢,他还是放了手,他后悔,可是现在他只能伤害着华音伤害着自己。华音的眸子,一瞬间变作死灰,本来以为苦尽甘来,可到头来是什么?不过是彼此折磨,既然他这么认为,又何必娶她?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地相处?突然她清醒了,凭她这卑贱的身份,怎么配得上这一国之君的位子?说到底,她始终不过是一枚棋子,这些日子楚玉对她的好,她也理所当然的当做应当,是自己糊涂了,不该妄想,是自己没有弄清楚自己的位置。为什么要答应他做他的夫人呢?明明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是在利用自己的,一直都是。悲伤地笑笑,泪水却滑落在锦被上,她终于决定把话说开了,爱他,是自己的事,和他无关,既然决定一个人默默的喜欢了,也该是告别的时候了。“楚玉,放了我吧,放我自有,这些年的恩怨种种,以后我不会记得,也请你忘记,从此以后,你是你,我也只是我,我们从没有交集,也从不相干。”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慢慢串联成线,她却没有哭。墨色的身形一颤,原来,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我还傻傻的以为,我在你这里才是独一无二的,放了你么?我做不到,我放不了你,也放不了我自己,即便是折磨也罢,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给自己听,强忍着泪意,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轻轻捏起她的下颚,声音里全是冷意:“你想自由?你想我放了你?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杀手,却为了别人背叛了我,我怎么可能放了你呢?就算死,你也是世子府里的人,改变不了的,华音。”他还是记恨她的,华音想,原来自己的背叛,要受到的不只是身体的惩罚,她幽幽:“那之前所说的甜言蜜语,都是什么?全是骗人的吧?楚玉,我从来没有想到,你是这么恨我,原来你这么恨我,既然这么恨,又为何救我?我已经死了,不是更合你的意吗?”“不是,”他狠狠的打断她的话,几乎是有些强横的俯身将她压在身下,“我就是要让你活着,让你知道你不顾自己的命闯进大火中救陈槿年的代价,让你知道,背叛我,你就永远都要受到惩罚!”为什么这么说他自己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压抑在自己心中那么多年的感情让他几近枯竭,他处处让着她,什么都默默地为她,可是她却装糊涂一般全都不知道,陈槿年做过什么?只是给她几日的恩宠,她就为了他而背叛了自己,那他这些年付出的真心,究竟是不是喂了狗!现在在他身边的这个女子,曾经说要和他在一起,要逗他开心,要和他一生相守,可是这些话头一天才到他的耳中,他还为此沾沾自喜,第二天陈槿年有难,她便生死相随,说过的誓言全都随风消散,果然是爱上了那个人吗?那又置他于何地?在她的心里,他算什么?!而今看到陈槿年那般失态,她以为他是瞎子也看不见吗?华音死命的挣脱他的钳制,却终归被他压制的半分不得动弹,只有泪水掺杂着苦涩,她挣脱不了,她的一身刀法全是他一刀一刀传授,怎么可能挣脱得了,终于她再也不想挣脱,吟满泪水的眼里,雾气层层,她咬上他的唇,满满的恨意。楚玉冷笑一声,同样粗犷的咬着她的唇,血腥顺着嘴角一路滴下,他们就好像是两个赌气的孩子,谁也不肯让着谁。这样的厮磨,让他们渐渐失去清醒,粗重的喘息声,让他们在彼此的身上发泄着恨意,衣裳撕裂的声音,让华音的身形一颤,待醒过神来,他已经进入了她的身体。绞痛自下身一阵一阵的传来,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完璧碎裂的声音。楚玉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伸手向下身探去,一股暖流漫上手指,他惊愕的看着手上的殷红:“处子血?”不知是得知华音还是处子,他心中欣喜,还是对陈槿年没有得到华音而高兴,他的动作轻柔下来,轻轻拭去华音脸上的泪痕:“痛吗?”华音此刻却是哀莫大于心死,面无表情的指着胸口:“再没有什么,比得上这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