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她话尚未说完便被喝止住了,他的口气,是她从未听过的陌生,那一贯邪魅含笑的声音带着肆意的威严道:“天阑,你的身份与教养都被你丢到九霄云外了吗?还有,莫要再对她不敬。”“澜哥哥,你从未凶过我。”女子双眼含泪,却死死的憋住不流下来,一张娇俏的脸,那般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她指着紫檀木的双手极其颤抖,含恨道:“他明明就是勾引你,他——”恼里还有他方才的警告,她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不堪的词汇,事实上从她满是怒气的骂人话语脱口时她自己也是涨红了脸。虽极力忍着,但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滑过棱角分明的面孔,低低哽咽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能让我哭,澜哥哥,你是知道的……”悟苍绝澜双眼眯了眯,她也不避不让的看着他,两个人的眼里,只有他们自己懂的东西。紫檀木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似乎,他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还护着她……护着她……她都亲口承认了,他为什么还要护着她?心中不解,她轻轻的拉了拉他衣袖,见他转过身来看她,眼神,已柔和了不少,丹凤眼中,红光微闪,波光流转,蛊惑的声音凑近她耳边道:“是又如何?是,我自然高兴。”高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更是不解,他却已不再解释,而是低下头再次看了眼她受伤的小腿。会耍计谋,说明心中在乎,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争取而已。所以,他高兴。“怎么会摔倒呢?”他丹凤眼牢牢的锁定她双眼,那眼里,不是流转的魅光,而是不容抗拒。看吧,真性情又露出来了,又生气了,紫檀木看了眼已经抹干了眼泪此刻正双目瞪着她的女子,想着两人方才那番针尖对麦芒的相视,决定当回好人不再雪上加霜了,即使,是为他的莫名其妙的高兴。她淡淡道:“方才见有野兔串入,我一时兴起想起你上次烤的美味兔肉心生歹意前去捉拿,哪知那野兔实在机灵,不止串走了,还搅的洞内大乱,绊倒了小姐,情急之下我左右难顾也不小心擦伤了腿。”她可没在说谎,不过是把野兔换了个说法而已,又想起那句野女人,她心中暗笑。女子瞪着她的眼睛闪了闪,明明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但转念一想事实与她更不妙,自然是不会开口纠正的。野兔……丹凤眼中光华流转,哪能不明白她说的是真还是假啊,只是她不说清楚,他便也不逼问,只是又恢复了常态含笑着道:“阿木,下次别这么顽皮了。”紫檀木额角有些发黑,她什么时候顽皮过?她一向正经淡然的啊?两人一人一句,名唤天阑的女子被晾在了一边,沉长的沉默后,她似乎再次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总算不甘寂寞的重复了开场的那句话:“澜哥哥,天阑千里迢迢来看你了。”悟苍绝澜这才转头笑看着她道:“天阑怎么想到出来了?”一听他关心她,虽然有些牵强,她还是高兴的笑着道:“苍国不是在和离国打仗吗?听说最近出了个幽琳木连战连捷,哥哥现在正在为这件事伤脑筋呢,没空管我,我就趁机跑出来了啊。”悟苍绝澜听完和紫檀木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突然出现的女子竟是有她的原因在里面。紫檀木是在揣测她的身份,悟苍绝澜却是道:“天阑,你私自出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哥哥可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是听话回去吧。”天阑听此眉头一皱,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见他他开口竟然让自己原路返回,她哪肯甘心,当下道:“我不回去,就不回去。”这样的情况,紫檀木自是不语,只看着两人。悟苍绝澜嘴角勾了勾,弧度却并不柔和,他回头含笑道:“天阑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娇唇咬的紧了紧,她抿唇不再说话了。“你哥哥如此疼爱你,若是你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我们几个人的事了。”他仍旧含笑,丹凤眼中却带着不容抗拒。她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那般惊艳,也那般决绝,紧咬的贝齿总算松开,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全然不似开始的那份盛气凌人。退步道:“好,我走,可澜哥哥,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说罢,她如同来时的突兀般,直直的向洞门口走去,没有回头,娇小的身体带着一股凶悍的气势一往无前。紫檀木看着那个戎服加身的女子背影,道:“她是苍国人。”戎服,马靴,腰间的皮鞭,菱角分明的面孔,编成小辫子的长发,那般神采奕奕,极具鲜明的苍国特色。悟苍绝澜含笑着点头,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道:“她是啸天歌的亲生妹妹啸天阑,三年前本来是来澜国与我大哥和亲,可后来……”澜国的那场宫变,整个大陆都知道,他未尽的话语,她已知其中含义。本来想要反抗一下自己走的,但此刻也只是安静的呆在他怀里。她是不相信他弑兄的,亲眼看见自己父亲兄弟死在眼前,他嘴角弧度纵使保持的再完美,心中,也不知是怎样的千疮百孔。这个话题,真是该死的不好。将她放在床榻上躺好,她伸手为自己盖好被子,认真的抬头问他:“你真不和我睡?”这句话,她说的淡然,没带一份旖旎。他笑着摇头,道:“阿木不用担心,我有去处。”“好好休息。”轻声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血色的身影,有别于往日的绝艳。她一直觉得,一种颜色,浓度正好是惊艳,浓烈过头了,便是惨绝了。而他的背影,这一刻,她竟分不出来处于什么之间。不知是为什么,总有种感觉,他陪她那么多次,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即使只是作为朋友,她也该给之相应的回报,哪怕只是一点点。在他即将踏出洞口时,她高声道:“澜澜,我怕冷。”果然,他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时,眼里,有温润的光。血衣轻扬,他原路折回,退到床沿坐下,丹凤眼微挑,含笑威胁道:“阿木可别后悔。”“自是不悔。”这是她给出便不打算收回的信任。他于是退了靴子,她自动往床内侧移了移,他再褪了外袍,她淡笑着看着他在外侧躺下。拉过被子将她一边裹住,另一边搭在自己身上,他打趣道:“阿木,看来管家还有个用——暖床。”她于是笑了,大力赞成道:“还是免费的。”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调正了身子,各自睡去。一张床,两个人,没有旖旎,只有一张被子带来彼此的暖意。没关系,无论经历了什么,至少此刻,有我陪你。冷孤云一大早便开始忙材料的事,紫檀木他们回到营地时早就不见他影了。左右闲来无事,巡视了一番就自己又百无聊奈的研究地图去了。反正,也肯定没人敢问:“统领,您昨晚睡在哪里?和谁睡的?睡的好不好?”这样的话的。她表示,她很安心,也很淡定。“固瑜城城门前宽阔平坦,敌方大部队僵持在麒麟山脉,守城人马预计也就六万左右,或者更少,但绝不会更多。总共百万大军,出去死去的,那边的人数已经差不多了。”紫檀木手指轻敲着太阳穴分析道:“不过,固瑜城的城墙修的并不长,到这里。”她手指指到一个地方,高松三人伸头看去,便点头便听她继续道:“此处山高,是天然屏障,他们不会多设防备,而且此处离重兵把守的城门远,想阻止也来不及。”“可是这山如此之高,那峭壁太过陡峭,纵使我们攀岩的本事都不弱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啊,除非能像鸟儿一样飞过去。”高松发表自己的意见。却不料紫檀木道:“就是要飞过去!”“啊?”三人诧异看她,不清楚人怎么飞?“等孤云回来我们就整队往这个地方去,攻城,谁都都知道攻城人数一般要是敌方的三倍以上成功率才会比较大,我吃撑了才压五万人去攻城呢。”她淡淡的道:“这一次,我要叫他们看看什么是空袭和陆战相结合。”“你们附耳过来。”她微低头,三人将耳朵凑上,听她淡淡道:“五千人跟我前去刚才那座高山,剩下的人,你们先强弩这样,剩下的……”三人边听边点头,各自领命而去。“阿木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见人都散完了,他走过来笑问道。“今晚你就知道了。”早知道结果,一切就没意思了,她这是不想让他太无聊。“好啊,那我等着。”他欣然点头,完全是极好说话的样子。这一天过得挺消停,冷孤云回来是下午酉时回来,黄昏之光浓郁,一行人带着满载而归的车马。食过晚饭后,按照紫檀木的吩咐,五万兵马分头行动,紫檀木亲自带领五千人去高山翱翔,冷孤云负责那四万五千人城前撑场。从他们现今的地方一路潜行到地图上的那座高山,为了躲避敌军视线饶了好大个圈子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赶到。到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黑了。黑夜,永远是危险的。一张血色面具扣在他光洁的面孔上,黑暗中,隐隐有层暗红的光。站在山巅,他看了看天空道:“时间,差不多了。”紫檀木会意,对身后做了个手势,五千人马,很快按照她事前教的方法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