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她回檀都了?”靠坐在**,看着垂首立在床前五步远的冷孤云问道。“是的,一直无所事事呆在军营的俏群主昨日突然带上细软离开军营往檀都方向去了。”冷孤云顶着旁边男人压迫力极强的视线,极尽快速的禀报:“昨日统领帐篷严禁踏入,因此没在第一时间反馈消息。”紫檀木点点头,细问道:“她最近可有特殊行为?或者走时有没有什么特殊表现?”“没有。”冷孤云肯定道。紫檀木凝眉思来想去并没有什么头绪,于是道:“那好,你先下去吧。”冷孤云于是躬身行了一礼快速退下,远离那道紧盯的视线后轻松的吸了口气,绝公子不欢迎的目光是那么明显,统领重伤在身,以后没事万万不可去打扰。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她便干脆放下不想了,如今辛逸眠的事情要紧。直到天色黑尽之后,大将军才派人送来消息,辛逸眠是确定失踪了,而大将军也似乎一瞬间更为苍老了,那一头白发萎靡,着实衰败。晚饭紫檀木也没吃多少,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辛逸眠不像是会玩失踪的人,他如今身受重伤,谁又能在军队势力范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掠走他?这一战敌军濒临崩溃,应该没那个实力做这件事,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额间有温热的手指伸来,轻轻铺平皱着的眉头,“阿木,别想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悟苍绝澜说的很快,是真的很快,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后,屏风外便闪出一道黑影,灯火摇摇晃晃,那道身影不动如山,映在屏风上的影子却随之魅舞。来人单膝跪地,无声的行礼。悟苍绝澜昂首,抓紧了紫檀木的手,对来人道:“以后,她便是你们的女主人,她的话,等同我言,你们必须无条件遵从。”人影垂首,“诺。”紫檀木任他抓着手,感觉着他非同寻常的气势,听他含笑却也满含威严的问:“辛逸眠怎么样了?”“两个人,追至沙漠后,无影无踪,非我们熟知的任意一方势力。”子的话,言简意赅。果然,辛逸眠是被人带走了,可不是他们认识的这些势力,还有什么势力?两人齐齐想不通。紫檀木心中隐忧更甚了,她低声问:“他当时还活着吗?”“活着。”子答,语气无二。“活着就好。”除此之外,也无他法。悟苍绝澜斜靠着床榻拥了她在怀里,丹凤眼微敛,道:“继续搜索。”“诺。”子应声。帐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静,估摸着主上没话问了,子方道:“启禀陛下,锦后娘娘来了。”“什么?”悟苍绝澜刷的一下睁开了那双光华璀璨的眼睛,锁定子道:“她在哪里?”子垂眉回答:“现今已离开皇宫,出了皇城,向陛下所在地赶来。”悟苍绝澜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紫檀木的背,沉鸣片刻,道:“下去吧,知道了。”子这才跪起,对两人各行了个礼,闪身退去。这主仆两的交谈,紫檀木一直没插话,此刻感受着他的气息,才问道:“你母后要来了,你很担忧?”悟苍绝澜唇角轻勾,含笑道:“以前担忧,如今不了,她是来看儿媳妇的。以前为我们关系的不确定担忧,如今却不了。”锦后之名紫檀木听过许多次,这是个极其厉害的女人,哪怕众叛亲离也能傲立天地的女子,她不得不敬重。而如今这个人还是他母后,她眨了眨眼睛道:“若是她看不上我,那可就麻烦了。”“那不可能。”悟苍绝澜断然否定,理由是:“你没有让人不喜欢的理由。”紫檀木哑然,不禁反省起自己是否真有那么好,结论是显然没有。紫檀木神情恹恹,想着想着事情便在悟苍绝澜怀里睡觉了,悟苍绝澜一边节奏缓和的轻拍着她背一边也慢慢睡去。这一场决战,离国大获全胜,苍国损失惨重。苍国剩下的兵马早就兵不成兵将不成将一路逃亡到咸凤城。而离国正在势头上,趁热打铁,猛追苍军,一路痛打落水狗。战事还在进行,紫檀木却成了个闲人,自从木塔一死她似乎就没有什么事了,每次除了必要的会议出席听大将军布局众将商讨,便是必要时提点他们两句盖盖章就算完事了。连咸凤城那一战,她也没有亲自指挥,全权由大将军处理。她这个大统领,当的是前所未有的悠闲。咸凤城收回那日,举国欢庆,只差最后一城,整个离国便完整了。人们歌功颂德,大赞幽统领乃出世良才。幽琳木一名,传的神乎其神,如日冲天,那场大决战更是被夸大数倍。可事件主角此时却没有一点英雄自觉的窝在咸凤城城主府中睡觉。此时距离大决战不过七天而已,七天,轻松收回了咸凤城,正准备向最后一座城池进发。而紫檀木凝固的内力,也在悟苍绝澜的帮助下慢慢缓解出来,到现在已经又能运用自如了。当然,自那日两人在军帐中翻腾一夜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开的,总之,军中渐渐盛传统领原来好龙阳这口。自然,这流言,有人津津乐道,有人却打死不信,誓死捍卫他们统领的清白。诡异的眼神捻在身在七日,再不淡定的人也该习惯了,更何况是紫檀木这种本就不怎么看重的人,反正她就快要走了,破罐子破摔,还管那么多干嘛。所以,她睡觉睡得很安心,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今日不晨练,当做是城池收复的庆祝吧。“醒了。”洞开的雕花窗旁一身血衣的男子倾身而立,听到窸窣声响,勾起好看的唇瓣含笑的道了声:“早。”窗外光线有些刺目,她脑袋瞬间有些恍惚,以为时光过去很长,他也站在那里很久,这样的日子很温馨漫长。她点了点头,然后打算起身穿衣。正准备拿起平常穿的蓝袍之际,一双修长的手却先一步将一方折叠好的衣服呈到她眼前,然后说了一句让她心底咔嚓一声响的话:“母后到了,她要见你。”紫檀木拿衣服的手僵硬了半响,然后很平淡的接过他手中的衣服,不意外的看见是件女装,再淡淡道:“嗯,知道了。”一切都没什么不平常,只是眼波闪了闪,嘴角有些僵硬。两辈子,头一回见家长。老实说,她并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感受。悟苍绝澜转身退到屏风后,给她换衣留出空间。虽然两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但仅限于那两次,后来却是规矩的很,只是脱了外衣互相依偎着睡觉而已,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屏风内一阵窸窣之后,传来女子清幽的声音:“好了。”悟苍绝澜于是又转回屏风中,见她已经自发自觉的在梳妆台前坐下,也很自觉的拿了木梳站在她身后,舞动着修长的手指仔细的为她挽发。他的指法很优美,动作不急不缓,莹白修长的手指穿插黑发间灵活优雅,甚是好看。“好了。”白色玉簪固定住如云墨发,简洁大方,恣意洒脱。紫檀木站起身来看了看铜镜中的女子,皱了皱眉头。蓝袍还是蓝袍,只是略加修饰做成了女款,脸还是那张脸,没涂脂没抹粉,人更是那个人,如假包换,可仅仅是衣服和发式的这么一改变,却发生了质的变化,由男变成了女,从清冷无情变成了清幽飘逸。不对,本来就是女,只是视觉和感官上不同。微皱着眉头,她轻声道:“我感觉,镜子里的人离我好遥远。”揽了她的腰进怀里,对着镜子看了看,笑问道:“现在呢?”先前一个人站着的时候的确像是要飘飞而去,那么没有着力点的感觉,很不踏实,所以她蹙眉。如今融入这么一团灼热真实的血红中,实在飘不起来。她淡笑道:“还行。”“只是还行啊?”他笑语了一句,状似惋惜,然后拉了她的手往外走。屋外的人早被他支开了,他们只需越墙而过,绝不会被人发现。一蓝一红两道身影迅速的翻-墙过檐,出了城主府,再出了城门,向着向着西南方向而去。紫檀木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只是紧跟着他的步伐,向目的地而去。直到看到一树树松柏围城的院落,她便知地方到了。这个季节,万物凋零,唯松柏生命力顽强,万古长青,是萧条冬季里难得的绿意。而这松林之中看似一无所有,实在掩埋了无数杀机。悟苍绝澜拉着她在松柏前停下,周身的气息在无声无息的变化,抓紧了她的手,回头对她点点头,这才沿着白色石板路慢悠悠的行去。两人慢慢的靠近小院大门,离大门还有五步远时朱红的门楣缓缓开启,两人畅通无阻的走进去。小院没无什么特别之处,里面零零落落几颗青松,瓦砾之上还结有薄冰,有些枯枝随意的散落着,院中枯井的井盖还歪斜的靠着,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像是都跟澜国最为尊贵的女人没丝毫瓜葛。然而——紫檀木一眼扫过,见到檐角的暗处在阳光一闪下突然亮的刺眼,那是刀光的锐利。悟苍绝澜倒是走的很随意,恍若走在他家御花园般,衣块轻扬,唇角含笑。在小院正中间停下,他拉着紫檀木的手微一躬身,含笑道:“孩儿携爱侣拜见母后。”邪魅的声音落在安静的院子里,突然间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