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说了几个字便被灭口了:遗……盒子……图纸……”郝连流月微皱了眉头,猜测道:“当时穆青弄来的那件宝物就是一把钥匙,难道他要说的是那把钥匙就是打开这个盒子找到通往遗族老巢地图的?”“那么那把钥匙在哪里?”啸天歌紧跟着道:“无巧不成书,宁可找错,好不容易有点靠谱的,决不能放过。”“那把钥匙……”郝连流月虽不忍打击,但还是说道:“装钥匙的木盒被千颤者盗走了,但当时我们从千颤者身上搜出盒子来时里面却什么也没有,所以,没有人知道那把钥匙在哪里去了。”希望之后,是不亚于希望的无望。几人失望之色不掩,唯有紫檀木皱眉思考着什么,半响,突然道:“我敢确定那把钥匙就是开这个盒子的。”“为何?”见她神色如此肯定,几人疑惑了。“那个千颤者曾经单独找过我,在大哥大寿之前的有一个晚上。”紫檀木回忆着那晚的情形,道:“他其实早就知道那是针对他下的一个局,并且交代他死后就把他的骨灰洒进无定河里。他告诉我诱他的饵是一把钥匙,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开什么锁的钥匙。当时我表现的对此毫不在意,他还笑我年少轻狂,涉世未深,说没准现在没用的东西以后会需要,这世上的水有多深我还没真正踏足到……如今看来,他那个时候就在提醒我了,可是当时我一无所知,因此没感觉出来。只是——”紫檀木看了几人一眼,突然淡笑道:“在千颤者得到木盒之前,我就先他一步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当时本来是想救他,料想他会知难而退,却不知他本是寻死。没想到阴差阳错,竟为我们行了方便。”“原来那个时候遗族就已经崭露头角了。”几人先是皱眉转而又喜看着她道:“那钥匙呢?”殷殷切切的几双眼同时热切看着,紫檀木敢保证她说一个没字,啸天歌恐怕会掐死她。还好,她没有随便乱丢东西的习惯。紫檀木自腰间蓝色铃铛窜上解下唯一的那把非金非银非铜的钥匙递给悟苍绝澜道:“还好是把小巧的钥匙又是个宝物还能当装饰,不然我真不保证我会不会怜香惜玉的随时戴在身上。”悟苍绝澜一接过那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钥匙,五双眼睛就齐刷刷的看着他手下的木盒子。钥匙入孔,轻轻一扭,咔嚓一声响在众人心头。绿玉镶嵌的盒子缓缓打开,通体白色的盒壁下摆放着极薄极薄的似纸非纸的东西。悟苍绝澜小心拿起来,一共是五张,轻若无物,看似沾之即碎上面却极清晰的画着无数的线条标志。“是五大遗族的。”悟苍绝澜将五张分开给几人,道:“上面真的是五大遗族的老巢,而且记载很详细,分别在五个国家内。天歌、流月、影子,尽管我们功力今非昔比了但也不可小看遗族的力量,我们就分为两组转战五地。我与阿木负责离国澜国,你们三人负责滕国与苍国。苍国毕竟是天歌的地盘要好对付一些,你们千万要当心滕国那边,滕国是曾经皇族的权利中心历史悠久保不准会有什么东西。而遗族中最为强大的珊国御尸族,便由我们解决完后合力对付。”三人并无反对,只是看着两人嘱咐道:“千万要小心,珊国再约,谁也不准缺。”“好!”悟苍绝澜应声道。“啪啪啪啪啪”不约而同的,五只手叠加在一起,狠狠交握,今日一别,来日珊国,谁都不许缺!诛情之巅,白玉亭旁,层云万里翻滚,浩瀚无垠,气势惊人。诛情海下,五匹快马分两个方向疾驰而去。悟苍绝澜与紫檀木并没有循着图纸的指示直接杀上遗族老巢,而是先去了云湖隙,这个水夜莺临死前让她来的地方。他们赶到的时候,正是晚上。晚上的云湖隙,没有一个人敢驻足。山口前,一红一蓝两道身影伫立,两边的山峰像黑黝黝的人站立在那里,手里握着不知名的武器。口子的风很大,吹得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三年前我就来过这个地方。”紫檀木清幽的双眼看进黑黝黝的口子里,依稀还记得那晚被那歌声迷了魂,若不是有郝连流月最后拉了她一把,她只怕会直接入了内,而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能从这里面出来。“不过,那晚有歌声。”“歌声?是魔音吧?”悟苍绝澜还记得水夜莺的音色,那是噬魂夺魄的魔音,水妖一族的杀人密器。“是啊,想来,那晚的歌声只针对我一人,是故意引我去的,只是我没去成。后来,就遇到了水夜莺。”紫檀木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今日也正好是圆月,而且,快子时了。悟苍绝澜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她那么消瘦,有了孩子也没让她看起来胖点,他还真怕她会被这口子的大风吹走。而且,地宫的伤虽然好了,但寒气入体后,她的身体更加冷了,他时常感觉自己抱的就是一块冰,若没有他的体温暖着,像是随时都会失去人的温度。天上明月高悬,有白色的云烟飘过月前,朦朦胧胧,渐渐的,月亮越来越圆,当月满之时,隐隐约约的有歌声从口子中传来,那歌声飘渺若烟,在月光下凄美婉转。歌声如丝带,牵引着人往那黝黑的口子中去。悟苍绝澜和紫檀木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脚下慢慢的无意识的踏入口子中。一片广袤的碧湖在山腹中静躺,依依杨柳抽着新枝站在岸旁,天上一轮圆月高照,山上的桃花都开遍了,把黑色的夜生生染成一片桃红,山倒映在湖里,连湖水都像是抹了胭脂的姑娘一样娇羞的躲在一层纱雾里,好不灿烂。这个夜晚,和二十三年前那个血染的夜如此相像。歌声凄美回转,柳树下一道倩影迎湖而立。两人的脚步,在她身后五步远停下。“二十三年了,他走了二十三年了。”女子轻轻呢喃,也不知在说与别人听还是提醒自己,声音在幽凉的空气中有些湿漉漉的感觉。柔润的低呤后,女子身体陡然一颤,尖锐的叫道:“这世间男子,都是些负心汉!”女子猛的转过头来,一张美丽的脸上双目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目光尖锐的射向悟苍绝澜,咬牙道:“都该死。”突然,那凄美的歌声一转变得尖锐而无孔不入,紫檀木并没什么特殊感觉但她身边的悟苍绝澜突然死死的抱紧了她,额头豆大的汗水滑下,整个身体开始颤抖。“澜澜……”紫檀木也顾不得装迷离了,赶紧回身抱着他,目光幽冷的射向那女子:“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他不是什么负心汉,快啊!”然而,女子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对紫檀木的话充耳不闻,而悟苍绝澜唇边已经有鲜红的血液滑下。“我,没事……”紫檀木见此双目一冷,手中五指一转,衣袍一扫,再也不对那女子客气。“嗤——”女子一个不妨受了她这一掌,歌声这才停下来。紫檀木赶紧扶住身体软下来的悟苍绝澜,关心道:“你怎么样澜澜?”“没事。”嘴角微勾,修长的手指抹去唇边血迹,他撑起身来道:“这个女人神经有问题。”紫檀木不置可否,微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个为情所伤的可怜人而已。”“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是在帮你。”女子抬起头幽幽的看着紫檀木,目光狠戾的看着悟苍绝澜道:“傻丫头,他对你的爱可有可无而已,权利,财富,美女如云,这世间诸般欲望,才是他心中真正所爱。爱情在这些面前算什么?是个什么东西!”“名利权贵,的确让人趋之若鹜。”紫檀木淡淡的道,她按住悟苍绝澜闻言拥紧的手,脚步缓慢的向女子走去。女子见有人赞同她,美丽的脸绽开了笑颜,双目却狠戾的道:“所以,他们该杀。”紫檀木轻轻笑了笑,在她面前停下,淡笑道:“名利权贵虽然让人趋之若鹜,但有些东西却比它们更重要。”女子狐疑的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真情。”两字落下,紫檀木突然如风一般绕到女子身后,手中二指在她背后注力一点,女子猛然嗤笑的脸毫无预兆的吐出一口污血。乌黑的血液洒在地上,被月光洗过,侵入泥土,来年此处,定会长出美丽鲜花。“你的故事我曾听人说过,我相信易华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挡得住名利的**,但至少你们在山上的那段时光,他是真的倾心恋着你。”紫檀木喂了颗药丸在她嘴里,淡淡道:“对于一个满心功名的男人来说,没有哪个地方能让他真正驻足。而能心无所求的陪你在山上呆了那么长一段日子,当时必然全心都只装着你。只是,不是所有的爱都能长久,时间慢慢老去,爱情渐渐冷却,慢慢的,曾经追求的东西再度浮现出来,他才会最终离开你。”“他说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女子双眼泛着泪光,哽咽道:“我杀了他,可我始终记得这句话。他负了我,可我也不能扔下他,我想去陪他,可最后我还是没死成。族人在最后救了我一命,可这些年来,没有他的日子,我生不如死。”“你现在还恨他吗?”紫檀木淡淡问道。“恨啊,我怎么不恨?这些年来我杀了很多人,这爱将我变得面目全非,如何不恨?”她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可我想起我们在山上快乐自在的生活,便又觉得纵使是恨只要他肯再回来我也是愿意的。可是,他已经再也回不来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恨什么。”紫檀木静静的听着,半响扶她起身道:“都过去了。”不管曾经有多深的爱与恨,人已死,一切都已经失去意义了。情深似海,推不开衣冠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