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屠向来不信别人的话,只不过这老人同空启似乎有些渊源,而曾经在沧光殿的时候,他唯独对空启有些忌惮,那么这个人也是同空启一样可以预知未来吗?“信与不信,全在于你。”“……好,我信你,不过我与这人有非说不可的话。”“呵呵,阁下与我的弟子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常年居住在这深山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恐怕回答不了你什么问题。”屠的眼神继续在司成的身上打量,审视了许久像是始终找不到突破点一般放弃道,“我明白了,后会有期。”说着,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那里,司成这才沉沉的叹口气,走到怀宁的面前,“多谢师父相助。”“无妨,你与他今日一见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会否影响到……”怀宁侧头望进司成的眼,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顺势发展而已,他也不过是一个促成事情的条件罢了,就如同你我相遇一般。”虽然仍对屠的出现有所介怀,但司成还是听从怀宁的话不再多问,只是想到自己再次遇见祁薰却不能向她诉说一切事情,内心不免有些失落,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此时将我所知一切全部告知与你。天意弄人,你我只能如此相见。如果可以,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为陪在你身边。造化使然,你我注定缘分浅薄。“苏伊……我该如何唤回你的记忆,回到曾经彼此熟识的时代……”没有人听见司成的喃喃自语,也没有人看见他远远眺望那女子时寂寞的眼神。那忘却了与他三生之约的儿时誓言,那忘却了与他执手相望朝霞的笑颜。他在这里守得孤寂,她在那边相依旁人。他明白注定命运的意义,可是多看一眼,便觉得妒忌蔓延全身。心有不甘,却不敢抱怨,更不忍毁了她新的信念。“司成,切不可心存杂念,那会让你走极端的。”看出徒弟的心思,怀宁在身后劝慰着,谁也无法插手那两个人的命运,那是他们的宿命。“师父教诲的是,司成,谨记于心。”“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接下来该做的就是静静的等着那个时机的到来便可,为师对你保证过的事情,一定会兑现。”“司成……明白。”同一时刻,耿月仍然不肯放过漠尘,想要继续纠缠,却也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才对身后的盛封思问道,“屠他人呢?”“……不知,刚刚确实在这。”“没用的东西,一个人都看不住。”“耿月,你和屠是什么关系?”漠尘隐约也觉得屠的出现实在有些怪异,他离开沧光殿的原因也含糊不明,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同庄环那次行动的事件才迫使他离开,如今看来似乎不单单是那样简单。耿月并不急着回答漠尘,只是暧昧的挑眉,“怎么,你很在意吗?”“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喂,女人,赶快带着你的跟班离开这里,杭浔坞不欢迎不速之客。”还不等对方继续开口,濮阳月仪便走到他们身边喊道,本来就看这个女子不顺眼,当着祁薰的面对漠尘露出那种谄媚的表情也就算了,周围这么多人呢,她是全当空气啊。这种不把大家当回事的态度让濮阳月仪更加反感,好在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至少,他们杭浔坞的众姐妹们就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再加上羿冰,和祁薰,还怕她不成,而且她身后那个什么盛封思本身还不是师伯的对手。这样想着,濮阳月仪的气势便更高涨起来。只是耿月却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唯独瞪视着祁薰,话里带刺般直指对方,“如此懦弱无能,你觉得你真配和漠尘在一起吗?”“耿月!”漠尘并没想到她会把矛头转向祁薰,尤其在看见盛封思那杀意的目光,心里便提防起来,要说他们也是过于放松了,九霍堡似乎并没有放弃追杀祁薰的事情,可为何他们却收到暂缓的命令?是龙之同那人起了矛盾吗?“呵,你倒是挺护着她的。”冷哼一声回视漠尘,耿月继续对祁薰道,“是不是觉得躲在他的身后很有安全感所以就安枕无忧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带给漠尘多大的麻烦?一不小心很可能会命丧黄泉这样的事你想过吗?你若真为他着想我劝你早早自行了断,也省得我们与他们的人作对。”“耿月姑娘,我想你误会了,这话自己说来或许有些不妥,不过我并没有像你想的那般软弱,一味躲在漠尘的身后,我承认我现在的能力有限,或许只会是他的绊脚石,但是这并不能阻挡我陪伴他的心。”“哈哈,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啊,祁薰,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还是那个人的追杀目标,你就永远都是漠尘的妨碍。”“够了耿月,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没必要在这里听你的。”漠尘打断两个人的对话,事实上他在怕,怕听到祁薰更多对他付出的诉语,更怕耿月将他与祁薰之间那堵墙一层一层的揭露出来,现在这样就好,保持原样就好,他不需要过多的改变。“好一个萍水相逢……也罢,今日我来不过是接我的人回去,日后若彼此再遇见,就休怪我不再手下留情,漠尘,我会让你明白谁更适合你。封思,我们走。”说着,耿月便随盛封思离开了杭浔坞,这变化来得快去的也快,最后消失了人影,唯一证明他们来过的只有那已经倒塌的厨房和地上淡淡的几滴血痕。“漠尘,耿月话里的意思……”霜泽走过来,提醒着漠尘,只见对方轻轻点了下头,目光看向身旁低头的祁薰。“必须离开这里了。”“什么?你们要走?不是已经赶跑那个女人了,厨房只要重建就可以的,那个司成因为爱干净还有个个人厨房,不必担心吃饭的问题,你们可以继续……”听到他们要离开,濮阳月仪忽然觉得有些心急,她不想他们这么快离开,内心强烈的舍不得揪着自己,喘息的难受,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这种事情,只是有一点是明白的,他们这一离开,或许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漠尘的感觉。轻轻将手搭在濮阳月仪的肩上,阿吉想要安慰些什么,却想不出用什么词汇,只得暗自叹气。谁用情至深,谁注定了过客匆匆。苍茫微笑,不抵那柔情似水的波澜。败了,败给她已经萌芽的情愫。“哈哈,女贼,你要是舍不得我们,可以跟着一起啊,一路上吃喝玩乐似神仙,乐不思蜀忘归途。”连飏调侃的话语并没有让濮阳月仪有多高兴,只得垂下头不再言语。祁薰走到她的身边握起她的手递过来一样东西,濮阳月仪疑惑的抬起头看了看,那是一只绣着凤凰的裙带。“这个送给我?”祁薰点点头,“原本打算送给我一个好友,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我觉得也很适合月仪你,所以还是送给你吧。”她早该送给婕羽的东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多谢。”看到祁薰那略带愁容的样子,濮阳月仪知道这一定是要送给曾经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如今她把这个送给了她,那么也就说明那个人远行了或者……已经不在。“我会好好珍惜的。”浅浅的微笑算作是回答,祁薰又走到漠尘的身边低声问道,“是又有危险了吗?”“我还不确定,不过霜泽之前说过龙之不在沧光,我们便要有所防备才行,九霍堡仍然接着那任务,或许并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乐观。”“……我明白了。”“喂,喂,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听到要离开这里,羿冰倒是没有多大的伤感,只是想到要继续南下,心情自然就顺畅起来。漠尘与其他人互换了下眼色,示意这事先不要让羿冰知道,连飏笑着走近羿冰无所谓的耸耸肩,“去哪里不都是一样,都要服侍您这千金之躯。”“连飏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那么娇贵了。”两个人闹着回房间收拾行李,一直沉默的景铜开口道,“我就不与你们同路了。”“你要去找屠?”霜泽自然看出她的打算,制止道,“你不是他的对手。”“是不是我都要尝试一下。”“别不冷静。”祁薰不解的看过去,“景铜姐与那个人有什么过节吗?”漠尘摇头回道,“组织里的恩怨,不必在意。”对祁薰解释完,复又看向一旁执意的景铜,“你这样也是徒劳,不如继续跟我们一起,如果他还有什么打算必会再次出现。”“……”听了两人的劝解,景铜稍微冷静下来,又看了眼为她担忧的祁薰,舒口气,“先这样吧。我去收拾行李。”霜泽原本要对祁薰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终是对漠尘点了点头转身跟着景铜离开,一时间,杭浔坞的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铃铛从远处跑过来就喊道,“大哥哥你又要走吗?你又要抛弃铃铛不管吗?”耿月的事情让漠尘几乎忘记铃铛那边,此时见到她满眼泪水的扑向自己,反倒没了主意,他可以说狠话让她放弃,可是还是不忍心如此对待一个孩子,视线扫像一旁的祁薰,希望她能想些办法,只是祁薰却好似没察觉一般转过身离开。皱了下眉看着她走向司成,漠尘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抚摸着铃铛的头发,难得温柔的开口,“这里才是适合铃铛待着的地方,跟着我,只会让你受苦。”“铃铛不怕,铃铛就是要和大哥哥在一起,为何那个女人可以,铃铛却不行?你真的喜欢她吗?她比铃铛还要重要吗?”被问到心里的漠尘怔愣片刻,随即露出浅浅的笑意回答,“……没错,大哥哥喜欢那个姐姐,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喜欢,所以这里已经装不下更多的人了。”看着漠尘用手指向自己的心脏,看着他望着祁薰的方向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笑容,那如暖阳般的微笑,那如月晕般的朦胧温柔是她不曾拥有啊。原来,不是只要喜欢就可以的。爱情,那是两个人的事情。铃铛第一次明白了义父当年对她将过的话。他说过要自己不要强求,而她还是强求了,果然,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可是她却不想承认这样的事情,明明不愿把漠尘让给那个女子,可是终究败了,她输给的,是漠尘那已经认定的心。“我恨大哥哥……”胡乱的挣脱开漠尘的手,铃铛悲伤的跑开,她不是不明白的,只是还不想承认而已。“哈哈,被小孩子讨厌,冰山男,你也够可以的。”濮阳月仪试图借由对他的嘲笑来缓解内心同样悲伤的感觉,只是在见到对方回视的微笑时,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背转过身不去看他,同样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下回,不要再跟我抢。”远处传来轻轻的笑声,漠尘站起身看过去,才发现祁薰站在那里掩嘴轻笑,无奈的走过去,皱眉不悦道,“笑够了?”“差不多。”“你倒是同他们道别的挺开心,短短两日似乎同那个叫司成的很熟的样子。”“恩,很熟。”“……你在炫耀吗?”“你在吃醋吗?”“……怎么可能。”“那,我就无可奉告。”“你……”“怎样?”面对祁薰如此小女人的娇态,漠尘也受感染般温柔下来,只是声音轻细低沉的回道,“我真该早早的让你死在我手里。”这样自己就不用因为这种事情过于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