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诗诗一脸的羞涩和尴尬,紧咬薄唇,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说出自己的心上人,这要她一个女孩子如何说的出口?且不论自己家教甚严,三从四德、四书五经早就渗透到自己的血肉之中,就算自己不顾矜持的说出心中之人,恐怕········也是徒劳吧!下意识的瞟了那自顾喝酒的狂傲男子一眼,星眸微暗,说不定他还会嫌弃自己。到那时候,自己的颜面何存?父亲的颜面何存?当即杵在那儿,不知如何自处。齐景熏举杯仰头灌进一杯酒,看着场中女子那小心谨慎的望向自己某人的视线,她以为别人没看见,可惜却是一幕不落的落进自己的眼里。眸光闪烁,嘴角绽放一抹令人不解的弧度。场中陷入一时的静谧····················反观齐澈,像是外人般自顾自的喝着酒,好像根本不理会似的。今天的他喝的有点多了,但是他愿意,没人能要求他什么时候清醒着什么时候可以一醉方休,没有人可以!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童了,如今的他羽翼已丰,早就有能力抗衡一切该抗衡更甚至在有些人认为是没有胜算的强大压力了。二十五年的韬光隐晦,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些实力了。不过,他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了,这点,他知道,也清楚,但他选择放纵。不然,他不会在从刚刚与齐景熏的碰面上就表现的如此昭之若然。那样的语调,那样的动作,那样的表情······太明显了。以他这个“好皇兄”多疑隐忍的性格,他不信齐景熏会感觉不出来自己以往控制的很好的气场。想必,面对今天的皇弟,他终于有些按耐不住、心生警铃了吧。可是,事情本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啊!他一直是个有谋略、有心计的人,按照他以往一贯的作风,即使是要给齐景熏来个下马威,也不是这样的场合啊!就算会,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啊。威慑的方式很多,而他今天却选择了最最愚蠢的一种方式?!这事若是放在以前,他定会嘲笑此举的鄙陋,成大事者,心浮气躁,自曝其短,打草惊蛇,此乃大忌。可是今天,就在这里,他犯了一个最最不该犯的错误。他这是怎么了?他得想想,得好好想想,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如此呢?又是猛灌一口酒,辛辣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但是,不可否认,酒的确是好东西啊!你看,他这不是想起来了嘛!就在日前,他的母妃要他陪程诗诗游园的那天,在程诗诗还没有到之前,母妃其实与自己聊了很多他们共同热衷的“宏伟大业”,而程诗诗,便是其中关键的一步。既是作为一个步骤,在更接近自己的目标之前,那你就得先完成分散的、作为基底的每一个小步。没有一个长远的目标是一蹴而成的,这个道理他懂,也深谙于心。他一直知道自己一定会是站在最高点的霸主,迟早!所以,即便是心里有着莫名的抗拒,但自己并没有反驳母妃的指示。陪她游园,让她一步步的掉入到自己早就为她铺好的陷阱之中。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其中一个计划而已,就像以前伪装骗过所有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无能的皇子一样,以前的他能做得好,现在,他照样能把这个计划完美的完成!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总觉得不对劲呢?在程诗诗走后,他心里喷涌而出的加倍的寂寞与空虚又怎么解释呢?胸口的不悦与愤愤又是来自哪里?那天回来后,自己居然反常的将自己所在房间里,下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只是在案桌前不知疲倦地重复的写着,一张,两张,三张······整张案桌、整个房间,铺满了写满那三个字的宣纸!------席心缈!席心缈!席心缈!!!全都是席心缈!!!!他还在写,像着了魔般不受控制的写着,最终,他执着笔的手在“缈”的最后一笔-----撇上停下,狠狠的按下,浓浓的墨黑浸染了底下的仍是洁白了宣纸,晕染开,无言的扩散,眸中的刺痛在延伸。他突然的就像发狂的人一般将手中的笔狠狠一掷,“咚----”那笔就直直的嵌入到了前方的白墙上,入木三分!不,还不够!抄起手中的纸就进行狠狠的揉cuo,挤成一团,想把它连带着自己的烦躁一同扔去,可是手伸到半空······还是没有任何举动。最终还是缓缓放下,就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样,又将揉的褶皱的纸团小心翼翼的铺展开,顺着那几个字的笔画慢慢描摹,呵护至宝般的珍视。一个房间,他与那三个字一起,一整天········仰头又一豪饮,嘴畔噙着别人看不懂的笑,无关风月。·········“哎呀,皇上,”丽妃好心的解围道:“您让一个女孩子家如何开得了这个口啊!”齐王哈哈一笑,了然道;“爱妃所言极是,倒是寡言的疏忽了。”拍拍丽妃的手,继续道:“即使如此,程小姐就先退下去吧。”“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躬身以退。“皇上,听说席将军家的二千金倒是个风云人物呢!传闻她以小小年纪就掌管整个将军府,只要她一声令下,全府上下莫敢不从啊!”丽妃眉目含笑,风情尽显。“哦?是吗?”齐王略一抬眉,眼角的细纹被牵出浅淡的纹路,少了几分朝堂之上的威严。“可不是吗,上次赏花会匆匆一见,如今可是想念的紧呢!”说着丽妃略带惋惜的轻叹,真是我见犹怜。齐澈本事自顾喝酒,毫不在意那些人的谈论,可听到自己的母妃说出那个深藏的不可触摸的词,像是挑动了整根神经,喝酒的动作明显的一滞。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要行动了。看来,她还是没有将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妹妹若真是如此想念,何不叫席家小姐出来一见呢?”一直在旁边静静观察着的皇后在这时突然出声,一脸的和善,尽显国母风范。“既然如此,”齐王微微颔首,朝着下方的席傲天道,“席将军。”“微臣在。”席傲天出席拱手回礼。“就叫你家的二千金出来给大家伙瞧瞧吧。”“这---”席傲天陷入了犹豫。“恩?席将军莫不是嫌弃本宫还没有资格叫令嫒出来见一下驾吗?”丽妃虽还是笑着,但任谁斗听出了其中的不悦。“请娘娘赎罪,只是小女三个月前已经外出游历,所以并没有出席这次的宴会。还望圣上明鉴。”席傲天不卑不亢的回答。“原来是这样啊,那令嫒可有说去了哪些地方?本宫可是好生好奇呢!”假装没有看到自己儿子飘过来的警告眼神。“回娘娘的话,小女并没有明说去的地方,不过,微臣相信她自有分寸的。”话语里,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满满信任。“这叫什么话,一个大家闺秀,外出多月,至今未归,不留任何书信,成什么体统!大将军难道就是这样教导子女的?”丽妃的态度猛的来个180度的转弯,厉声呵斥道,好像对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似的。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笑话,在官场摸滚打爬这么多年了,一个个都成人精了,他们很清楚,什么场合该说话,什么场合该闭嘴。“娘娘,臣的女儿是什么样的,臣作为父亲,自然清楚。还请娘娘无需担心。”席傲天似乎也有些愤愤,这些年来,对自家的丫头一直是心怀愧疚的,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如今疼她都来不及了,还被人这样数落,就算对方是君,心里定然是不服气的。“皇上!”丽妃马上委屈的投进齐王的怀里,眼圈红红,声音哽塞,“大将军是什么态度?他眼里还有您这个君王的存在吗?”齐王心疼的搂着怀里的人儿,看着她泪眼婆娑,更是细声安抚,“席爱卿,你这是在藐视皇家威严吗?”“微臣不敢,请皇上娘娘恕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过那语气还真不像是请求别人恕罪的。见势差不多了,齐王也是见好就收。人家可是终年征战在外的大将军,功勋赫赫,边境的稳定可全靠他来保障呢。可是某人还不甘心,“皇上,听说席家二小姐与江湖上的人往来密集,常常一起出去,而将军府是归她管的,你说······”丽妃小心的看着齐王的脸,深怕错过一丝表情,君王心莫测,而她也是深谙君臣之间的牵制关系。席傲天功高盖主,兵权在握,一旦起了异心,这个后果,是身为一个君王想都不敢想的。所以,他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意料之中的,她看到了齐王变得有些凝重的表情。皇后亦是听到了丽妃的话,凤目闪过一抹幽深,不动声色。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场皇家盛宴,难道是席傲天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