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苑一番梳洗后,席心缈换上一身长裳睡袍,屏退了众人,如瀑墨发倾垂而下,与月牙的白袍形成清滟的对比,好像这样就能一并将心里的束缚放下一样。长廊微行,熏炉生香,灭烛延月,清光微凉,冷落一庭风月。臻首微抬,目光放空,眼神迷离,失神的望着皓月。今晚的月亮,好像又圆了。这么近,那么远,就像,她和---他。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在,从来不曾离开过。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不是用眼,而是,心。多日来的不见,到头来,只不过是可笑的自欺欺人。多少次梦里神回,映入眼帘的是独立梅树下的落寞的白色背影。想到这里,不禁自嘲的一笑。不过,她还是庆幸,至少自己现在还能及早抽身,若是那个傻瓜···眸眼泛起一层柔意,怕是断然不会这么做吧。一阵风起,微掀起女子的裙摆,翩跹欲飞,隐隐的带过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香,沁人心脾,美得不似人间。突起的风使得树叶一阵轻微的摇曳,悉悉索索,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偶尔的飘下几片叶子,在空中优美华丽的转着身,似在玩耍、又似在嬉戏。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的手,看着平整摊在自己掌心的薄叶,细细审视,慢慢抚摸。脱落的叶子在灵动的纤细玉葱下好像一下子被赋予了生机。缓缓的将叶子置于嘴边,浓密如蒲扇的睫毛微微扑闪,终是轻闭上,投下一片阴翳。一声悠扬清谧的乐曲陡然划出,竟是那首青花瓷的曲调。微风还在轻扬,树叶也在伴奏,落红在伴舞,暗夜在倾听。吹奏声悠悠扬扬,轻轻地飘出院落的围墙,穿过街巷,散扩在熏染的淡红的夜空,迷蒙梦幻,似乎在编织着一个凄美而飘渺的梦境。似是有感应般,慢慢的,从远处传来一阵凄婉的笛声,紧紧的和瑟着女子的吹奏声,天衣无缝的和谐!仔细一听,竟是一样的曲调!他们吹的,是一样的曲子!十里外暗夜里,那个优雅脱俗的男子,一身绝尘白衣,长身玉立,傲然独立于房檐之顶,俨然是黑夜里的唯一亮点。墨发翻飞,衣袖飞扬,旷世俊颜淡漠一片。仿佛能承载万物的如瀚海的蓝眸望着远处未知的一个方向,柔情缱绻,似能融化一切。通身泛紫的玉笛在男子的嘴下,飘逸出一个个柔美的音符,带着满满的心绪,一并飘到了那个地方。远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不肯再给回应,男子灵玉般的眸子暗淡了一分。无力的垂下手,嘴角扯起一个凄婉的弧度,但还是保持着面朝那个方向的姿势,岿然如山。可是,那落寞的背影为何如此令人心疼?突然,远方又传来了女子清丽婉转的歌声:在就要转身前突然又想起你相遇的那天漾着微笑的你那个微笑还是很美丽可惜那个人常让人心疼不已太耀眼的城市不适合看星星就如同我的心不适合谈安定谢谢你让我动过心学会感情并非执迷人改变不了改变不了的事情记得要忘记忘记我提醒自己你已经是人海中的一个背影长长时光你应该要有新的回忆人无法决定会为谁动心但至少可以决定放不放弃我承认我还是会记着你但我将永不再触碰这记忆记得要忘记忘记经过我的你毕竟只是很偶然的那种相遇不会不容易你有一辈子足够用来忘记我还有一辈子可以用来努力我一定会忘记你(剧情需要,稍有整改。选自she的‘记得要忘记’)日落苑席心缈静静的唱着现代歌曲,希望,他能懂。一曲罢,起身进房,无丝毫留恋。将军府外那个站在屋檐顶的男子,只是静静的听着女子的歌声,直至再没有继续的歌声传出。可是,就是能感受到男子的忧伤,他的忧伤,是藏在手心里的掌纹,丝丝脉脉,隐秘而清晰。“你的心虚无缥缈,就像你的名字,想必你也是这样解读自己的名字的含义的吧。可是,你也是一个胆小鬼,从来,都不肯正视。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明白,逃不掉的,死也不能逃脱,你我之间的宿命。”混着丝丝魔音,蛊魅至极。眨眼间,立于房顶的男子早已不见踪影,似刚刚的一切都像是幻觉……太子府东院书房隔着纱窗,明亮的烛火隔着薄薄的纱布隐隐的透出片片晕黄,一同投射出来的还有一坐与案桌前的人影。只是,投影出来的轮廓太过朦胧,只是一片漆黑的人影轮廓,看不到屋内人的真正面貌。跳过纱窗,往上面的屋檐看去,便会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一诡异身影小心匍匐在瓦片之上!他就像是一只壁虎,紧紧的贴着檐上的瓦片,与黑夜浑然一体。若不是刻意的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身体像猫一样轻盈且落地无声,小心翼翼的揭开一块瓦片,探头望内,正好可以看到房内人的正背对的身影。眸子内无波无澜,那是死士才有的冷冽。房中的男子正坐于案桌前批改着放于桌旁的奏则,应该是房主人无疑。小心的把原先的瓦片重新盖上,霎时飞身而去,不见踪影。而房内的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如既往的继续着手中的事情……在离书房不过几步之遥的假山处,幽暗寂静,就在这阴影覆盖的夹角里,忽的有光亮一闪,快的几乎察觉不到。慢慢的,一双凌厉的双眸在漆黑中隐现出来,仿佛经过了无数场鲜血的洗礼,在漆黑的暗夜里寒光点点。他目睹了方才的一切动静,但他没有做任何举动,伴着嘴角噙着的诡异的浅笑,带着那幽光涌动的眸子重新隐于假山处的机关门道里……走进特设在假山处的暗门,一身黑色斗篷的男子穿过暗道里曲折蜿蜒的走道,两边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长眠灯,细细的灯芯却是承担着一整段长长走道的光明,微细的气流都能引发灯火狂乱的摇晃,照的这幽静诡秘的通道阴森恐怖。可是,隐于宽大斗篷之下的男子,他的表情一并被黑暗所掩盖。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他从容不慌的稳走于走道之上,也丝毫不介意因自己所带起灯光的诡异摇曳,很快的,消失在走道之中……男子在走道尽头停下,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在尽头居然无路可走?!怎么回事,难道,还另有什么隐情?只见男子不慌不忙,伸出手,那手,洁净修长,骨节分明,朝着挂于右侧的长眠灯伸去,掐灭灯火,再将盛油的盘子旋转,重新站定于石墙之前。什么情况?按理说,那个长眠灯就是触动的机关不是吗?可是明明已经开启机关了可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石墙依旧是石墙,并没有像武侠小说里说的出现一道石门,然后石门打开之类的情况啊?!更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黑衣男子像一个盲人般对眼前的石墙熟视无睹,大步迈前。眼看就要撞上石墙的间隙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那石墙,居然形同虚设一般,就那样,被男子轻易的穿越过去了?待到男子的身体完全融进去后,眨眼的功夫,石墙又是平常坚硬的石头,瞧不出丝毫的端倪。而那个被掐灭的灯火,又奇异的自己点燃了!……一间坐落于巷尾的普通民房,不显山不显水,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房舍,在今夜里,却是进行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先生还是没有到吗?”说话的居然是那个刚刚穿石而过的斗篷男子。声音低沉,带着男子特有的浑厚,却也隐隐透出一丝傲贵之气。“公子稍后,先生早有吩咐,片刻就到,请公子稍安勿躁。公子请随小人来,先生已定下位子。”回答的是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虽是下人,可是语气不卑不亢,镇定从容。而且凭他走路的身形来看,齐景熏知道,他的功夫底子不弱,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就连大内皇宫里的那群侍卫,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能培养出这样的家奴,那他们口中的“先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禁就更让人好奇了。跟着家奴来到一间房间,家丁点亮蜡烛,扫除一室黑暗。男子将斗篷取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明明看着是那样的温文儒雅,但是谲烁不明的眸子又会让你觉得又不像表面地那样简单。正是太子府的主人----齐景熏。接过婢女递来的茶,并不喝,眼睛不着痕迹的扫过房间里的布局,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似乎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可是口中的先生还是没有出现,空气里仅有的敲击声略微显得有些急促,看着站在一旁审定气若的家仆,齐景熏眉头一紧,不耐烦的开口:“先生到底什么时候会到?不是说很快吗?”自己好歹是堂堂当朝太子,能屈尊降贵的亲自来到他这里就已经是给足了他的面子,现在,居然还要自己等这么长的时间。一个小小的幕僚居然比他这个太子的架子还大!若不是自己的心腹大臣极力推荐,他还会来这里受一个无名之辈的气?!难道想要成就自己的霸业,就一定要他的谋略?那个叫“重离(念chong)”的男子,真有匡扶天下、指点江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