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蜡炬泪垂,烛影摇红,重新归于静谧后的窒默让刚刚的那场对话显得模糊而又遥远。只是那个横躺在冰凉地上的昏迷女子提醒着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发生过。她的存在,那么明显,昭之若然,深深刺痛着那端端站在她身边的女子的眼。看着冰凝,程诗诗就仿佛看到她主子的身影,那个桀骜不驯的女子,她深深嫉恨着的女人,她丈夫痴痴恋着的女子……所有曾经受过的屈辱就如潮水般涌进记忆的脑海,挥之不去,血淋淋的展现她面前。提醒着她的过去及现在是如此难堪,如此卑微,如此----下贱!她恨,连带着恨所有与她相关的一切!眼中凝着一股深寒的戾气,那闪烁着阴毒寒意的冷眸似乎能在人身上生生剜上一刀。提唇,散发着无尽暗黑的邪异,走近,俯身蹲下,伸手撩开额前的碎发,近似温柔的用指甲片贴着面颊滑下。“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主子。”指尖一划,一抹鲜红瞬间刺目。她的声调忽的变得飘忽不定起来,“你说,要怎样做,才能让她痛彻心扉呢?她这么爱奴才,看着你们痛,那她会更痛吧。当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尽屈辱却无能为力时,你说,她会不会更恨自己?呵呵,那天,我想一定会是毕生难忘的记忆。”一殿寂静,唯有那癫狂笑意肆意,深宫中,无人知……日落苑。晨辉初照,这里却是陷入了紧张压抑的窒默中。楚隐皓,影皆聚集在席心缈的书房内,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因为,他们都在牵挂着缺席的那个人----冰凝。“会不会是自己出去了?”楚隐皓打破了沉默,将目光投向那个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女子,一直跟在身边的丫头不见了,最担心的恐怕是她吧,虽然她从来都是将心事埋在心里。“不会,冰凝从来不会无缘消失。”影拧着眉,笃定的说道,否决了他说的可能。“而且房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那就是说----”“也就是说,冰凝要么是迫于某种原因自愿跟着熟人出去,要么---”席心缈倏地沉了声,“她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带走的。”四下没有人再发话,一片寂静。他们明白,无论哪种结果,对那个冷然的女子来说,都是不小的冲击。如果是第一种,那就是说冰凝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熟人?她自小跟着席心缈,若还有席心缈并不知晓的“熟人”将之领走,那说明了什么?可若是第二种,结果更令人担忧。席府的守卫森严,各处都有安排暗卫负责院落的安全,能在重重戒备之下将人悄无声息的带走而不被发现,其中的功力可见一斑。若真是那样,那人掳走冰凝恐怕目的不纯,第一个感觉,席心缈就觉得对方是想通过冰凝对付他想对付的人。而这个人,她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这次的事件,她不由得想起了婆婆的死因。两件看似没有关联的事,可她隐隐觉得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其中联系两者的纽带,如果她推测没有错的话:怜星教!“老大,你是不是有底了?”楚隐皓看着席心缈那紧锁的眉头,心下微松,每当有思路时她总是习惯性的先皱眉,相反,越是棘手、毫无头绪的事她反而会更镇定的叫人发慌。闻言,席心缈凝眸视着正一脸急切看向自己的人,感叹皓子的细心,淡淡“恩”了一声。“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赶紧动身啊!”“不能动。”三个字瞬间浇熄了所有人的热切。“小姐,这是为何?”影不解,出言询问。多待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在他所有的认知中,已经消失一夜的时间里,什么都可以发生。时间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啊。反观皓子,却是反常的镇定了下来,摩挲着下巴,眼中的不解已经转为另一种情绪,看着女子的神情,多了一份不被人知的幽深。不错,是不能动。“不动,才有可能活。”她的话沉稳而平淡,宛若一个旁观者。席心缈言简意赅的陈述着,从一开始,她就保持着冷静的思维,这种几近冷血的置身事外的思考,才能更准确的猜测敌方的意图。因为她知道,她不能乱。影听着,显露不多的焦急重新敛于肃杀之下,小姐的话,他明白了:冰凝,果然是被……敌暗我明,掳走冰凝,显然是有意为之,从弱点下手,这招棋下的不可谓不高。那既是这样的话,他们的意图不就是---影与皓子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集中在了那个清冷的女子身上。而席心缈似乎没有感觉到那两道担忧的视线,黑曜眸中平静无波,深邃浩淼,眸略转,将目光停在了那写着字的宣纸上,紧紧锁住那三个字,幽深凝聚。楚隐皓走近,顺着女子投注的目光而去,琥珀的眸子在看见用现代字写成的“程诗诗”三个字时微闪了下,而那名字的旁边,却是一些已经被朱砂红笔滑去的人名。心中沟壑非常人能所及,楚隐皓不由得再次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安然若素,不显山,不显水,一颗七窍玲珑心,看透尘世任沉浮。傲气内敛时沉着冷静,盛气凌人时张扬肆意,其所求的不过是随心随性而已。这是怎样的一个超然物外的女子啊!冷静,还是冷血?有差别吗?他只知道,她在乎。以这样清冷的方式在乎着,守护着,这就是她,席心缈。而他,又是何其有幸能够与其交识,此生无憾矣!“这件事,你不准备告诉他吗?”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对着她说。毕竟,他是看着那个男子以怎么样一个方式无怨无悔的守护着眼前的女子,他们之间,他知道,早已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了。“不,这件事只能由我解决。”席心缈坦然的与之对视,眸光坦荡。私心里,她不希望更多的人因为她而卷入是非,她不愿。她转头,窗外一树梅花被冰晶凝结,晶莹剔透,冰清玉洁。眼睑微垂,轻颤的羽睫如蝶翅翩飞。冰凝,等我。……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正值寒冬腊月,这一盆冷水足足浇的昏迷的女子浑身不自制的巨颤。几番嘤咛下,冰凝被那浑身的冷意刺醒。眼皮尝试着翻动,艰难的打开了那沉重的眼皮。微弱的光线叫她看不清所处地方的情况,脑子还在混混沌沌中。几番巡视,陌生的暗房,自己现在的状况,记忆迅速的回笼。她记得自己是在房间里睡觉的,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走近,她刚想出声大叫却被来人点了穴,之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犹自颤着,猛的一个激灵,难道说她被劫持到了这里?“醒了?”警觉凝向声源,只见昏暗的角落处慢慢走出一个身影,光线虽不充足,但已经足够她看清来人的模样。“是你?!”“很吃惊?”看着冰凝一脸震惊的样子,程诗诗无不轻蔑的笑笑,未达眼底。自顾坐到一旁的桌边,优雅的理了理裙裾,双手交叠于膝,一派端庄。“是你将我掳来的?”冰凝眉峰一拧,口气不善,站起身,虽有些踉跄,可还是挺直身板与之平视。程诗诗回以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只是在冰凝强撑着起身的同时微微挑了眉,眸底似有光跃动。“你若是想要以我要挟我家主子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必再费心思了。”冰凝冷声启齿,她不笨,齐澈的情,程诗诗的恨,她看的虽不及小姐透彻,却也明白几分。皇贵妃,恐怕只是徒有其名吧。说到底,是她大意了,原来一直以来的隐于暗处为的就是今日的孤注一掷。她的小姐,发现了吗?“哦?你不觉得你现在是自身难保了吗?你家小姐难道没有告诉你,在处于弱势时,你已经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了吗?”她悠悠说着,眉梢却突然一厉,扫向对面的女子。昏暗中只觉快速的闪过两条光影,只听得闷哼一声,冰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冰冷地面的碰撞,在这样的寂静中尤为响亮。冰凝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沿着侧颊滑下,面部因痛苦而扭曲着,下唇早被咬的出血,只是倔强的忍着不叫出声。“席心缈的手下倒都是硬气呢。”程诗诗冷冷瞥了冰凝一眼,溢出意味不明的浅笑,“只是我倒是为你感到不值啊,你在这里受苦,你心心念念的主子,在哪里呢?”冰凝咬牙将头扭向一边,她什么也不敢奢求,只求小姐能安然。这些苦,算得了什么?似乎是被冰凝的表情激怒了,程诗诗冷哼一声。“冰--凝-”她读的极慢,像是在揣摩,“冰般通透,凝敛,是吗?”她诡异古怪的语调叫冰凝心惊,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如果,不通透了,肮脏了,那怎么办?”猛然抬头,撞进了那阴鸷的眸,罪恶的深渊……-咳咳,轮家可怜的冰凝撒,是虫子对不起你,先向你一鞠躬,我有罪,真的,我一定会去忏悔的!要是你都这样了那些看客还无动于衷,不留言不砸票啥么滴,只能说,您老人家牺牲的好惨~~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