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你千百度,又一岁荣枯,你不在灯火阑珊处。从此,楼台高筑。又不忍空楼,小心守护,午夜神回,恍觉痴傻。求而不得,我用寂寞品味它。佛家云:此乃执念。妄妄妄!魔怔已深,又与之奈何……-齐澈。•步入随心阁的席心缈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心中有着隐隐的触动。庭院小谢,池沼栏杆,无一处不透着熟悉。脚下鹅卵小径,曲径通幽处,就连那弯道几个拐角几曲回肠都分毫不差。凭着极为熟悉的印象,她加快了脚步,无视眼角处快速的掠过一处处那些酷似日落苑的景别,宛若主人般畅通无阻。心下几多复杂,齐澈,你这样做……冥冥之中的停下脚步,微微抿起了唇,似有一瞬的恍惚。“谁!”一声不算尖锐的质问,横空打断了席心缈的思绪。循着那道娇呼视去,前侧方石亭内,隔着轻薄的翠色纱幔,依稀可见人影憧憧。全然没有被发现的尴尬,席心缈缓缓跨出。“你是何人,居然来此重地,可知惊扰了洁妃娘娘的后果!”挡在席心缈与亭内女子之间的宫女见着来人居然丝毫不避讳的登堂入室,愤怒于席心缈无礼的同时不由得瞪大了杏眼,语气也加重了几许。这守卫今日怎么回事,怎么会让一个未传通报的外人随随便便惊扰了娘娘!见席心缈不回答她的话,表情上更无丝毫怯意,看在她眼里就成了嚣张。刚欲呼人却被另一道娇柔的声音挡下。“碧燕不得无礼,贵人来访还不快快上茶。”“娘娘?”碧燕楞然,想要回驳却被亭内女子的一个略含指责的眼神制止,回眸再次打量了席心缈些许,带着探究还有不甘,但也只得回身微微福身,垂眸顺眼的应了声“是”后便悄声退下了。席心缈从开始就不发一言的看着她们,她的反应着实叫她有点意外。“如不嫌弃,可否请席小姐入亭小坐?”微微挑高了一只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席心缈朝着那石亭走进。刚才是隔着纱幔看不真切,如今走进了,席心缈才算真正看清里面许久不见的“故人”。出乎意料的,白洁没有像其他贵妃般浓妆艳抹,铅华洗尽后的她,有着清水芙蓉般的清新自然。因为怀孕的关系,眉宇间散发着仅属于一个母亲淡淡光辉。她淡笑着看着她,一手随意的覆在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那几乎成了她的习惯。整个人裹在厚厚的雪白狐裘之下。“席小姐似乎有点吃惊。”白洁了然的淡淡一笑,弯起的眉梢似乎一下子泻露了无尽风情,隐隐的似有一处重叠。“恩,有点吧。”席心缈微微颔首,坐在她对面。对于白洁的印象,只是模糊的停留在那时的嚣张上,隔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如今的她,不论是她的本面目还是性情,都是叫她有着意外的惊讶。当然,也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今日场景,连席心缈自己也很吃惊,居然和昔日不曾放入过眼的白洁再遇,而且还是这么心平气和的谈着话。世事难料,果真是如此。皇宫,当真是锻造人的绝好学堂吧,让人宛若脱胎换骨,锋利尽敛,谋从心施。学会了,人上之人,学不会,粉身碎骨。“今日,全借着机会,为当日白洁的无礼为席小姐赔罪,还望席小姐不要见谅。”“没想到你还记得,”轻轻睥了一眼对面略显局促的白洁,席心缈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不恨我?”“席小姐说哪里话,那时是白洁不知进退,如今想想实在汗颜,心中一直不安,今日还请席小姐了了白洁的心愿。”她表情真挚诚恳,挑不出丝毫端倪。端庄识体,温婉贤淑,好似,这便是她了。“我以为他会让你住跟程诗诗那样的宫殿。”席心缈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随意的转移了另一个话题。半分认真半分玩笑。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两人心下都明白。不过,这里明显更用心一点的。这句话席心缈没有说出口,怕触及了不愿谈及的话题。白洁的笑容有片刻的凝重,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随即展颜道:“白洁喜静,皇上垂爱,赐此阁楼给我安心养胎。”白洁虽是笑着说,可席心缈还是觉察出了她言语里暗藏的一丝落寞。“其实,能住在这里,始终是白洁的幸运,能陪伴在圣上左右,便是我莫大的福气了。”白洁自顾说着,抬眸看着表情一直淡漠的席心缈,下唇紧咬,几番犹豫终是开口:“难道席小姐真的不知陛下为何建此阁楼,还取名‘随心阁’?”一开口白洁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尤其是在看到对面女子脸上那似笑未笑的表情后深觉自己一瞬间被看透了一般。可是尽管如此,她并不后悔。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执念,或许,这便是她的执念了吧。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的固执。“我认为,这些话,你应该忍着烂在肚子里。”她幽幽启齿,瞥过白洁已经慢慢泛白的脸色,还有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起身看向亭外,将视线投在了宫墙边的大树,那疯狂向外伸展的枝桠。眼神有一瞬的迷离,涣散了眸中的星点。“人生在世,活在当下未必不好。何必拘泥于过去?人不能沉溺在抓不住的幻想中,妄想抓住本就不存在的虚无,倒不如把握现下触手可及的幸福。”无疑,席心缈似是劝导的话慢慢让那个听着的母亲点燃了眼中的星光,手不由自主的捂上腹部,感受着那里生命的跳动。这里面,住着他与她的孩子,他们的骨血,也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弯起了嘴角,牵出一抹满足。这个孩子,是上天的恩赐,一个美丽的意外。不过她不会告诉她。白洁抬头对席心缈对视,眼里窥不出神色,只是笑靥依旧。但是你知道吗,这个孩子本是不该存在的,可是他破例了,却是因为你,因为这张与你三分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