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天际余辉不散,映红了满江河水无际。粼粼波光,闪烁迷人眼。只只渔船,摇曳满载归。和着渔歌,披着柔软的光影在徐徐驶进的小渔船中结束一天的劳作。鲜红的江面在渔民身后慢慢暗淡,欢歌笑语中他们结伴离去,各自归家。海风起,沙鸥鸣,浪拍岸,更添寂意。礁石上有一人独坐,独自望江,观其背影竟是寂寥。二狗子出来寻到她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般情景。面朝大海的她,些许发丝在风中肆意,而女子岿然不动。仅仅是这样一幅画面,他也觉得是世上最美的一幅画卷了。笔墨难以描述的美丽。她似乎与生俱来一种能力,神秘,却又让人不自觉的宁静,只觉祥和。他没读过什么书,也说不出什么有涵养的赞美之词,但是看着她,他觉得已经足够阐释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事物了。纵使一身粗布麻衣,他始终不能将她与这小岛上的村民归为一类。或许气质这东西,大抵就是指这样了吧。看着她的背影,刚想叫出口的话不自觉的卡在喉间,抿起嘴,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与坚韧。她常常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独自望江,似要穷尽海的另一边。更或者,她是在等待着什么?不过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除了她自己恐怕也没人知道了吧。而他也没有打探别人的习惯,各安天命,他只要顾好自己便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不觉天色已暗。猛地回神,正巧对上女子正回过头看来的动作。绝美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条蜿蜒且长的伤疤。完美,不复存在。那条疤,像条蜈蚣盘踞在左半边脸上,从下巴延伸至眼角,阴森可怖,可极尽鲜明的是,她的另一边脸却是美得让人窒息。一半天堂,一半地狱,就那样**裸的在她脸上一展无余。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那道疤,若是没有那道疤……与此同时他也更加明白,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她,藏的很深,一个谜,一个永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接触甚多的谜。强压下女子直视过来时心中的激荡,二狗子面上漠然,“回去吧。”明明是一个女子,可是那莫名的强大气场还是让这样一个渔村长大的十岁孩子有些惧意,尽管,那个孩子装着不害怕。没有错过男孩在看向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可怜,女子眼中无波,利索起身,随手拍了拍身走下礁石。在经过男孩身边时微微停滞,这时间持续的很短,几欲让人发觉不出。男孩看着只管往前走的女子,微微皱了眉,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一路小跑着超过本在前头的女子,然后再放慢脚步改为走。而重新落在后头的女子,也不在意,从头至尾,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更准确点说,是自她从这个小渔村醒来后便没有再开口说过话。看着面前那小小的有些倔强的身影一路引导着她此时需要归去的地方,不外露的细心。她眸光微闪……这便是她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被抛入大海,被海水冲到这个不知名的小岛,若不是她用龟息大·法护住心脉,若不是被这个叫二狗子的男孩救起,世上,恐怕真的要多了一个叫和琼的魂魄了。是,她活下来了,在许多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的绝境下活下来了!安心养伤,静心等待,她不急,有些事,必须得慢慢来。“吱呀”一声,席心缈回神视去,却是前头的少年推门进入了一间搭建简易的木屋。一入屋,海腥味便冲鼻而来。粗糙的木桌上摆着的那永不变更的咸鱼终于让席心缈微蹙了眉。这该死的咸鱼……她自问不是一个挑剔之人,尤其还是在一个闭塞的以打渔为生的小岛。但是身处在这个孤岛上,她已经连着吃了一个月的咸鱼,从最初的淡定到现在的嫌恶,她真的已经忍到极限了。好似没有看出女子的嫌恶,少年面无表情的自顾坐到桌前,伸手就要去抓自己面前的那条小咸鱼,至于那条稍大一点的,像是刻意为某人留着。深呼了一口气,席心缈一个跨步向前只手一抬握住了那就要碰到咸鱼的手,刚一触碰到,那纤细的骨感马上让她松了力道,好像她再稍微用力一点,那骨头便会被捏碎一般。二狗子完全没想到本是杵着不动的女子突然有这样的动作,竟是被吓的忘记了反应。之所以这么吃惊,还是由于这还是他们相处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以往对她不爱搭理人的认知。呆呆的瞪着对面的女子,一张瘦黄的小脸有着绝对的惊诧。“跟我来。”“……”见男孩傻傻的不知答话,席心缈只当是他吓傻了,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腕就要出门。若再吃咸鱼,她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变成咸鱼。身后突生的一道阻力,她滞了脚。“去哪里?”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赞同。席心缈挑高一只眉,回身看向他。“天天吃咸鱼,你不想换换口味么?”这个孩子,果然不一样。再没有等他回答,牵起少年的手便出了门。屋内再次陷入寂静……星辰漫天,闪烁明灭,如洗碧空下,有一处山间却是星点不灭……“呲啪----”柴火燃烧的正旺,火红的焰火映衬的两个一大一小的人脸红扑扑的,夜间风大,不过围着这篝火,好似两个人都不觉得冷了。“喏。”将烤好的一只兔腿递给那个从被拐过来便不再开口的少年面前,可是对面的小孩好像并不领情。“怎么,我比兔腿更好看?”她托着下巴笑问。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席心缈本是无心的一句调笑却是让对面的少年立马像触电般一震,迅速扭转了头,那扭向一边的侧脸上那涨成猪肝的血红还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