甑贺见我一幅惊喜的表情就知道我认出是大红袍。“三公主见多识广,认出这大红袍了。”“这大红袍是宫中每年进贡之物,自然认得。你怎么会有?”我惊奇的问,大红袍生长在九龙窠内的一座陡峭的岩壁上。茶树所处的峭壁上,有一条狭长的岩罅,岩顶终年有泉水自罅滴落。泉水中附有苔藓之类的有机物,因而土壤较它处润泽肥沃。茶树两旁岩壁直立,日照短,气温变化不大,再加上平时茶农精心管理,采制加工时,一定要调技术最好的茶师来主持。数量很少,一直以来为历代皇室贡品。甑贺没有马上回答,却是叫来了小二,让先泡起茶来。大红袍的外形条索紧结,色泽绿褐鲜润,冲泡后汤色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典型的叶片有绿叶红镶边之美感。大红袍品质最突出之处是香气馥郁有兰花香,香高而持久,“岩韵”明显。我拿起甑贺拿过来的大红袍一喝便知道是正宗的。因为出宫后就没再喝到过,我痛快的喝了一大口,这是有钱都没地方买的好东西。等喝够了,甑贺才开始慢慢说起这茶叶的来源。大红袍是徽州一茶商倒卖过来价值一两百金。“虽是好茶,也不值这个价。”我说,茶是与人喝的,如此金贵的离谱注定没有市场。“不,刚相反。我觉得值,人都说奇货可居。何止值这个价钱就算是再贵上两三倍,也是应该的。”甑贺反驳说。我站起身来说:“钱家做生意一向是诚实守信,这种囤积居奇的做法我们不屑去做,这钱也不想去赚。这生意您再找人做吧。”说罢就要拂袖而去。“夫人好大的脾气,也不容我把话讲完再走。”甑贺马上站起来说道:“这茶请夫人再品一次,是否能喝出一些不同。”一边说,一边往茶杯里加水。恭恭敬敬递到我手中。他这么娇柔矫作的请我再次品尝,必然这茶里藏有猫腻。我疑惑的再喝一口然后“咦?!”了一声。大红袍很耐冲泡,冲泡七、八次仍有香味。可是我手里的茶叶才冲泡至第二遍已经丧失了它原有的芬香。“这?这不是大红袍?”我惊疑了,这到底是不是大红袍。说是真正的,大红袍可冲泡八次,哪像手里的这杯。说不是,这第一次冲泡事就味觉上来讲与宫中的大红袍一模一样。我在是与不是之间游移不定。甑贺笑着说道:“这是大红袍,也不是大红袍。”他摆弄着文字游戏,笑得很得意。我这边既没好奇心也没兴趣玩,你猜你猜的把戏。就单皱着眉一副你不说我就走的表情。“晓帛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没有幽默感。好吧,我说。总体来说这茶叶也可以称之为“大红袍”,它与宫中进贡的那些在种类上是相同的。只是种植的地点不同。”甑贺一直在说话口有点干,抬手直接泼光旧茶叶又为自己新泡了杯茶。“哦?”我这才好奇的挑眉。“此茶比真的大红袍低几个阶梯种植生长,外部条件差了那么一丁点。”如果是这样,那这茶更不值一两百金啊。除非那些商人以次充好的当做真的大红袍在卖。大红袍市场上量少,见识过的人更少基本只闻其名不见其物。更何况连我深宫出来每日都喝着的人,初次喝着都品错了,何况外人。甑贺打算把它当真的大红袍卖?在我的谴责眼神注视下,甑贺不迭的喊冤:“我想与晓帛夫人您合作,恰恰是为了不让其他奸商们做这种以假乱真的不法勾当。”“哦?”这次是怀疑的挑眉。“真的,我知道钱家生意的准则一向是童叟无欺。”这句话明显有拍马屁的意思在里面,大家都知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的至理名言,钱家虽没这么夸张,但发家之初多少有点不公平的交易在里面藏着。甑贺这话听着像是恭维听深入了更有讽刺的意味,我不知道他的本意是真心恭维呢,还是暗地嘲讽。“那你说,你有什么方法让别人不以假乱真?”人们控制自己不做坏事是举手之劳,要控制别人不心生歹念那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做这等善事与他甑贺自己有何益?我定不会相信他一夕之间变得菩萨心肠要普度众生了。“我是想这么办,你我两人,就是钱家和甑家联手去武夷山将那里这种茶园的茶全部收购来卖,当然自然不以真正大红袍的名义或是它的价格来卖。其实在此之前我已去过武夷山与那边的茶农谈了谈。茶农们也都是老实本分之人,辛辛苦苦种茶为生也不想有人利用他们的茶叶来骗人。”甑贺可谓是循循善诱的耐心解释,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若这生意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此等大红袍在口感上比其他茶叶都高出很多,有了专卖权自然是稳赚不赔。而且这样不仅端正这次等红袍交易还有钱赚,我是当然不会拒绝,还可以借此多多接近甑贺弄清另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一举三得,何乐不为呢。只是先要搞清楚这生意是否就如他口头描述的那样,还是有其他隐藏的内幕秘密:“如果真如甑公子所说,这桩生意可是真好赚,甑公子为何不自己单做何苦便宜了我们钱家呢?”甑贺哈哈一笑,说道:“我倒是想呢。可是这种茶种植量要比真正的大红袍大多了,整个武夷山的半山腰上都是此茶。要单独吞下这么大量的货。我甑贺可是有心无力。晓帛夫人不是曾亲口说过,我们甑家比起钱家差的可不是一二档。”这个理由也是充分,我无力反驳,挑不出刺。生意一是以利润为前提,值得不值得做。二是以经验为考量,可不可以做。如有合作之人那还有第三点,就是此人信不信的一起做。我坐回桌子前,打量的自以为笑得真诚可信的甑贺。心里嘀咕着,这担生意除了第三点让人有点担心,倒是桩好买卖。可生意点子都是甑贺出的,这时要是撇开甑贺单干,钱家的威信都要败光了所以万万不行。“我回去与家人们商量一下,两天后回复你。”我对甑贺这么说。私底下,这答案早就有了。即可赚钱,又可接近甑贺套线索。我哪能放过这千金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