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算话是我的座右铭,当然不包括在演戏的前提下。两日后果然回了甑贺,钱家甑家两家决定一起做这单茶叶买卖。可买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有前期准备,派人去武夷山先看看那边茶叶的品质和数量。与茶农协商收购价格,再来才是运货买卖。甑贺派了两位甑家的人,钱家这边最可信赖的吕平言当仁不让。出发前,叫来吕平言交代一番:“一向知道吕管事做事稳妥,但是这次的务必更加小心谨慎。多带几个人去,凡是最好亲力亲为。让甑家人钻空子倒没什么,我当心的是他们会倒打一耙。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夫人明知道这甑贺不可信为何还要与他合作呢?”吕平言还是反对这交易。我看了看他,决定说真心话:“吕管事,我也不一定要赚这笔钱,一定要与甑贺做这笔买卖的。”“那为何?”吕平言不解,这天下的生意,不夸张的说钱家都涉及了。甑贺这笔生意是有赚头,但那又如何,在钱家眼里九牛一毛。做与不做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何必,何必与明知危险的人物合作。这就像是在与一只猛兽一起生活,明知某一天它会反咬你一口。现在却还是死活养着等着盼着被咬吗?吕平言第一次情不自禁以下犯上的鄙视了我这个精明的东家。我的苦衷,国家的秘事当然不能扒开来跟他讲,只好抛去细节解释道:“这次与甑贺合作纯属是我自己私人的事情,本来与钱家无关却不得不借助钱家的背景。吕管事如果能帮我这一次,晓帛自当感激不尽。”许是我说的过于诚恳和谦虚。大多数东家雇主习惯于发号施令,不会对下属这般推心置腹的说话。吕平言被震慑住,他了然的点头:“如果是夫人您的事情自然就是钱家的事情。也是我吕平言自己的事。您放心,若有难言之隐夫人不必明说,甑贺家的茶叶交易合作,我吕平言一定会做好,夫人不必担心。”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放下防备与人推心置腹,别人亦会真心理解。矛盾解决,吕平言跟着他们去了武夷山。第十天就有信件写回,信中大概意思就是他去了当地的茶农里实地勘察果如甑贺所说的情景,目前正在商谈收购价格。我也立刻回信,内容为价格不必太过计较让甑贺的人马先谈谈。我们的重点要放在迟点与甑家的茶叶分成。所以收到信的第二天,我便主动约甑贺。这天天一亮,一大早甑贺带着一堆人马和一堆东西轰轰烈烈上门来。知道的是来受邀做客,不知道的人还还以为上门找茬的。他很客气的在钱家上上下下有礼貌的打招呼问候。送了礼物给族长叔叔钱仰易,钱仰易是年老保守之人,收礼只收钱家儿孙辈们献上的东西又或是在生日寿辰节日中收受礼品。本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他让仆人将东西拿到我这里让我退回去。是一块天青砚台,因为荧洁无疵,色泽较青的取名天青。天青如秋雨乍晴、蔚蓝无际的为上品。我看了半天,想着甑贺也花费了心思,知道钱仰易收藏砚台。礼物多贵不打紧重要的是送到别人的心坎里,这块天青送的不仅贵还合心意。我对送来砚台的仆人说:“让叔父收下吧,小小一方砚台咱钱家受得。”打发了仆人回去,我起身走向书房,甑贺很难得坐着端端正正,正正经经的在那里等候。“甑公子来就来了,何必如此客气送这么多东西。”客气只是在口头上的,甑贺所有的礼物我都让坠儿一件不落收起来放在库房里保存着。“第一次登门拜访,哪能空手而来呢。再说这次是晓帛夫人您主动邀请,在下荣幸之至,这些个小礼物仅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我与甑贺说着那些个商场上客套话,商场就是这样,每个人表现都貌似纯良实则个个包藏祸心。他们笑脸盈盈背后都带着刀子趁别人转身就捅一刀子,捅完了继续笑容满面。被捅的人更可悲还得笑着接受,有本事就不动声色的等待绝地反击,没本事的自认倒霉咯。我和甑贺都是捅人的人,所以笑得更是阳光灿烂,日月无光。“今日请甑公子来主要是来谈下我们合作的茶叶,你三我七?”我满面笑容,横宰一刀。“此此案是在下提出,怎么也得五五分账。”甑贺势如疾风、形如闪电,优雅闪身提价。“可钱家出了七份的钱,五五太不合情理了吧。绝对不行。”我再次出击,咄咄逼人。“那这样晓帛夫人,我们各退一步。你六我四如何?”甑贺虚以委蛇的打太极。“甑公子爽快,那就四六分。”我“啪”的拍板定桩。甑贺没料到我如此利索的答应,反应慢了一拍。其实四六原本就是我自己定下的点,甑贺都自动提出来了自然痛快应下来。而鉴于我回答的痛快,这厢甑贺倒是不痛快了。刚毅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在不经意间被狠削了一刀,自己却还闷在鼓里。他歪着头苦思冥想的样子倒是很让我享受一番。当然我不会自动自发的告诉甑贺,这场商谈上我放水了。毕竟我真正的目的不在赚钱上。两位比一般奸商更奸的人正兴致勃勃热切讨论着,吕平言带茶叶回来时应该以怎样的方式销售。是放在钱家茶铺里专售还是批发给底下的酒店茶铺,哪个方式更好。这时坠儿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只白色可爱的信鸽,鸽子身子被坠儿嫰手攥的死紧,小脑袋不安分的左右转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一踏进房间,我就先抢话:“怎么把鸽子拿书房里来了?没看到我在陪客人吗?”坠儿被我一阵抢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甑贺一见,很自觉的起身告辞:“夫人还是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他起身出门,经过坠儿身边突然伸手摸了摸鸽子。我立刻起身追到跟前作势送客:“那下次再来。”摇曳的手中的白手绢一点留客的诚意都没有。等甑贺走远斥责了坠儿几句,这丫头精明的很怎么这会儿这么没眼力劲呢。“可夫人您说这信件很重要,让我一收到手先给你送来啊。”坠儿委屈的喃喃的说。“就因为重要,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所以才让你一收到就拿过来与我,你倒好还直接连鸽子带信摊开在甑贺面前了。”坠儿委屈兮兮的递上鸽子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