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条条弄堂,拐过一个个街角两人站在一饭店门口,看了红纸黑墨水写的招工启事,我抬头带着希望说:“我进去问问。”“嗯。”张大莽拉着驴车安静的在外头等,不到一刻钟我就出来了。“怎么样?”张大莽问。我垂下肩膀,一屁股坐上板车上。板车像是感应到我的焦躁和气愤,上下颠簸了一下停住:“还是一样,他们不招女的。”我不仅累的在身体上畏缩了,原本信誓旦旦自己赚钱给爹爹治病的信心也被打击成碎片。就想他们先前预料的一样,虽然很多地方招工但都要求为男性。连厨子都不要厨娘的,当然我只在李家小灶里烧过一些难不出手的东西,基本放盐这一样作料。不知道自己会与不会的职业,潜意思里我觉得我烧菜好吃的几率比较小,拿着铲子有股很陌生的感觉,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应征然后被果断的回绝了。不知是松一口气还是叹一口气。再不济难不成要我卖身为奴吗?张大莽这个时候说话了,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到他不是一个傻笑的高大壮。村子里的人说他聪明也是有依据的,就仅仅坐在驴车上他对我说的这句话我就承认了他,不仅聪明而且这股聪明中带着小小狡猾。远不是他外表看起来那样忠厚老实的。他说:“你要想找工,我可以帮你问问看。”“嗯?”我挑着眉等他把话说完。“我在外省的那份工已经不做了,因为娘年龄大了我想近点也好照应到她。回来之前我老东家看我干活利索介绍县里的一个人家做活计,明天上工。我想我可以帮你打探一下他们有什么何时的活让你干。”我在心底低低的笑,抬眼用探寻的眼神观察眼前这个人。原来他不是表面上看起傻傻的高大壮嘛,不仅不傻,他那股聪明中还带点狡猾。张大莽多年在外的经验早得知女人找工不容易,他忍着没有劝住反而带我用大半天的时间,走遍整个县帮我找。在我精疲力尽信心丧尽的时候才提起他有关系可以帮我。多么聪明而狡猾的一个人啊,当然我这不是贬义的评价,相反我突然对他肃然起敬另眼相待。若是一开始就开口,一来自尊心作祟,二来不想领他情定会一口回绝掉。现在看清了形势对他提的意见不得不掂量掂量。我低头想了一会儿便抬头微微i笑着说:“好,那就麻烦张大哥你了。”这刻我对张大莽完全改观了。定下来之后,我也不用再在街上乱逛。两人在路边填饱肚子就回鱼僚村去了。第二天傍晚,意料之内的我得到张大莽的答复。张大莽兴冲冲的跑到家里面也忘了回避,当着我父母的面就说:“汛水,汛水。好消息哦。”我连连向他使眼色,可惜他太过专注于要将好消息第一个要告之我,没收到我抽经似那么明显的暗示。噼里啪啦讲了一通:“我的新东家说他家里需要几个女孩做丫头。你愿意去吧?”末了还期盼的望着我,不由的让我联想起村东头的某旺财也是做了好事求表扬时甩尾巴时就是带着这副表情。“水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去做丫头吗?为什么?”爹娘惊讶过后,回过神来连连紧逼着问了几个问题。我只得干笑说:“呵呵,我是让张大哥帮忙打听这事来着。”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白眼剮了张大莽一下。不知是他演的太真,还是真没想过要避讳我父母才故意在他二老面前提的。我从他那正直端正的五官中猜测也许这次是后者。“钱,我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水儿你不必去当什么丫鬟。这样……我们马上跟你哥哥说让他寄钱过来就是了。”娘始终还是比较疼女儿,即使是半路女儿。她宁愿让自己儿子费点血汗钱,也不愿意我受苦受委屈。很感动,正因为这样我更加要去赚钱。哥哥的钱哥哥的,我的是我的心意。咬咬牙,我一把抓住张大莽的衣袖,故作亲密的说:“爹,娘,你们真的不用当心。大莽会照顾我的。”“啊?”“咦?”张大莽比我爹娘还吃惊。我状若娇羞的低下头来,羞答答的继续娓娓说来:“之前是因为爹爹的病我觉得我俩还不能成亲,不过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和大莽说好我们先定个亲,然后我把爹爹的医药费都赚的差不多了再成亲。这样即使我出门在外您就不用担心我啦,有大莽照顾爹娘你们就放宽心吧。”称呼也直接从张大哥变成大莽,叫着这般顺口。等说毕,我才发现我自己的演技如此精湛。张大莽虽吃惊他也没有反驳我的一连串线编织的谎言,而是顺着我的话:“是啊,我和水儿都商量好了。李大叔、大娘你们就不用当心,放心把水儿交给我,我一定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的。”爹娘心底还是不乐意我去做什么丫鬟,再大户人家的丫鬟也是伺候人的命,少不得受人指使看人眼色。但现在这个情景家里真的缺钱,又得了张大莽的保证就放下心来。娘拉着我的心让我保证,如果觉得辛苦或者不适应就马上回来。“嗯。”我应承下来。这事跟张大娘也说了一遍,她没有反对。只是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把手上的铮亮的银镯子取下来戴在我手上。这就算是定亲信物了,这门亲事双方父母点头。就这门着了。第三天,一大早,我和张大莽收拾行李赶大早去县里正式上工。自己爹娘和张大娘一步一步送到村口也嘱咐到村子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要住在县里面,虽然路途也不远也要过一两个月才能回家一趟。爹娘站在村口忍不住流了眼泪,他们第一个儿子远在千里,幸而天公作美为他们送来女儿作伴。现在又要分离,怎不伤心呢。娘用衣袖檫眼角尽量不让眼泪滴落。相比之下,张大娘是很坚强的,与儿子虽然才见面没几天便要分开。这这次至少离她很近很近,若是想念了她自己也可以去县里见儿子。张大娘还是想小时候那样爱拍儿子脑袋,现在从身高上变得不那么方便,她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汛水。”她嘱咐。“知道了娘。”张大莽不耐烦了,这话已经不间断听了二十来次。我对张大娘说:“我们会互相照顾的。”张大娘感激笑笑,纵然张大莽早已适应外出的生活,纵然出门在外肯定是张大莽对我的照顾要多。她还是感激我能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