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儿个虽只见过一面母妃和皇帝陛下,但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打心底知道他们就是会顺着我的意。现虽是匆匆一蹩,往后却有大把的时间来相处。目前我最在意的是家中传闻中的那个我的孩子,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骨血却没有一点印象、没有心灵和外在的一丝联系。针对这个情况,荣烈向皇帝略微提点了一下便放我们出宫去了。依旧是坐轿子,不过从昨晚封闭的轿子换成了竹制的简易小轿子。没有遮挡物四野开阔,于是我发现夜晚的皇城和白天的全然是另一种姿态。晚上的皇城虽也庄严肃穆但透露着一股阴暗湿冷,貌似每个角落都藏着一个个让人不可想象的秘密。早上阳光下的皇城则威武正直,充满着天子的正气。两种两极似的样貌让我疑惑哪个才是它真正的面貌,亦或者两者都是吧。匆匆离开了皇宫,我和钱月两人骑马往他家走(我们家走)。一边走一边看两旁的道路越是宽阔,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大宅子门口。别说,只单单从这个大门看就比我们县里最大户的齐家大院还要豪气、富丽一点。“到了,进来吧。”钱月说着,自己先下马来。然后来牵我的马扶我下来。“这里就是钱家?”传说中全国首富钱茂生坐落于京城的大宅子,其实来这里跟来进宫殿是一样的感觉,都觉得自己还在做梦中。下一刻便会惊喜回到那个小小渔村的小屋子里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钱月引着我进门,走过道进入大厅。中间还遇到昨晚那个非常激动名唤坠儿的小丫头,她似乎比昨晚平静了一点,不过依旧激动的热泪盈眶。旁边那个叫小随的家丁一直抱着她轻轻安慰:“好了,好了。不哭,少夫人不是平安回来了嘛。”然后小伙子抬头冲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希望我不介意他妻子泛滥的泪水。我连连摇头说不会,然后充满掠过他们身边往里走。待走到里面是更加热情、更多的泪水。三个夫人打扮的女子是钱茂生的妾们,她们想必也与我很熟,轮番拉着我诉衷肠。“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好。”旁边站着不说话的胖胖的男人,正是一家之主钱茂生。浑身圆润慈祥一双眼睛还是很精明的样子。他等着三位夫人都说好话,流尽了眼泪才开口问:“这两年生活的怎么样?吃苦受累了吧?”我想说,我这两年半来我过的很好。在小渔村里一家人生活的很简朴但却其乐融融,每天无忧无虑。即使后来出门打工赚钱,在齐家虽只是个小小的下人,但还是得到上上下下应有的尊重。我并不觉得是哭,反而是种生活的乐趣在,若真的那样过一辈子也是幸福的啊。心里是这么想着,我却没有把实话说出口来。一来是钱家的富丽堂皇,或许他们不懂贫贱的那种幸福。二来,在这么多热切渴望我回来的“家人”面前说自己过的很好,好到不要回忆,不用回来都可以的。那样的话就太残忍太伤人心了。除此之外大厅的角落一个女孩子站在一边悄悄的看着这一幕暗自抹眼泪。她是钱月的妹妹钱雪,人如其名,有着胜雪的肌肤如凝脂般白皙透明。一哭梨花带泪,旁边的一盆红芍药花儿都被比下去。“钱雪,过来啊。”钱月唤她来,她才小步走来。来到我面前轻轻唤了一声:“嫂子”然后就哽咽了。看的出来也是为我的归来而高兴的,看来我以前的人缘不错啊,也可以与小姑子相处的如此融洽。据说钱家还有一位小少爷,名唤钱落,自我失踪之日起也叫嚷着要学武为我这个嫂子报仇雪恨。钱茂生架不住儿子的任性,又想着让其学武来分散对亲人逝去的哀痛,便答应了让他去钱月曾经学武拜师的地方住几年。所以钱落现在还住在高山上。家里的亲人见了个七七八八,这时一个贵妇人牵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儿走出来。那夫人穿着朴素脖子和手腕上都带着佛珠,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吃斋念佛之人。而那个孩童五六岁的光景,穿着鹅黄色的锦服。圆脸粉嫰粉嫩的小模样可爱至极,走路的时候一跳一跳,两只小胳膊不住的甩动。他一进大厅最先是看到了钱月,高兴的飞扑过去喊道:“爹爹,爹爹你回来了。升平好想你哦。”钱月一把抱起儿子在空中转了几圈,而后紧紧抱在怀里:“嗯,爹爹不在有没有乖乖听话爷爷奶奶和姨奶奶的话?”“有,升平很听话。”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自豪的回答,希望自己的父亲能为自己的杰出的表现而感到骄傲。钱月跟儿子说了几句话,然后把孩子放在地上,一只手领着他走到我面前。这时小娃子才发现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的阿姨,他拉拉父亲的手稚嫩的问道:“爹爹,这位阿姨是谁?”周围的人都不说话。我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冷,吸进来的冰冷的气体郁结在胸口愤懑无比。心脏“砰砰”跳的很响,似乎有人在不停的锤击胸口和心脏。“她,就是你的母亲啊。”钱月推了孩子一把:“升平叫娘亲。”钱月指着我催促着孩子。可是听到父亲这么说的孩子反而反抗的退后了一步,然后傻傻看了看我,很生气的摇头:“不是,她才不是我的娘亲呢,我娘亲她死了,掉在海里变成鱼儿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从懂事起,每次问起自己的母亲别人会小心翼翼的告诉他,他的母亲掉在海里,游到了一个很远很远。他永远到不了的一个地方。而现在,他的父亲由带这一个女人回来告诉他,这个便是他的母亲。升平觉得很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而这个女人一定是别人的假扮的,不是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升平这样的抗拒是大家没有想到的,所有的人都弯下腰来劝导。无奈向来被宠上天的钱升平小小少爷一点都不听劝,推开众人自己跑回房间,门一关一落锁怎么劝就是不开门,不回应。于是大家又小心翼翼的转过来开始劝导我,二姨娘说:“小孩子刚开始会闹点别扭,过几天熟了就会好的。你是他亲娘血缘是扯也扯不掉的关系。”“是啊,别难过。啊。”说实话我不难过,刚听说自己有个儿子的时候是激动的、好奇的。见面时我才开始渐渐明白我对齐家那对双胞胎偶尔抱有母性的怜惜是有出处的。被自己遗忘两年的儿子嫌弃也是心怀愧疚,哪里来的责怪。若自己设身处地,我应该比钱升平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而不只是单单摔门如此简单的行为。“没事,呵呵。”我笑,现在的我不用为生活去劳作、去辛苦。只是搞定一个孩子有什么困难的。儿子,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