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灵珠一嘻,笑道:“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见外的话呢?难不成我这个做妹妹的连给自己的哥哥绣一个荷包都不能?”丁页子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将那个荷包揣进了怀里,扬眉笑道:“那我可管不着,这是你哥哥欠你的人情,你要是愿意就这么白送给她,我这个做嫂子的当然也没意见咯。嘿嘿嘿嘿嘿嘿……反正说来说去都是我赚了嘛。”郝灵珠瞬间无语,真是服了这个嫂子。丁页子陪着郝灵珠闲话了会子功夫,二人又就着一本话本小说聊了一会儿关于感情的事,丁页子很是自然的给郝灵珠传输了一点儿现代人的观念,郝灵珠听的是既羡慕又难以置信,总觉得话本小说里的爱情是那么遥远,几乎是不可能在她的身上出现,而且一夫一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也不太可能。丁页子得意的眉梢都翘了起来,乐道:“谁说不可能在你的生活里出现?难不成你哥跟我不是你的亲人?”郝灵珠有些不解的看向丁页子,她是晓得丁页子之所以能嫁进郝府,就是因为她可以给郝凌挡灾,若是没有这一点的话,凭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成为郝府的少夫人。要知道,以郝凌的人品和出身,太和县可是有着一大帮子的大家小姐排着队要嫁给郝凌呢。想到丁页子这般乐观善良的一个人,郝灵珠就没办法想象到时候郝凌纳了小妾,丁页子又会如何的伤心,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整天脸上都是带着笑意呢?推己及人,若是换到她的身上,怕是难过的很,但也很清楚的明白,这些都是逃不过的。郝灵珠的情绪黯淡了下来,缓缓的点了点头,勉强笑道:“自然是的,除了你跟哥哥,我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丁页子如今已经是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郝灵珠时而的情绪抽风,她曾经试图追问过原因,怎奈郝灵珠的牙关太紧,压根就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只一个劲的咬定她什么事儿都没有,丁页子也不好再追问。“灵珠,凡事还是要往好的方面多想想,你现在还是个小姑娘呢,出身又好,长得又漂亮,又有一手绝好的绣技,你还愁什么呢?肯定会比我好的。”丁页子努力想着一些措辞来安慰郝灵珠。郝灵珠呆呆的看着话本上寥寥几笔描绘出的伉俪情深图,不由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丁页子斟酌良久,决定还是用现实的例子好好教育教育她,这么年轻就对人生失望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灵珠,跟你说个秘密。”丁页子故作贼兮兮的样子,凑到了郝灵珠的耳边小声说道。郝灵珠一敛情绪,好奇的问道:“什么秘密?”“你哥为什么生病的事儿你是知道的,但你可知为何我能为他挡灾?”郝灵珠摇头,她又不是算命先生,如何知道这个?丁页子古灵精怪的眨眨眼,嘿嘿笑道:“其实都是你哥说的,而且在成亲之前,你哥就跟我保证过,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人。你道你哥为何这么大方的任由我处置紫霜呢?真的因为紫霜是沈姨娘的人?所以你看,很多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你不要太消极了。”郝灵珠愕然,几乎没敢相信丁页子说的话。怎么可能呢?大哥身为郝府的大少爷,为郝家开枝散叶乃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他要是只有丁页子这么一个妻子,又能生几个孩儿?“这样,似乎不太好吧?”郝灵珠眼神闪烁,小小声的说道。丁页子似是明白了郝灵珠的意思,挺直了背脊,昂然道:“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人生苦短,没必要委屈自己,只要你哥同意,我也高兴,那就行了呗。难道你不希望也有这样的生活?”郝灵珠蹙着眉,呐呐的应道:“自是想的,只是……”丁页子豪气的一挥手,笑道:“什么只是,你放心,有你哥跟我护着你呢,必须要给你找一个一心一意的郎君。”郝灵珠闻言脸色越发的黯淡,苦涩的说道:“嫂子,你忘了,我早已经是定了亲事的人。”“额……”一片黑鸦飞过丁页子的头顶,让她瞬间无语了。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呢?居然还在这里跟郝灵珠讨论爱情,这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难不成她要唆使郝灵珠跟她一样想办法退婚?她和郝凌应该是都能接受,只怕郝老爷不能接受。最后还是郝灵珠自己开口打破了僵局,让丁页子先回去忙事情,有空再来找她闲话。得了阶梯下,丁页子忙不迭的跟她告别出去了。随后一整天的时间除了处理必要的事务,丁页子全部用来对照账本了。让她无语的是,她原本以为十一月份的花销比十月份多是因为隆冬时节要更替常用的东西太多,单单竹炭这一项就要花掉不少,更别谈其他的了。可是,与往年的同月份一对比,今年的花销还是多了不少。到底是在哪里多用了?按说每年冬天要用的东西都差不多,府里也没有添丁进口,怎么就一下子多花了将近一百两银子?要知道她以前天天起早摸黑的起来干活,一年都攒不了一百两,而今居然一个月就这么白白的多花出去了。丁页子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一直潜藏在潜意识中的守财奴立马蹦了出来,非要在账本上看出个所以然,看看到底这一百两银子是花在了何处。这不细看不知道,一细看还真是吓一跳。郝府这么大的宅院摆在这里,单单每日忙着打扫宅院的下人就多达十几人。主子人数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各方各面都需要人伺候着,自然又是一大拨人。这人一旦多了,开销的地方还少吗?每一个开销的地方都多花那么一点点,总的加起来怕是就不少了吧?先前算账的时候,丁页子瞅着每一个增多的开销也不是很大,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郝府这么大的府邸在这里呢,还能计较那么一二两的银子?若是传了出去,怕不是要被人家给笑话死,但是现在她终于知道每一个一点点都是什么意思!整体彻查了一番后,丁页子心里便也有了点儿数,对重点的几个地方做了标注,准备等郝凌回来,借安信一用,让他出去探查探查现在的市场行情都是如何,她倒是想知道到底真是物价涨了,还是某些胆大妄为的奴才私吞了钱银!此时此刻,丁页子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心腹可用的制肘之处,委实是不方便,看来趁早去寻些可用的手下来使唤也是当务之急了。账目虽然查出了问题,但丁页子也不是一个莽撞的人,面上依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待得晚上郝凌回来之后,丁页子就将账本又拿给他看了一下,着重说明了她标注重点的几项开销。郝凌仔细看过,眸色微沉的向丁页子看去,颔首道:“这几项果然是有些问题,你打算怎么办?”丁页子忙将自个儿的意思跟郝凌说了一下,希望还是由安信出去调查看看,别介真是物价涨了,让她白白误会了人。郝凌嘭的一声合上账册,冷笑道:“物价上涨?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狗奴才胆敢编这样的瞎话来诓骗主子!娘子,你放心去查便是,若是有人敢诓你,为夫自会为你撑腰!”有了郝凌的这句话,丁页子心里也是有了底。看来,根本就不存在物价上涨的可能。郝府也是做生意的,上至珠宝金饰,下至柴米油盐,尽皆有所涉猎,连郝凌都不晓得有物价上涨这种事儿,那自然就是没有了。随后郝凌便将安信给唤了进来,仔细嘱咐了一番,让他明儿个就留在府里听候丁页子的差遣,就不用跟在他身边了。丁页子虽大感无人可用,但无奈现在时机未到,也不是从别院遣人过来的时候,只能再等等了。翌日,安信便照着丁页子的吩咐在城中好生调查了一番,郝府的日常用品都有专门的店铺供货,所以很好查。时间还没到中午,安信已经带着消息回来了。丁页子神色淡然的坐在缠枝黄花梨的椅子上,一手端着红梅釉白瓷的茶盏,惬意的品了一口香茶,待得小玉进来通报说安信归来,便将安信唤了进来,又让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出去候着。“安信,查的如何了?”丁页子肃然问道。安信忙从袖笼中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条,递到了丁页子的面前,一面说道:“回少夫人,小的都调查过了,现在的价钱都在纸上写着呢。”丁页子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眉头不由紧拧了起来。果然不出她所料,是某些胆大妄为之徒意图中饱私囊了!真是岂有此理,沈姨娘管了这么多年的内院都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怎么到了她的手上才一个月就有这种事发生了?是她这个现任的内院管家太没有约束力,还是那些下人太过胆大妄为,亦或者是有人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