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宴席散了之后,丁页子已经明显看出沈姨娘跟婉娘之间的矛盾了。其实用脚趾头也能猜想得到,婉娘以前必定是郝老爷的一个妾室,后来又因为某种原因去到京城去伺候老夫人,一直到如今才跟老夫人一同从京城回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婉娘服侍了老夫人这么多年,老夫人能不帮着婉娘一点儿?嘿嘿……这样一来的话,怕是沈姨娘以后压根就顾不上跟她这个小媳妇斗了,还得忙着跟婉娘争宠呢。也不知道是婉娘的模样底子太好,还是沈姨娘过的太辛劳,反正目前从皮相上来看,婉娘是更胜一筹的。郝凌倒了两杯热茶放在桌上,正欲叫丁页子过来喝杯茶,却发现她一个人坐在那儿傻笑呢,也不知道在傻笑个什么劲。“娘子,你在笑什么呢?可否告诉为夫一声,也让为夫跟着乐呵乐呵?”郝凌将茶盏递给丁页子,淡笑着问道。丁页子看着他,圆溜溜的双眼闪着一抹神光,“相公,你说若是婉娘跟沈姨娘争执起来,爹会站在谁那边呢?”郝凌微微挑眉,失笑道:“娘子,你是不是太闲得慌了?好好的,婉娘跟沈姨娘争执什么?”丁页子喝了一口热茶,热热的茶水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整个人瞬间就感觉暖和了许多。“谁知道呢,我就是这样打个比方而已。”丁页子歪着头看向郝凌,好奇的问道:“相公,你知不知道婉娘当初是为什么离开太和县的?即使她是爹的妾室,总归要她生育了孩子以后,再代替爹去服侍老夫人吧。”郝凌对于丁页子的八卦精神早已有了充分的认识,如今听得她这般刨根问底的想要知道婉娘的事儿,心里竟然已经不觉得有多稀奇了。他干脆也端着茶盏在榻上坐了下来,慢声道:“其实婉娘的事情我也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那年我才六岁,婉娘本是怀了身孕,后来自己没注意,在花园散步的时候摔了一个跟头,一下子就摔伤了,孩子也没了。”“本来,她若是好好休养的话,以后总归会再有孩子。可是她偏生说是沈姨娘害的她小产的,还说沈姨娘遣人在她的汤药里下了药,不然她绝对不会小产。爹那时候相信沈姨娘多些,认定是婉娘在陷害沈姨娘,便就开始冷落了婉娘。后来等婉娘身体养好之后,她自己主动跟爹提了要求,说是代替爹去京城服侍祖母。爹一向是个孝子,婉娘有这样的心意,爹当然支持她,于是就把她送到京城去了。这一待,也就是十二年。”话到最后,郝凌也忍不住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时光如水,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如今婉娘跟老夫人再回来,他都已经娶妻,并且来年就会有自己的孩儿了。丁页子紧紧的抱着手中的手炉,叹息的说道:“也许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别有内幕,不然婉娘不会一离开就离开这么多年吧。正常人应该都会想要拥有自己的孩子,婉娘若非是对爹彻底失望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郝凌微微颔首,伸手揽过丁页子的腰肢,柔声道:“娘子,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置身于这样难堪的境地当中,也绝对不会有人可以骑到你的头上。”丁页子仰头,直直的看向那个与她约定终生的良人,眸中满满的都是情意。“相公,这话是你说的呦,我可记住了。”郝凌以额抵在她的额上,鼻尖轻触,呼吸间气息交流,他满目柔情的看着她,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当中。他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也绝对不会让丁页子受婉娘那样的委屈。此生,惟愿相信她一人。银月皎皎,淡淡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室内,屋中烛火已熄,只余炭火偶尔在闪烁的火光。帐中,相拥的男女在这个清冷的夜里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无声的用行动叙说着自己的誓言。对于南院发生的事情,丁页子第二天还是无意中从东院丫鬟们的八卦中听到的。随之她就将冬儿给单独唤了过去,问她昨儿个晚上南院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冬儿倒也是机灵,一五一十的将昨儿个晚上婉娘跟沈姨娘之间的事儿悉数道出。不得不说,这种小道消息的事儿,还是下人们之间八卦的最多,主子们反而每每总是最后才知道。听完了冬儿的叙述,丁页子好不容易强忍住了幸灾乐祸的笑意。哈哈哈……她早就说过了,以沈姨娘的性情,她怎么可能会容许有人跟她争宠?势必要以雷霆手段打击下去!可惜,这次她遇到的婉娘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婉娘了,如今婉娘有老夫人撑腰,又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被她轻易的给欺压了下去?丁页子惬意的靠在波斯来的毛毯椅背上,暗暗乐呵的想道:沈姨娘现在多了一门心思,可还能有那般多的精力想着怎么理家?唔……不如管家的事情就暂时不揭穿她,就让她好生的忙上一阵子,忙完这头忙那头,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少精气神能耗!其实真个的论起来的话,丁页子并不是如何恨沈姨娘,毕竟自打她跟郝凌成亲以后,沈姨娘已经安稳了许多。而管事们那边,自从她将宋讯当例子给拎出来以后,也未曾再出现其他岔子。可是,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也好,偏生沈姨娘就不是那种喜欢安生过日子的人,她非得要将权柄掌握在自个儿的手里才行。哼……既然你那么喜欢忙忙碌碌,那干脆就让你忙去好了。现如今郝府事多,还就不信你能忙得过来。与此同时,丁页子也是在想着另外一个办法,若是两件事情加在一起都不能搞垮沈姨娘的话,那她也就只好去找老夫人和郝老爷讲理去了。好好的当家不能管家,那还做什么当家?她岂不是就占一个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