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湿的冷风从耳边吹过,声音大的几乎让墨语耳鸣,她坐在桅杆的顶端有些着急,云行殊也不是笨人,船上全部搜查之后找不见人,迟早要注意到这个地方,但远处的那艘商船还在慢慢悠悠的行驶着,丝毫不知道前头有个姑娘正等着救命。墨语极目望去,那艘船不是过分的华丽,却大气宽阔,甲板上人来人往,男男女女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色彩极为鲜艳,韶龄的少女头上缀着五颜六色的宝石,头发结成许多辫子,显得活泼可爱,这船人的打扮很明显不是本国人,他们或站或倚,悠闲地站在上头观看风景,此刻水面上碧波泛泛,头顶上的天空压得很低,阳光从厚厚的云层后头照射出来,呈六角星芒状,整个苍穹像是有人拉扯似的,渐渐地开始往高处上升,一派大阖大开之势,露出云层的金光把碧波映成了淡金色。人群中有一个身影引起了墨语的注意,那人一身黑色劲装,由于隔得远,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是浑身散发的冷冽阴桀气息即使这么远也清清楚楚的感觉的到,一头墨发只束着一根黑色缎带,发丝随风乱舞,身材颀长,身负长剑,墨语的眼光一闪,这人一身的标准剑客打扮,而且很明显跟船上的人不是一伙的,在他的周围自动空开一小块地方,那些异域的那男男女女似乎不愿意跟他有丝毫牵扯。一艘商船上的冷酷剑客?墨语在这边兀自思考着,那边似乎也看见了这边的大船,当即男男女女从甲板上全数后退,只留下一个高大的中年人站在船头,手中拿着一面红色的旗帜,对着这边挥舞了几个旗语,然后又做了几个手势。墨语没看懂那几个手势,大约是航海用语。这边的船上也有人立刻把情况禀报了云行殊,云行殊犹自黑着脸,看见商船的时候若有所思,随即调整了神色,对着段阳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着身后一挥手,立刻有人出来回应了手势。只见云行殊的这艘船当即停下了行驶,对面商船加快了速度,飞快的朝着这边驶来。墨语隐在白帆中不敢轻举妄动,在心里思忖着,要是这两队人马在这里大搞哥俩好的话,那她不是一点离开的机会都没了?思考之间,那艘商船果然驶到了附近停下来,然后甩出钩爪,搭上甲板,那边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人跨上甲板就要走过来,有些下人模样的人紧随其后,墨语注意到,那个剑客模样的人没有跟过来,他在商船停留的时候弯腰回到了舱内,再也没有露过面。墨语停留的地方太高,呼呼的风声又太大,底下的交谈声根本听不见。只看见云行殊与中年男人状似亲热的寒暄,如同久别重逢的亲友,然后两人握着手进了船舱,中年男人带的人也呼呼啦啦跟进去几个。墨语看到,云行殊在转身时看了看段阳那个傻护卫,又朝着对方的船扫了一眼。段阳立刻知道他们家殿下要干甚。他有些为难,殿下你既然要与人家搞哥俩好,为甚还让我去做这种龌龊事……你以为我要是失败了丢的不是您的脸么……明的搜查肯定是不行的,刚才手势基本上已经互报了身份,正是殿下要等待汇合的人。当然,云行殊刚才报的身份只是世家公子,出游看海顺便领略异国风光,对方一看就是异国人,而且这种打扮的,只有擅长蛊毒的南疆和君权神授的沧扶了。但是殿下等的正是这个国家的谈判使者。段阳暗暗在心里赞叹,得罪任何人都别得罪自家殿下,他阴人的手段让你防不胜防,且每次一出国,做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没有目的。这次来凤笛,看似是恭贺昭暄公子的纳征之礼,但该做的事殿下一件也没落下,几天之间就挑起了南疆与凤笛的恩怨,又派人去沧扶结盟。两国并不正式的在海上进行商议,双方都不张扬,排场极为低调。在这片大陆上有三大国,云霄、凤笛、夷海,其他如渤海、南疆、沧扶等等,有的附属于大国,还有的各自为政,总体来说很是混乱。此队人马正来自于一个名叫“沧扶”的国家,此小国属于两面环海的国家,其他两面一面与夷海接壤,另一面就是广阔的原始森林,且越过那片无人区,大约就是南疆了。国内神权凌驾君王之上,因此有些神棍的地位甚至比王公贵族还高。此国家的百姓基本靠自然吃饭,国内生产各种矿石,但是大约技术和劳动力有限,是以并不富裕,百姓日常吃的食物基本都是野生的,且他们并不种植作物,认为苍天给的都是原始的、最为纯洁的,人所制造出来的作物参杂了人的浊气,吃了会生病。而且每年每个节日都要搞些祭祀什么的,祭祀活动频繁且疯狂,诡异的是,百姓不但不对这种行为抗议,而且极为推崇。墨语以前听说过这个国家,那时她所知道的是,这个国家除了会往夷海少量出口矿石之外,几乎与任何国家都没什么接触,完全是个与世隔绝的姿态。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云行殊似乎与他们认识?不,也可能不认识,那就是要即将认识了?墨语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深吸一口气,云行殊像是一只随时捕获猎物的狡猾狐狸一样,任何地点、任何时候都想着算计别人。只见下头没过一会儿,船舱里出来一个侍卫,不知道对段阳说了什么,然后段阳一挥手带着兄弟们大大方方去搜人家的商船了,那些异国人也不生气,立刻带了人陪同了去。墨语想,估计是云行殊把这个状况告诉了那个领头人。墨语在风中瑟瑟发抖,暗骂云行殊笨,那个一国领头也笨,他们的船明明刚到,墨语即使长了一双翅膀也不可能现在就飞上去了。云行殊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他任何时候都这么霸道。奇怪的是异国人根本不在乎似的,任由他们搜查。他们在房间交谈什么墨语并不关心,趁着段阳正在搜查把侍卫基本都带走了的时候,她接着风声掩去了爬下桅杆的声响,接着轻功跳上甲板,随即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海里。房间里正在交谈的云行殊正在悠闲地喝茶,一杯香茗正端到嘴边,似乎能感应到什么,手突然顿住了,眉头一皱。随即看着窗外,眼里浮上笑意,眉目一瞬间展开,晃花了对面人的眼。对面交谈的人看着这一幕,不明白为何这位殿下的神情变化的这样快,道:“殿下说的往来贸易是个很大的**,您在信中基本上把事情都考虑到了。只是需待祭祀院审核同意,才可进行。毕竟开通航道互惠两国的事情是个长久的交易。再者……”此时云行殊的眼神似乎蔓延到了窗外,淡淡的金光镀上了他的轮廓,眉目如刀削般深刻,虽然气质有些冷,但一身华丽的衣饰衬得人越发英俊不凡。对面的头领似乎看呆了,在心里赞叹,这样的人物要是在XX国,必定是祭祀院里的头号人物。祭祀院里的祭司们大部分很是年轻,都是一群少有的美男子,因着这些祭司是与神明可以“通话”的一群人,世人皆爱美,神明也不例外,挑选国内美貌最为出名的少年,从小就培养,以便这些“神的使者”可以与神明通话。一时间看呆了,云行殊回过头来,神色恢复如常,淡淡的问道:“再者怎么?”那领头咳了一声答道:“再者贵国陛下的意思?”“我国陛下是绝对同意的,就盼着你们抓紧时间审核了,对于贵国的利益,我在信中说的很明白,这次主要是为了双方的契约。要是贵国使者时间来得及,不妨跟随本王回云霄国,也好让本国陛下款待一番。”说完扭头淡淡的看着那领头。那领头道:“多谢殿下好意邀请,只是此事需尽快办理。再者,殿下怕是不大方便,我等就不打扰了。”云行殊在听到“不大方便”几个字的时候,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那好,等此时完了,本王必定以这海上长风做酒,晚霞做佳肴,款待大祭司一番。”那领头人听到“大祭司”几个字的时候,目光中露出惊讶的神色,道:“殿下果真好眼力。”然后苦笑道:“只是殿下信中说道此事不宜张扬,在下不得不为之。”云行殊淡淡道:“不必道歉,本王理应感谢才是。人活的是灵魂,”随即抬手一指,直指窗外浮现的万丈霞光,“壳子、面皮只是那天边的一缕烟霞,待到黑夜,不会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那大祭司神色一震,看着负手站立窗边的男子,随即尊敬道:“殿下果真不让人失望。”沧扶国其实当时在同一时间收到两国的密信,一封来自于凤笛,一封来自于云霄,在场的祭祀一致认为皇帝应该与凤笛结盟,凤笛皇帝身体不好,昭暄太子少年成名,结盟的利益自然有保证。而云霄帝几乎无所作为,只是近几年起来的这个四皇子有些小名声,但雏凤怎可与猛虎争辉?讨论多时,祭祀院里的一个少年的一番话却让皇帝改变了主意,云霄这位四殿下看似小有才,实则大智慧隐藏之深,令人可怕,能隐忍的人多半比锋芒的人飞的更加高远。天边的云霞流散,这一番谈话将近进行了半晌,傍晚时分,海面风平浪静,绿色的浮藻又聚集在了一起,把大船周围的海面铺成了一片碧色的地毯。云行殊没找到要找的人,却不着急了,闲闲的倚在榻上品茗,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事情。PS:这一卷女猪要雄起了!嗯,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