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大片的腊梅林子,在月色和白雪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清雅。林子不像墨语想象的那么冷清,其中有老老少少的人在林中穿梭来去,腊梅树上连了一条条的小彩灯,林子的后方大约是一条河,上头载满了纸船,墨语远远望去,看得见那一盏盏小船顺着流水渐行渐远。上面放着的小烛火随着风摇曳,那弱弱的火苗似乎下一刻就要灭了,风雪压身纸船似乎承受不住,可是直到墨语目送着他们远去离开,那烛火依然摇曳着亮着。墨语默默地笑了,眨眨眼看着赵存,“怎么知道这么个好地方?早不告诉我。”年轻的男人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顶,“早说了岂不是没有了惊喜?难为你在这里生活了个把月,连这个地方都不知道岂不羞人?”墨语被他说得满脸通红,正在这时候,远处的人们正从林子里转出来,大部分是老人,一身身朴素却干净简洁的衣衫,人看着十分精神,老两口相携相伴,并肩走过来带出来一缕一缕的梅香,看见他们过来俩高兴地打招呼,“呀!两位总算是来了!还以为夫人身子不便不参加了呢!”走近了才发现两人穿着竟十分艳丽,两人那一身的清贵之气再加上衣着实在是惹眼,惹得人人都砍,有个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呦,两位竟是这么俊的人物,这么一打扮腊梅仙子该羞愧了!”说完在场的人都哈哈的笑了,墨语甚至注意到远处有年轻的男女好奇地看过来,那眼神亮亮的,带着善意和些许羡慕。有年轻的小伙子大胆地看着娇俏美艳的墨语,还有漂亮姑娘的眼神儿频频瞟向她旁边长身玉立的赵存。那老太太的几句话都带着一股子方言味儿,说出来特有味道,墨语悄悄地在赵存耳边道,“咱们成了被围观的猴子了!”然后她一副思索不开的模样,“你说这什么腊梅仙子放这么多人进来,难道就不怕沾染了人间烟火气?。”赵存笑的十分狡猾,朝着身边的人点头示意,然后捉住墨语的手往林子里走去,“这地儿就是这风俗,你有意见请保留。”墨语嘴角一抽,“不敢。”两人沿着河道走向那条小河,潺潺的流水上有花船,小而精致,夷海缺水,这条小河是全城人们的饮水来源,冬日不冰冻,岸边一大片的腊梅林子,吃的水中总有一股花的香气,人们一直认为全城人能吃上水是河里的河神和林间梅花仙子的功劳,人人敬神。大年三十儿的梅林不是开的最好,很多花苞还紧紧地包裹着,来年春日才会一起灼灼绽放,可人们选在这个时候敬神做活动,大约也是一种乐趣吧。墨语俯下身顺手把一个纸船给推远,笑道,“你不是说不信鬼神么?百姓都比你有情趣。”赵存笑嘻嘻道,“墨墨你就站在吾的面前,不相信也得信,从今往后,还真得信了!你说……”远远近近的男女成双成对嬉笑玩闹,有的甚至邀请两人加入团队玩闹,一群人等待着谢神仪式的开始,一群人嬉闹了一会儿,虽然时间还早可是墨语却有点撑不住了,外郊的气温实在是低,打了一个喷嚏之后还不太想走,林子里的鞭炮声响起,有小小孩子来来去去追逐着玩儿,年味儿实在是浓,她不舍得离开,赵存便强行抱她回家,孕妇感染风寒可不是一件美事。赵存有些后悔今日冲动的行为也罢也罢,墨语也算是尽兴了。回家的路上,长街依旧,两侧朦胧一片烛光,来时的脚印儿已被风雪覆盖。一眼望去,似乎一条晶莹洁白的玉石路蜿蜒入巷,两人相依相携,无关风月。脚下踩着碎红纸屑,精致的鞋底儿摩擦着那一簇簇的卷儿,咯吱咯吱的响声在长街上回荡,簌簌有声。赵存突然转头深深地看着墨语,他道,“墨墨,谢谢你。”墨语看着他不语,或许赵存并不需要她说什么,他转头望天,“谢谢你这么纵容我,理解我。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这样能任由我折腾的人……我的母后,她也不行。”墨语握住他的手,好半晌才道,“赵存,你不需要我的纵容,你只需对自己负责就好。”赵存没有搭话,雪越下越大,长街寂静无声,好久他才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屋子道,“我们回家。”“好。”小院的门走的时候只是虚掩着,两人推门而进,还未走到屋子里,便感觉不大对劲儿,他们走之时是吹了烛火的,但此刻屋中明显摇曳着明亮的烛火,有个修长的身影被映在窗格上,一只手似乎在触摸什么,墨语仔细一看,感觉他似乎是在抚摸窗上的剪纸花儿,不知怎的,心头微微一跳。赵存眉心微皱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就把墨语拉到他身后,半侧着身子护着她,一面双目凝视着屋子,低声道,“墨墨,先去胡大娘家里待一会儿!”他这话说得又急又硬,屋子里那人怕是早就听到了。墨语本没有什么想法,却看赵存那样紧张,虽然疑惑却在此刻表现出了最大的镇定,抓着他的手臂急促道,“我不去,别急,说不定是朋友呢,应该是段阳来了。即使不是我也有办法。”然后她不等赵存有所动作,对着窗户就喊道,“段阳?”屋里的人影移动,窗户边儿上的影子不见了,随后一身黑衣的英挺男人便倚门而立,面带风霜,眉目虽依旧,却带着长途奔波的疲倦,他双手抱胸闲闲地看着他们,低沉好听的男声便传进了墨语的耳朵,他笑道,“玩儿的开心么?”墨语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神一亮,瞬间便盈.满了笑意,那是真正的开心和放松,下意识的把抓着赵存的手松开,赵存似乎早有料到,反握住她的手使她挣扎不脱,墨语便如同一具雕塑凝固住了,她抬眼看着云行殊,那男人面上甚至看不出激动来,面沉如水,那双黑而亮的眸子如同一湾深潭,眼神在她身上一扫便转向赵存,似乎带着些笑意道,“赵公子,杵在门口不进来?想冻着我媳妇儿?”墨语在这话语里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不知怎么的,便满心欢喜,如同一只见了主人的小狗,趁着赵存不注意欢呼一声就扑了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仰头看着他道,“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她语气微带急促,第一声满带着惊喜,第二声就带了点儿哭腔,第三声彻底的失音了……赵存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似有似无的叹息一声,然后无声地苦笑。云行殊伸手便把她紧紧揽住,一手扶起她的小脑袋,一手摩挲着手中这张日思夜想的脸,手感异常的好,那潭黑亮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她的倒影儿,承载了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和牵挂,即使是这样,他拧紧了眉头还没忘记呵斥她,紧绷着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这个小混蛋,带着本王儿子雪地里乱跑,看本王怎么收拾你!”然后伸手便在她屁股上虚虚地拍了一把。这句话成功的宣誓了主权,墨语听着有些好笑,心头一直积压着的雪瞬间被温泉浇灌,哗啦啦地就消融了,她心想这人真幼稚,心头却乐得开满了花儿,就像刚刚看到的腊梅林子那样,待到来年枝头满是迎风摇曳的朵儿。赵存摸摸鼻子,转身默默地去收拾房间了,赵皇帝终于沦落到亲手做这些杂物的地步,家里的丫鬟回家过年,作为主人怎么着也不能怠慢客人啊。这招更绝,直接激得云行殊一晚上都没有给赵存好脸色,赵皇帝还得意洋洋的吹嘘,这些日子以来墨墨怎样怎样出门买菜,怎样怎样为他做饭添茶,到最后云行殊实在是受不了这货的聒噪,直接给了他一脚,于是这文弱的书生皇帝瞬间就没气儿了,云行殊直接以武力解决了主权的所有问题。墨语默默地吃饭,觉得这顿饭做的好香啊,而且眼前这对正在掐的货怎么这么幼稚呢。这感觉真好。过了午夜,又是新的一年了。三人围着炉火而坐,泥炉子上头温着一壶雕花,是云行殊带来的,桌上放着几碟小菜。墨语被勒令不许喝酒,于是只好乖乖的听话。“听闻夷海现在小太子当政,赵公子作为一介文人,关注家国大事最是应该,您对这事儿有何高见?”云行殊眉毛一挑,哪壶不开他偏要提哪壶,墨语暗叹一声。赵存面色不变,饮了一口雕花,笑道,“四殿下真是事事忧心,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先哲风范,赵存怎么能比?吾一介酸腐文人,四殿下不是最看不惯么?”“先天下什么玩意儿来着?”云行殊长眉一挑,却转头去看墨语,墨语无辜的眨眨眼,指天发誓道,“这不是我说的!”这确实不是她说的,她最会剽窃嘛,这是范仲淹老先生的话,不是她说的这话没错。赵存就乐了,挑衅似的对云行殊显摆,“怎么?这话没听过?来,叫吾来教教你……”云行殊并不理他的挑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转而一口雕花喝下去,直接把墨语拉起来打横抱起,看也不看赵存,大步离开,“依本王看来,赵公子你确实比较适合云游四海,哦,对了。”他转身笑道,“私塾的那个老先生可是无限的推崇赵先生,赵先生这明显不大关心国家大事的人,我看做个先生比较合适。”屋子的门大开,风雪漏了进来,徒留赵存在风中凌乱,好半晌才咬牙切齿的恨恨道,“无耻之徒!”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我确实比较适合当个教书先生,其实……谁不想呢……”这话顺着寒风飘了出去,没人听见。赵存回到桌旁,直接把雕花的壶给拎起,直接往嘴里灌,不知过了多久,他有些头晕了,胃里火烧火燎的,不过这感觉真是不错,能把一切不喜欢的都给扔了,再也不用被那沉重的枷锁束缚,可是真的可以吗,除非下辈子吧,赵存有些绝绝望地想。突然手臂被抓住,抬眼看,只见有个模糊的影子在他眼前晃悠,他喃喃道,“墨墨啊,怎么还不睡觉?”只听那女子低声道,“赵存,我们不喝了好不好,难得一起过年,撑不住了就去睡觉好吗?”然后顺手把酒壶给夺下来,手中端了一碗汤给他喝。“喝上几口再睡吧,否则明日该头痛了。”然后不带他反抗,直接给他灌了下去,几口热汤下肚,胃里果然舒服很多,赵存简直飘飘欲仙了,晃晃荡荡的站起来,脚下步子都迈不开了。这时候有人走了进来,他似乎瞪了她一眼,然后道,“一下子看不见你你就溜。”然后语气软了一些,轻声说道,“我来弄吧,你先回被子里躺着。”墨语松手,云行殊把赵存给扶了回去。后半夜的时候雪下得有些密集了,今年冬日似乎有些成灾的趋势。墨语半躺在**靠在云行殊的怀里,两人都没有睡着,墨语其实有些累,可是她舍不得他在的时光,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见他。“前线那种情况其实你不该这个时候来的。”运云行殊心情似乎很好,低低地笑了一声,“段阳那小子跟你说了?”墨语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云行殊抚着她的秀发,惩罚是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调笑道,“本王若是不来,媳妇儿和儿子都成了别人的,岂不是后悔死?”“那些日子太难熬,我真怕你出些什么事,不得已才把你送来,哎……”“你后悔么?”“后悔什么?”云行殊挑眉一笑,眼角的凌厉褪去,目光无比的温柔,他道,“本王从来不做后悔的事,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恐怕就是……当初对你实在是不大好。”墨语笑了几声,才叹道,“谁能想到那么远的地方,我当初还恨不得杀了你呢。”“什么?”云行殊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把她的脸扳过来对着他,威胁道,“你真这样想过?”墨语刚要说话,这男人又威胁似的补了一句,“你要敢说是,就试试。”“……”墨语往他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道,“这还不叫人说实话了?”“实话可以说,这话就算了吧。”云行殊笑的有些狡猾,**小白兔似的**着她,“来跟本王说说实话,这些日子你跟赵存那货是怎么过的?还亲自去买菜?亲自做饭给他吃,亲自熬药给他喝,亲自给他研墨,还在灯下为他红袖添香……老子都没这待遇……”云行殊越说越起劲儿,墨语笑骂道,“停停停!打哪儿听来的闲话?”“这哪里是闲话,城里的人不都知道么?”这声音听着有些委屈。“什么,你竟连这个都打听?”墨语白了他一眼,半晌才凝重地道,“云行殊,我怕赵存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很害怕。”“别怕,什么事有我在呢。”云行殊低沉的声音叫她有些安慰,“他这一辈子活的这样累,或许是老天也看不下了,想要叫他早些回去吧。小混蛋,拿出你的坚韧来,你不是常说人各有命追求不同么?你怎么知道这个结果不是他要的呢?或许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呢。”墨语半晌没有言语,把脸深深地埋入他的怀中,似乎这样就能避免面对一切的困苦和烦恼,她有些委屈地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没有可是。”云行殊打断了她的话,捧起她的脸轻轻印下一吻道,“我可以留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他最后一些日子。但是,你可不能太伤心了,否则老子立刻带你回去!”“云行殊。”“嗯。”“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么?”“老子又不是神,你这死丫头,有件事的账咱得好好算一算。”“什么?”“怀了孕也不告诉我,你知道我迟到三个月之后才在段阳口中得到消息的感觉吗?”云行殊揽过她来,把手轻轻地放在她肚子上,“老子恨不得立刻来狠狠地惩罚你一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夫!”作势便要惩罚她。“我写信了。”墨语弱弱的反驳,“后来那个流云卫没回来我才知道出事了,我叫段阳把这事给妥善处理了一下,之后连信也不敢写了,只怕给你带来什么祸端。“嗯?”云行殊竟有些没有想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么说来,这地方不安全了。”“不。”墨语反驳,“这地方恰好安全,我那封信若是落在了有心人手中,他们一定会打听我的藏身之地,夷海皇宫那边赵存虽然不在,但名号还在,有人在那里假扮他日日笙歌,他们顺藤摸瓜得知我身处宫中,又怎么会贸然动手?我回去才是个拖累呢。”“胡说!谁说你是拖累的。”云行殊眉头一皱,有发飙的趋势。可惜墨语假装看不懂,委屈地道,“整天拖着个大肚子,我的功夫都使不出来,赵存现在的身体……哎,还得劳烦他照顾我……”云行殊眼睛一瞪,惩罚似的拖过她,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儿嘴唇就印了上去,一手顺着衣服便往下滑,一边恶狠狠道,“不许你这么想!”墨语瞪大了眼,然后开始挣扎,“你疯了,我这身子……”云行殊当然不会真的做什么,只是吓唬吓唬她罢了,末了他自个儿倒是喘息的厉害,好容易压住心头的欲.火嘀咕了一句,“娘的,我真是自作自受……这小子真他娘的,叫老子受这份罪!”墨语,“……以后你若要孩子便自己生去,老子也不想受这份罪。”“……”这祖宗真是……“睡吧。”云行殊拍拍她的脑袋,“下次回去,就能直接赶上你哥的大婚了。”“嗯。”墨语不知到听没听明白,窝在他胸前含糊的嗯了一声,眼看就要睡着了窗外的晨光慢慢移到窗户上来,日光爬上东墙,大雪已经停了,墨语还在熟睡,她简直太嗜睡了。云行殊摸着她的下巴,手下的皮肤越发光滑,呼吸轻轻的,不知在睡梦中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着,下巴也很瘦,尖尖的锥子似的,比当时离开的时候还瘦。云行殊知道怀孕辛苦,这么几个月来他竟然一日也没有陪在她身边,他的心突然给刺痛了,一直以来她跟着他不是担惊受怕便是千里相隔,好日子几乎没有,就连名分也不能给她一个。云行殊把脸隔着被子贴在她的肚子上,忽然间那肚子似乎动了一下,他突然间惊慌了,以为墨语有什么不舒服,开口就要喊人,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接着便欣喜若狂,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感动,他摸了又摸看着天光渐渐大亮,最后终于定定神站了起来,快了,就快了,很快我就能接你们回去,再也不用分开,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等等我……他起身走出屋子,一眼便看见赵存站在廊下,那书生弱得几乎一阵风便能把他给吹倒,还咳嗽着,似乎在等着他出来,看见他出来才渐渐强行止住了咳,没头没脑地说道,“这几个月来,昨晚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云行殊一顿,冷冰冰的神色有些松动,但也只是一瞬间,他挥手招了招,屋檐上就飞下来几个侍卫,手中提了好多包裹,大包小包直往屋里放,赵存笑道,“我即使不是皇帝,也用不着靠着别人养活。”云行殊无所谓道,“赵公子你实在多虑了,这是给我媳妇儿的。”“……”那些侍卫把东西全部留下,才无声无息的隐去了身形,但是赵存知道,那些人都没有走,而且今后也不会走了,他们会听云行殊的命令留下来保护他们,但赵存觉得,他并不需要。但他也不想拒绝,因为她需要。云行殊大步走向赵存,面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晌,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道,“谢谢。”赵存笑了,他道,“四殿下完全不必如此,我照顾墨墨是分内之事。”分内之事?云行殊的面色有些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一面打人一面说道,“那里头有棵千年雪莲,对你的病情有些好处。本王走了,好自为之。”然后似乎是不太放心,又回过头来道,“你若敢有半点儿不轨之心,本王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赵存的眼里有些羡慕,羡慕什么呢?身份?地位?不不不,这些东西他从来不需要,以前他不怕死,反正活着也是一种负担,现在的他却有些羡慕。没有人可以体会到一个人眼看着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做绝望。PS:豁出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