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去相府的路上,莫仲怀的话一直盘旋在倾瑟的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还记得先帝召见她的那回,他问倾瑟,日后百里落尘登基为皇,宰相莫仲怀之势力该如何处理?彼时她深明大义道,于江山社稷之利害,当断则断。但她还是斗胆在先帝面前替莫家求情。先帝道,若是日后莫仲怀肯回头是岸,自主辞去宰相之职,他定让现今皇上保莫家一个周全。那么,先帝留给皇上的遗诏上,究竟写的是什么呢?倾瑟有些头疼,让马车停了下来。她让翠翠随马车一道回去,道是自己想在这街上逛一逛。可翠翠不肯,犟着要陪倾瑟,而让小监子将空空的马车赶回了宫。倾瑟逛的这条街,恰好是往日她与百里落尘一起牵着手逛过的那条。她路过街边的小摊时,总有些晃神,若非翠翠细声唤她,她就那么停在了路中间。翠翠从未认真求过倾瑟一次。就这一次,她求倾瑟。让倾瑟救救莫府。倾瑟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问:“翠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冷血无情。”翠翠道:“若是娘娘真冷血无情,当初就不会救了以亦贵人和白桃夫人,不会帮助雪妃娘娘,更不会为白桃夫人报仇。只是翠翠想,娘娘为外人方能如此,为自家人更会如此。”倾瑟脚步顿了顿,随即大步往前走去,幽幽道:“本宫到底是救了她们还是在害她们呢?本宫一向不是个好人,做不来好人。”回到宫里时,天色已黑。偌大的寝宫里,连一盏灯都未点。然而,就是在这样寂静漆黑的夜中,百里落尘却来了,如雕塑一般无声无息地坐在倾瑟的寝宫里。所有下人皆了无踪迹。倾瑟让翠翠点了灯,看见了百里落尘之后,只稍稍愣了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翠翠明事理地兀自退了下去。百里落尘便声无波澜地问了一句:“回来了?”倾瑟“嗯”了一声。百里落尘又道:“今日你走后,雪妃叫肚子痛。朕让太医去给雪妃诊治,你猜诊治的结果是什么。”倾瑟明知故问:“是什么。”百里落尘抬起眼来,看着倾瑟,凤目里冰火各半:“原来雪妃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流掉了。听雪妃说,一直是你给她送的安胎药?”倾瑟垂下眼帘,淡淡应道:“是。”(二)百里落尘低沉着嗓音一字一句道:“你害死了朕的孩子?!莫兰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害死朕的孩子!”倾瑟晓得,她错了。凡人不可信,凡人不可不防,凡人错综复杂,她却自以为一切阴谋诡计皆简单得很。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叶凝,她竟听信了太医对雪妃的污蔑,竟不相信雪妃,就擅自做主流了雪妃的孩子。雪妃到底是天真还是愚笨,每每倾瑟送药来,她皆一派满足地喝下。或许很久不做神仙,倾瑟她亦有了凡人的情感有了凡人的自私。在流掉雪妃肚子里的孩子时,她连眼都未眨一下。那是百里落尘的孩子。她与百里落尘,都还没有一个孩子。但她是神仙,怎么能有。面对百里落尘的低吼和压抑的愤怒,倾瑟却云淡风轻道:“没有了就没有了,皇上后宫之中美人无数,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你究竟有何种毒蝎心肠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百里落尘怒不可遏,一把捉住倾瑟的手腕,力道大得似要捏碎她的手腕骨,迫使她能正视自己。见倾瑟似有似无地皱眉了,百里落尘方才嘴唇一挑,勾勒出一个阴森乍寒的笑来,又道,“莫不是你也想学那疯去的叶凝一般,开始晓得争宠了?你不是一直不屑与朕同房吗,不是一直不屑替朕生孩子吗,怎的,回心转意了?”说罢,百里落尘竟欺身而上,一把搂住倾瑟,唇就粗暴地压在了倾瑟的唇瓣上,似惩虐一般撕咬着倾瑟的唇瓣。他从未对倾瑟如此粗鲁过。倾瑟皱眉,推开了百里落尘。百里落尘眯着凤目,伸出手指抹了抹嘴角倾瑟唇瓣流出的血迹,笑得邪魅而张扬:“怎的,害怕了?”下一刻,百里落尘拉着倾瑟的手腕,竟将她毫不怜惜地拖进寝宫内宽大的床榻边,随后手臂一扬,就将倾瑟扔在了床榻上。百里落尘一边不急不缓地解开自己的龙袍,一边细细看着倾瑟的面庞,生怕会遗漏她面上一丝精彩的表情。只可惜,倾瑟未有过多的表情。在拂下床榻的锦帘之前,百里落尘还邪气地挑眉:“你完全可以向朕乞饶。”倾瑟抬手拢了拢自己散乱的发丝,坐起身来,戏谑地笑道:“我何曾向你乞过饶。就连你将我大哥二哥流配他国,就连你让我四弟客死异乡,就连你害我爹爹病倒朝堂,就连你使我莫家溃不成军,你说,我何时乞过饶。”百里落尘上榻,将倾瑟推倒在自己身下,冷冰冰道:“所以朕说,你莫兰卿当真蛇蝎心肠。有家你不爱,帝王真心你不要,你究竟要什么。”想了一下,百里落尘复又换上笑颜:“哦对了,你害死了朕的孩子,朕现在就让你要个孩子可好?”(三)毫无温柔,百里落尘撕开倾瑟的衣裳,可即使是苦苦压抑着对她的情意,百里落尘在看到倾瑟不着一物的身体时,神情还是微不可察地柔了下来。他双手来回轻轻抚摸着倾瑟的身体,倾瑟阖着双目,可还是禁不住阵阵颤栗。一股蠢蠢欲动的骚乱,渐渐自她身体里腾起。只听百里落尘沙哑着声音道:“是你教朕君王如何对臣心,你不可怨朕。朕为君,你为臣,朕现在就命你侍寝,服侍朕。”说罢百里落尘抬起倾瑟的双腿,竟毫无预警地进入了去。一路畅通无阻。突如其来的进入,激起一阵刺痛,让倾瑟唔出了声。可是,只是在这一瞬间,百里落尘却愣住了。面色渐渐发白,然后转青,然后再也掩饰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愤怒。百里落尘垂头,看着倾瑟,伸手狠狠钳住了倾瑟的下巴,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不愿与朕同房不愿与朕生孩子的原因?!啊哈哈哈……好你个莫兰卿,朕当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还道你冰清玉洁洁身自好,不想却早已是残花败柳不堪入目!”倾瑟面色惨白。一席话自百里落尘的口中说出,她原本无心,却也感到锥心之痛。她就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躺在床榻上,任由百里落尘狠了命一般一次一次一回一回地撞击着自己的身体,那撞击之间,稍稍几下就能将灵魂撞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百里落尘赤红着双眼,不让倾瑟闭着眼睛,他要倾瑟将在自己身上驰骋之人的面目清清楚楚准确无误地雕刻进脑海里。好不残忍。纵然倾瑟是神仙,这这具凡人娇弱的身体,哪里经得住如此暴虐地摧残。没多久,她便给痛晕死了过去。整整一夜,痛晕之后再醒过来,醒了过来再痛晕。反反复复,不曾停歇。当第二日,翠翠进得寝宫来,看见百般狼狈的床榻之上,倾瑟的身体残破不堪。她捂着嘴差点就哭出了声。她原以为,皇上或多或少是在意她主子的,不想却换来如此一副光景。倾瑟醒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几近透明。她手臂搁在面皮上,恰好挡住了双眼,虚弱却不起伏无波澜地道:“翠翠你哭什么。”翠翠终于抑制不住,就跪在床榻边嚎啕大哭了起来。(四)就算倾瑟换得这么一个结果,可她毕竟还是一个皇后,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一国之母。若是她不那么做的话,还仍旧是一国之母。倾瑟不听翠翠劝阻,穿上衣服简单地漱洗毕后,竟一人步履踉跄地去了御书房。她趁着百里落尘早朝期间,去了御书房。在御书房里,倾瑟终于如愿看到了先帝留下来的遗诏。她不看不安心,不看不死心。她不看就觉得拆不穿莫仲怀卧病在床所对她说的弥天谎言!她总得要亲自确认一番才可以。于是,倾瑟手里捏着先帝的遗诏,低着眉目,安安静静地笑了起来。遗诏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罢丞相,除莫家。舍小爱,定国邦。亏得倾瑟对先帝那句“朕定让落尘保莫家一个周全”深信不疑。还是莫仲怀说得对,帝王本无心帝王本无情,偏偏就是她最为愚蠢竟选择相信了帝王!先帝还未驾崩之时,就已经未雨绸缪了,而百里落尘,一登基开始就按照先帝预先设好的步子一步一步来。百里落尘下了早朝,回到御书房,恰恰就看到了这一幕。倾瑟手里拿着那轴明黄锦卷,冲他惨白地笑。百里落尘怒,声音里夹杂着颤抖:“你在干什么?!”或许他也害怕,害怕被倾瑟发现遗诏上这样一个秘密。害怕被倾瑟发现,他一边想要倾瑟留在自己身边,却一边在做伤害她背叛她的事情。其实倾瑟早就知道百里落尘必须背叛她伤害她。只是,她有些惋惜,自己信错了凡人。倾瑟扬了扬手里的遗诏,挑了挑眉,云淡风轻道:“没干什么,就是看了先皇的遗诏而已。”百里落尘眯着眼,低低道:“你知道你这是大逆不道么?”倾瑟手指勾了勾不小心沾上嘴唇的一缕长发,淡淡道:“知道。”“那你就是明知故犯!”百里落尘气冲冲地走上御书房的上座,龙袍一扬,霸气十足地端坐在上面,冷冰冰吩咐一旁的太监,“来人,给朕拟旨。宰相之女、当朝皇后莫兰卿,贪权谋势以下犯上,偷窥先皇遗诏意图沾染朝中政事,其心叵测。现削去莫兰卿皇后一位,将其打入冷宫,钦此!”彼时倾瑟高高抬了抬眼梢,眼里清澈透亮,安安静静道了一句:“我只是你整盘计划里的其中一个步骤罢了。迟早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的。”PS:噗有童鞋猜到剧情了。。。木有很虐对不对?(⊙_⊙)嗯点都不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