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计划

自碧云湖和李主任分手后，已经一周有余，大宇思量着本周是时候进入第二轮了。大宇从上次见面的细节中，总结出可能的两个突破口：一是，李主任在谈话中说到叫自己以后多多和瘦候交流，就是那个瘦子，性侯，简称瘦侯，想必应该和项目有什么厉害关系。这个早先就已经叫立伟帮忙打听了。二是，从李主任盯在碧云湖餐厅漂亮服务小姐身上不肯移开的一双馋眼可以推断，美色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大宇是这样想的，也决定就这样做了。在办公室直接给李主任去了电话，理由是让主任更多考察一下公司的发展状况和能力，自己也想对项目多一些了解，以便做出充分的准备，顺便出来休闲休闲。也许是“休闲”背后的引申含义打动了李主任，听到这两个字电话那头李主任干咳了两声，然后同意了邀请，大宇马上捕捉到这个细节，更加强了赌上一把的念头，紧跟着征求了一下李主任方便的时间，就定在这个周末。想必老李已经蠢蠢欲动了。珠岛不像在南江的时候，大宇在圈子里边多少已经有些积累和经验，对于什么样的公关对象，在哪吃饭、在哪玩，安排什么档次，基本做到心中有数，甚至还掌握了一大堆备用协同公关人员名录，包括了各类小姐、警察甚至黑势力头目及一些混混儿等等，可以根据不时之需随时调用，但是在珠岛，社会风气不太一样，一般公司都是凭借自身的特长和实力做业务,和内地什么业务都得和官场沾上点边有所不同，一直以来在这边也没有碰到什么政府工程，所以那些场所、规则、名录等的东西就几乎为零，现在突然要上“战场”，还真有点拙荆见肘的意味。不过有一点，大宇深知不论在内地还是沿海，只要是处于当下的社会环境里，一定是一样的，那就是对于官场关系圈深度层次的判断潜规则，这也是大宇在南江时付出了昂贵代价而总结出来的。第一层，属于见面打个招呼这种，也就是仅仅认识，这层关系要是拜托做点什么事，那是门都没有，不过总比不认识的好，起码要进一步深入首先得过这关。第二层，可以约出来喝茶、吃饭这种，有吃有喝放到谁基本都不会拒绝，但是官场不一样，官可不是这么好当的，饭自然不会随便吃，要看对象，他们都知道这饭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受，当然也不乏那种闭着眼睛吃了拉倒的主。不像是早年那些干部，不仅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还要主动帮忙扶持，现在要是能碰到这样的主，那佛主都偷着笑了。当然，如果吃过饭、喝过茶了，也就是说可以继续深造了。第三层，可以坐在一起打麻将这种，打麻将可不比吃饭，看起来好像简单，其实不然，有打麻将经验的人都知道，除了在麻将馆可以和不认识的人火拼之外，通常都是约上几个合心的朋友一起切磋，反正肉烂在锅里，风水轮流转嘛。和官场的人在一起意义就和吃饭大不一样了，因为这里面已经融合了经济因素，虽然不是项目上的经济来往，但至少涉及了个人经济。场面上的人通常管这叫做业务麻将，这业务麻将可是有讲究的，其精髓在于输钱而不是赢钱，越是让东主（当官的姑且这么叫着）赢得个合不拢嘴，以后就越容易交上朋友，所以并非好打，首先你得是这一领域的一位高手，会看牌、会喂牌，自摸了还要打出去给对方杠。其次还得有超强的心理素质，心理流血不形于色，面带微笑谈笑风生，更不能造作，要输得自然、输的合理，即便大家心照不宣，也不会让东主受之有愧，这也是一种艺术、公关的艺术。不过不用过于担心，苦尽方有甜来到，这麻将多打几回，这业务麻将的成分就会越来越低，最终便转换为普通麻将，因为如果老输，别人会觉得你虚伪，说实话输这点钱还不够东主塞牙缝的，只要诚意到了就ok了。等到突然哪天冷不丁接到一电话，是东主打的，说三缺一，让你顶上，也就是说人家已经当你是牌友了，这第三关就算过了。如果万里长征走到这一步，有点几十万的业务做做那是不在话下的，对于东主来说也就一顺水人情，你还得千恩万谢。当然，这些只是一种形象的说明，碰到不喜欢打麻将的，一起运动，网球、高尔夫一类的也有类似功效，因为麻将乃我们的国粹，所以还是有主流的代表意义的。第四层，那就了不得了，主要是针对男性东主的说，女东主大宇倒是还没有碰到过，不过只要大宇亲自出马，往那一站，对方准保腿就要发软，应该容易搞定。对于男性来说，如果可以和你共入欢场，诸如什么卡拉永远OK、泡泡脚、泡泡温泉、洗洗桑拿等等等等，晚上还夜不归宿，和你在哪个大酒店练上一晚，交流交流心得，那你这个公关就绝对攻到家了。尤其在我们这个把生活作风放在第一位的国度就更不用讲了，这也算得上咱们最大的隐私了，连这层窗户纸都捅破了，都彼此交上心了，还有什么成不了的呢？再哪天这东主一喝醉，不小心把什么重大机密透露给你，你就偷着乐吧，只要这东主一天不下岗，他注定就是你的人了，只要一天还是他说了算，你就等着数钱吧。话说回来，大宇在南江时可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功力，几十万打了水漂不说，还在第二层苦苦徘徊，这等三、第四层的境界还是商场上的前辈们告诉他的。大宇正是在这样的困境中饮恨离开南江，来到珠岛发展，反正也没有小孩，佳怡也夫唱妇随一起跟了过来，好在这边商业环境不错，凭着小两口的一腔热血和真材实料，通过几年的打拼才有了现在小小的基业，但是，随着公司的摊子不断壮大，这压力也就越来越大，员工给老板打工，同时，老板也在给员工打工，大宇的担子就轻不起来，这次有了这么一个好的机会，决心势必要拿下，大宇也思量过这珠岛的水应该没有南江那么深吧。恨只恨自己没有投胎在大户人家，有背景、有后台，天生有数钱的命，不过也就一想罢了，他从来没有嫌弃过辛苦把他拉扯大的家人。那时候管一些空手套白狼、白手起家的经商过程叫做“空手道”，如果突然间一夜暴富那就是空手道大师了，当然，各有各的门、各有各的道，保不准这背后也有各自心酸的故事，相比之下，大宇他俩算是本分经商的，大宇骨子里其实不乏空手道的天分，只是运气可能不是那么的好。成功的首要条件是思想，其次是人脉，另外还要讲运气，大宇绝对不缺智慧，但是在珠岛还是欠人脉，向立伟这样在朋友中为数不多的官家子弟，还是因为打网球无意中认识的，原来大宇还真没在这方面上心，如果想要进一步把公司做大，跃过当下这个公司规模的瓶颈，必须要有所行动，大宇想利用这次教育局的这单生意把人脉逐步的扩大起来，这很重要。俗话说“做女人难、做男人更难”估计也就从这个意义上来的，老老实实做生意能成吗？不得已还得应酬不是？身边的女人可就不干了，说成是乱搞，大宇看上去风流倜傥，本质还是属正人君子，顶多也就逢场作戏而已，纵使这样还得当成最高机密，他清楚什么是“家和万事兴”，家在他眼里是最重要的，同时，也相信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绝对不止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其实这是不无道理的，要是一个男人见到第二个女人就脸红、就手足无措，这样的男人能经得起商场上大风大浪的冲刷吗？这样的男人能够成功无异于公鸡都会下蛋。往深了看，这异性之间的交道也同样是门艺术，而且还是一种不择不扣的锻炼，一种人格魅力的锻炼，能够做到风流不下流、喜新不厌旧的坐怀不乱之人，属于一等一的高手，可以打包票，这样的高人离成功不会太远。大宇满脑子想了很多，总之一句话，要想拿下这单生意，这趟浑水还真要下。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大宇的思绪，是立伟的电话，告知大宇叫打听的瘦侯的路子已经摸清楚了，“原来这瘦侯和李主任那老家伙有那么一点沾亲带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混进革命队伍的，不过，有一点可能连你都没有看出来，他竟然是信息工程学的硕士研究生，看来还不能小看了他，这次信息工程全部都是由他来主抓，老李只是在关键时候把把关。”大宇倒是没有怎么吃惊，凭他多年的经验，能够当心腹被领导带出来的人物绝对不会简单，说老李是个草包大宇可能还会相信，但是这个瘦侯从一开始大宇就没有小看他，“原来是这样啊，好的，那看来我们也得在他身上下点功夫，对了，我还正准备找你呢。”大宇把下一步行动计划简单描述了一番，同时，也向立伟打听了一下像李主任这样的规格，如果要去休闲休闲，在珠岛通常都会到些什么地方，立伟不假思索的就列举了几个，比如什么大富豪、晶帝、金手指、碧螺宫、贵妃池等等，都是些不同“休闲”的场所，大宇已经基本上心中有数了，并让立伟也做做准备，然后挂了电话。大宇此次的计划异于从前，准备来个三级跳，直接往第三第四层进军，因为这次的前提也不一样，关键就是有立伟这个桥梁，这无疑是个很好的捷径，有这个关系的引见，可以省去很多中间的环节，可谓事半功倍，毕竟现在老李还得看王局长的脸色，又加上老李的儿子也是立伟的朋友，经常在一起玩，所以很多东西也没有这么忌讳了，之前也听立伟说过，偶尔也参加一些他们父辈的聚会，当然都没有女眷，大家也都是成年人，在那些场合免不了也有些情色的段子，不过大家都是点到为止，当时就顾着自己玩，也没有注意老李是否有这方面的爱好。大宇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应该是老李的七寸，打蛇就要打七寸，这次不成功就成仁了，时间所剩不多，一个月后就要开始投标。大宇又沉思了一会儿，想起点什么，给佳怡去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