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魔生

一苗疆女子，一苦行僧人，一异类鬼婴，三个人形成一个奇怪的组合，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不搭调。出了黑河，又前行了两个多小时，重重山影愈发浓重，河面也渐渐变宽，因是冬季，河道两边山峰枯黄一片，非常的宁静；再往前行十余里水路，便可出湖南境，入湖北渔阳关，此一段水路须经长阳土家族，过桂系军阀封锁线。军阀之间时有战端，湖南直属桂系军阀势力范围，但其中又不乏诸多小军阀，为各自利益磨枪擦火之事时有发生，肖大帅和张大帅就是这样的类型，火拼到了最后皆是以自取灭亡而终结其军阀之争，相比湖南军阀之争，湖北之混乱局势与其相比较而言，不相上下，互为伯仲之间。山高水静，人迹罕见，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三人的感触，最为恰当不过。一路行来，并不见一艘船舶，一户人家。不疯和尚依旧静坐练功，对周围景物不闻不问。张三边划船，边四下张望，神色颇为凝重，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麻依依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前方的青青河水，思索着女儿家的小小心事。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水路渐渐狭窄，远远的便可以看到一座座草棚茅屋，一叶叶轻舟竹筏，不过并没有见到人影出现，让人感觉很是怪异。“前面有人家。”麻依依抬起头，微微有些兴奋的喊了一声，自从出了黄石小镇，一路上就没见到人影。张三没有回应，反而放慢了划桨的速度，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突然，一声梆子响，隐藏在四周的许多小船一齐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船上站着许多手持弓箭、木矛木盾的土家汉子，他们一起吆喝着朝着张三他们这条小船围了上来。“啊！”麻依依惊叫一声，顿时紧张了起来。张三还真是个急性子，见势不妙，立刻就想到了打开，并准备先发制人，他“嚯”的站起，对麻依依说道：“妹子，快把你的耳朵捂起来，俺要吼了……”一听这话，麻依依连忙紧紧的捂住耳朵，不疯和尚却在这个打了声佛号站了起来：“张施主莫急，贫僧自有办法。”“你有办法？你有啥办法？”张三想不通，不疯和尚能有什么办法？在张三看来，除了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疯和尚起身往船头一站，不远处的草棚茅屋后面又传来了两声梆子响，所有土族汉子立时停了下来。紧接着，草棚茅屋方向快速驶出一条大些的木船来，这船上站着十来个健壮的土家族大汉，中间拥簇着一个老者，这老者又瘦又高，穿了一件蓝边的大红袍，头上还戴着一顶羽毛编织而成的帽子，感觉很是另类。这红衣羽毛的老人见到不疯和尚之后，面露笑容，非常的欣喜。张三和麻依依对视一眼，有些搞不清状况。不疯和尚背对着张三和麻依依，朝着那人施了一礼，并朗声念道：“阿弥陀佛，贫僧这厢有礼了。”那老头连忙还礼，对着不疯和尚说了几句张三和麻依依听不懂的土家话，不疯和尚倒是能听懂土家话，和那老人聊了几句之后，那老人一挥手，所有土家汉子一齐掉转船头，载歌载舞，吆喝不断，场面很是热闹。“呵呵，虚惊一场。”麻依依对张三轻声言道：“大师还挺受欢迎的嘛，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要好好招待我们了。”张三挠了挠头，没有说什么，刚才要不是不疯和尚阻止的及时，恐怕又要多一些人变聋子了。划着船，靠了岸，进了土家族的水寨。一路上，张三和麻依依看到了很多新鲜事，比如土家族汉子与众不同的装扮，以及土家汉子所使用的一些冷兵器，还有就是大寨中间的一个牛头祭台，格外的引人注目。寨子里面大概有五六百人，男女老幼都掺杂其中，有些孩童见到张三，一起围在张三的身边，嬉笑声更是不断，看的张三又好气来又好笑。寨子里也有不少年轻的姑娘，吸引她们眼球的不是和尚，也不是张三，而是貌美的麻依依。来了客人，寨子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原先，不疯和尚在去年春天的时候在这寨子里面呆过一段时间，和大家都熟悉，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疯和尚才想到走水路，再回来寨子，请这些土家族人帮忙，越过桂系军阀的封锁线。那身穿红衣头戴羽毛的老人，虽然不是族长，但他的权利远比族长还要高，他就是土家族的巫师，所有土家族人的信仰指引着，因为上次和不疯和尚谈的投缘，两人虽然信仰不同，但对事对人的态度却是非常相似，都有一颗慈善的心。土家族的巫师和苗族巫师有着很大的不同。土家族巫师地位很高，他们的品德也很高尚，就好比一个族群的导师，指引着族人坚定信念，克服一切自然或非自然的困境，这样的巫师不但受到族人的尊敬，也肩负着指引族人过好日子的艰巨使命。然而，有一些苗疆巫师就显得很可怕了，他们通常情况下都是各自为政，自私自利，心胸狭窄，听不得别人说他们坏话。促使他们走向极端的原因是，他们的身体里面都寄生着蛊虫，所以他们做事往往不是出自他们的本意，而是受身体里面蛊虫的影响，不得不违心去做。有些苗疆巫师，还喜欢用自残的手段去恐吓世人，比如用针刺穿喉咙，用刀洞穿脸颊，等等，这些事都是正常人绝对不会去做的事，而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去做。其实，他们这么做的目地很简单，就是让人们惧怕他们，从而不敢对他们体内的蛊虫有什么叛逆的想法。也许，这就是蛊虫的生存之道吧。昏黄时分土家族大寨内，土家巫师和不疯和尚犹如故交好友一般谈论着。一群土家汉子架起几堆篝火，土家妇人们正在准备晚间盛宴，招待远方来的客人。张三被一群小孩子拥簇着，东扯西扯，倒也是非常的开心。其实，张三是一个非常有童心的人，在他没变成鬼婴之前，他就很喜欢小孩了，可是因为他的长相吓人，所以也没几个小孩原意和他在一起玩的。张三变成鬼婴之后，又被剃成了光头，矮矮的个子，奇特的装扮，反倒吸引了许多小孩的注意。张三不远处，麻依依被一群土家族小姑娘围着，她们关心的话题无非就是怎么变漂亮之类的事。闲扯了一会儿，等到夜幕完全降临，就在土家族人准备好了篝火和食物，载歌载舞欢迎客人的时候，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并传来了阵阵雷声……茅屋之中，正在叙旧的不疯和尚和土家族巫师，听到了雷声之后，都停了下来。冬天打雷，这可是一个不祥之兆……不疯和尚连忙掐指演算，土家族巫师也闭目凝神，默念咒语，推算凶吉。不一会儿，不疯和尚与土家族巫师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大凶！“快，叫大家躲起来，今晚有大凶！”巫师连忙对着门口不远处的土家族汉子大叫。不疯和尚皱着眉头，和巫术交待了一句，连忙跑出去找张三，不疯和尚刚才算的详细些，是张三有难，和别人无关。此刻，张三正默不作声的站在祭台边上，仰头看着天……“张施主，你快躲起来，这雷声是冲着你来的。”跑到张三身后，不疯和尚急忙说道。张三好像并不着急，他慢慢的转过身来，把不疯和尚吓了一跳……此刻的张三，双眼赤红如血，身上升腾起一股子黑气，面目煞白，好似行尸走肉一般。不疯和尚头皮发麻，怎么也想不通，张三为什么会这这个时候产生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