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同孙镇长一路有说有笑,不多时便进到一间不大的房屋内。玄心跟在二人身后,心中嘀咕,不是说发生了恐怖的事情吗?怎么那个穿红袍的老头和师兄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屋里已经坐着三人,见孙镇长同一长一幼俩个道士进来,都纷纷站起身迎上前来。孙镇长拉着玄天的手臂,指着一位身着制服的大汉说道,“这位是武警的江队长。”又将玄天向前推了半步,说道,“这位是天师教的玄天道长,也是掌教清乙真人的掌门弟子,内功剑法,无一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大家都来见过!”江队长大约三十五六岁年纪,身高超过九尺,膀阔腰圆。只见他方脸阔口,浓眉大眼,只是脸上略显愁苦的神色。上前拱手说道,“在下江尚,与道长初次见面,日后还望多多关照!”玄天微微躬身,也拱手说道,“江队长客气!贫道又来叨扰贵镇,实在有些惭愧。有些冒昧地问一句,原来集镇的武警队长不是郝队长吗?”孙镇长摇了摇头,说道,“郝队长半年前在一次冲突中阵亡了。江队长是我从离福集请来的,到本镇刚满三个月。”玄天哦了一声,微笑着向江尚点点头。孙镇长接着介绍道,“这位是本镇的仵作老王头,这些天可把他忙坏了,所有的尸体都要他来查验,常常是睡到半夜就被人叫醒,带到凶案现场工作。老王头,来见过玄天道长。”老王头六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背有些驼。他走到玄天面前,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高声唤道,“王三拜见仙长!”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玄天惊道,“快快起来!这是为何?老王师傅为何行此大礼?”老王恭恭敬敬地起身站在一旁,低头拱手说道,“小民原本是供奉天师教的荆州百姓。仙教蒙难后,小民便流离失所,四处流浪。八年前有人传说真神招募百姓前往三月星复兴道教,重建仙界,小民便自愿报名参加。谁知到了这里,才发现大部分移民都是些土匪流氓,甚至亡命之徒,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振兴仙教,而是霸占土地,搜寻奇珍异宝。当时小民所在的集镇附近有些太平教的仙长修行,听仙长们说天师教也在三月星,只是路途极为遥远,不知如何才能找到。小民便一路打听,风餐露宿,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终于到了靠近天师教的这个干兴镇。因为小民在家乡时当过仵作,于是在这儿便以此为生。今日承蒙镇长大人看得起,有缘见到天师教的仙长,小民心中真是万分激动!”玄天看着一脸虔诚的老王头,百感交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孙镇长哈哈一笑,说道,“本镇的道教信徒当中,就数老王头最有诚心。这些年他将大部分收入都捐给了天师教。道长是否还记得,去年运上山的物品中有个铜质的大香炉,那便是老王头捐献的。”玄天心中感动,上前拉住老王头的双手,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伸手在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一只木瓶,将它塞在老王头的手中。老王头不敢接受,一个劲的摇头说道,“小民不敢收受仙长的宝物!折杀小民了!”玄天用力将木瓶塞到他怀中,说道,“天师教感谢老王师傅的一片诚心,几粒雪莲丹,服用后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老王师傅千万不要推托!”二人来回客气,孙镇长在旁边咳嗽一声,说道,“老王,道长的好意,你就收下吧!这样推三阻四的也不好看!”老王头听见镇长大人发话,便不再推让,躬身谢道,“那么仙长的灵丹小民就收下了。日后定当加倍用心供奉,企望仙教万世昌隆,仙长早日得道!”玄天笑道,“老王师傅必能长命百岁,多子多福!”抬头发现孙镇长,江队长,还有尚未介绍的另一位中年文士,个个都眼睛瞪得溜圆,面露期许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各位,发生什么事情了?”玄心忽然从他身后冒出个小小的脑袋,天真地问道,“师兄,你欠他们什么东西没还吗?为什么大家都用这样的目光看你?”玄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从怀中又摸出个小木瓶,打开塞子,在左手心倒出一把五彩的药丸,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是贫道忘了。这里有一些今年新炼的五彩雪莲丹,大家相见便是缘分,每人都有两粒相赠!”孙镇长毫不客气,一把便从玄天手心抓走两粒。江队长略微犹豫片刻,也伸手拿走两粒。老王头已经得了好处,便退后一步,不再领取。只有那中年文士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因为还未正式介绍给玄天认识,便不好意思去拿。玄天早就看了出来,哈哈一笑,拱手说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天师教玄天有礼了!”那中年文士微微躬身,也拱手说道,“不才周思贤,是干兴镇的公学教师。奉镇长大人之命,也来商议离奇命案的事情。今日有缘认识道长,方知道何谓仙风道骨,真叫人大开眼界!”玄天笑道,“过奖,过奖!周先生为人师表,是我等效仿的楷模。这两粒雪莲丹,就算是贫道的一点心意,如果周先生不弃,还请笑纳!”周思贤假意推让两下,便将那雪莲丹收下,小心地包在一块丝巾内,放入怀中。众人寒暄两句,便各自落座。玄心年纪太小,大家都当他是个孩子,就在书房一角摆个小桌,放了些点心水果,让他自己玩耍。令他颇为满意的是,屋内的几人似乎都对他与众不同的相貌不感兴趣,没有人盯着他看,也没有人问些古怪的问题。玄心吃了些没见过的点心,摆弄片刻桌上的茶具,百无聊赖之余,便听听大人们在说些什么。只见孙镇长皱着眉头,摇头说道,“没有,现场没有脚印,也没有发现遗落的凶器。”玄天仰脸向天,思索片刻,问道,“死亡的时间可以推算出来吗?贫道指的不是发现死者的时间,而是遇害的时间。”老王头点头说道,“从尸体上看,小民估计,从午夜子时开始,直至五更,几乎每个时辰都有。”玄天问道,“有同时同一地点两人甚至多人遇害的情况吗?”江队长摇头说道,“没有。大前天三人,分别在镇子的东、西、南不同的三处发现。前天两起,昨天两起,也都在不同的地点。”玄天问道,“老王师傅,同一天的死者,有在同一时辰遇害的吗?”老王头摇头说道,“没有。以小民数十年当仵作的经验看,没有这种可能。”玄天点头说道,“那么看来,有可能是一个人作案。”孙镇长忽然问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手段如此残忍,却不劫财不劫色,难道仅仅就为了杀死那几个人吗?”玄天问道,“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年龄,长相,性别,行业?”江队长摇头说道,“年龄从二十出头到六十岁,长相有丑有俊,六个男的,一个女的,有的务农,有的经商,有的是工匠。反正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没有一点规律。”玄心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玄天身旁,忽然开口问道,“那些人的死法都很残忍吗?怎么个残忍法?”周思贤笑道,“玄心小师傅年纪尚幼,现在恐怕还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玄心撇了撇嘴,说道,“修道之人若堪不透生死,那就永远无法得道。真神说过,得道不分长幼,达者为先。”众人听他奶声奶气地“说道”,忍不住都放声大笑。玄心脸上有些不快,大声说道,“死法残忍,无非就是,断头,破腹,扒皮,挖眼,分尸,怎么?都不是?”玄天冲老王头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出来。老王头清咳一声,说道,“启禀小师傅,所有人的死法都一样。小民当仵作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死者的头盖骨都被掀开,整个脑子都被人掏走,不知丢在哪里,只剩下些血水脑浆。现在想起来,仍然令人作呕!”众人都盯着玄心看,看他听后脸上有何表情。谁知玄心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也许是个什么野兽,喜欢吃人的脑髓,今天吃了这几个,明天吃了那几个,所以一点规律都没有。”众人听了他的话,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