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搭眼,武敦儒就已认出了那黄影是谁,心中奇怪此人怎会出现在这,但脚下可不曾稍缓,狼牙棒一扫,千军辟易,武敦儒急急转身便往李莫愁这边冲来。可适才武孰儒是当先开路,率众英雄冲杀,故此他与李莫愁之间相距却有十余丈远,虽然他回跃的极快,但那黄影动作却是更快。就听得哈哈几声洪亮大笑,黄影大袖一阵连挥,周雷等四名弟子手中的长剑便被他大袖拂的散乱,彼此相撞铿锵作响,四人身形更被他袖上劲风带得跌撞后退,往李莫愁身前已是再无人阻挡。“李仙姑,你再接老衲一掌吧!”又是一声洪亮的高喝,也不见黄影如何动作,他脚下便如装了滑轮一般,悠忽直往李莫愁身前欺近,一只枯瘦的大手更似徐实疾往李莫愁身上拍去。眼见那黄影的大手已递到了李莫愁身前三尺处,而其时武敦儒才追到他们三丈外,已是插手不及,只能靠李莫愁自己苍白玉面,强自站稳身形,抬素手准备硬接这一掌。至于那原本搀扶李莫愁的韩青也可忽略不计,似这等绝顶高手对掌,哪里容得下她那点功力插手?虽然她的长剑也从左侧向黄影急急刺去。忽然间一声清亮的大喝,却是杨过的声音喝道:“法王且休张狂,你先接我一剑。”话音未落,一柄黑沉沉的玄铁重剑,不知何时已出现到黄影身后,徐徐向黄影后心递去。杨过这一剑去势并不如何迅疾,但剑上含蕴的劲道却奇大无匹,一股奇刚奇猛的劲风应剑而出。剑尖离黄影犹有五尺之距。劲风已先剑而至,直直撞向黄影后心。那黄影正是大蒙古国师金轮法王。以武敦儒对原书的了解,在重阳宫一战后。金轮法王本该隐迹一十六年,苦修龙象般若神功,而不该出现在战阵之上,故此一见是他武敦儒心中才大觉惊异。但武敦儒在这一点上却是想差了,金轮法王自重阳宫一败后,确是回去开始苦修龙象般若神功。不过这门神功也如九阳等等神功一般,都是越到后来越是难成,直到第八、九层上才需闭关苦修,起初的时候却不需如此。以金轮法王的功力,三年多苦修下来。现已练到第六层上,且这几年来他也始终都跟在忽必烈身边,随行护持,毕竟南宋的武林高手太多了,忽必烈也怕有人行那匹夫一怒。此次就是如此,原本借着驱赶大宋百姓冲门的机会,金轮法王隐身于万千兵马当中,是想寻个机会。趁郭靖没有防备的时候偷袭于他。不想这次助守襄阳的豪杰太多,一下就冲出了千余名英雄,乱军之中金轮法王根本就无从寻觅郭靖的影子,故此这个计划也就行之不通了。不过郭靖虽是没有寻到,但金轮却看到了李莫愁,一见这个美艳冰凛的女人,当年那城外夺那婴儿,洞中中针险断双腿等等诸事金轮法王便又回想起来。当下金轮法王便借着战阵冲杀之机,悄然欺近到李莫愁身侧,突出一掌击去。在这点上,金轮法王的作为却与他蒙古国师的身份颇不相符,但这么做在他自己看来却是平常之极,当年与郭靖相斗时他也是八宝尽出,从没顾及过自己的身份。所幸李莫愁本身武功就已不弱,近几年又得到小无相心法,配合以古墓心法精修,内功大进。金轮法王的这掌刚刚打到她身侧三尺处,她便已反应了过来,脚下急运凌波微步闪躲。手上急抬右臂招架。但金轮法王的武功太高,又是出手偷袭,李莫愁凌波微步虽然神妙,但也是避之不及,双方到底还是硬碰了一掌,匆忙出掌的李莫愁自不是金轮法王地对手,故此才出现了一掌便伤的局面。一掌将李莫愁震伤后,金轮法王犹是不肯罢手,还继续出掌,想一举免除后患。没想到武敦儒虽是赶之不及,杨过却就在左近,恰好来得及出剑,故此这夹带风雷的一剑便递到了金轮法王的后心,围魏救赵。听到杨过的清喝声,金轮法王心头顿时就是一凛,对此人的声音他真可说刻骨难望,此人的重剑更是深印于心。听到杨过在身后大喝自己接剑,后心也感觉到了那股刚猛绝伦的剑风撞来,金轮法王哪里还敢怠慢?再顾不得面前的李莫愁,脚下微一用力,金轮法王的身体已如陀螺一般,原地急转旋空直上。双手也从袖中探出,左金右银,一片金银相合的璀璨光华已将他周身护住,映得身外丈许处都是金灿灿、银通通一片光芒,闪烁耀目。当当当三声大响,青黄两道人影彼此交错晃闪,再看时杨过与法王已是互相换了个位置,杨过手横重剑已挡在李莫愁的身前,看上去青衫飘洒凛凛生威。而金轮法王却换到了杨过适才出剑的位置,两手持轮也是渊停岳峙不落下风。再仔细看看,金轮法王的两条胳膊却半裸风中,大黄僧袍的衣袖已由小臂之下片片纷飞,却被杨过的剑气所摧。哈哈一笑,金轮法王高声笑道:“一别数载,杨过小友还是风采……”呼的一声响,没等金轮法王这句话讲完,忽然间他就觉得脑后生风,一股堪比杨过重剑之威的奇强劲风已搂头盖脑往自己后脑直砸下来。这股劲风迅猛如雷来势如电,瞬息间就砸到他头顶尺许处,也不知是谁人有这等武功,竟能欺身至此法王方才察觉。不过现在金轮法王可没有心情想这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急速缩头身形前扑,扑倒在地再猛往右滚,却是江湖三流人物都不屑用出的一招“懒驴打滚”,将脑后这泰山压顶般的重击狼狈躲闪过去。“咚……”一声沉闷之极的闷响,尘土四溅。金轮法王适才所站之处,竟被砸出了一个三尺方圆的地坑出来,由此可见这一下要是砸在法王的后脑勺上会是个什么效果。“谁人敢如此偷袭老衲?还讲不讲点武林规矩?”尘土未散,那急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灰头土脸的金轮法王便怒声高喝道。此时间场中还都是灰土弥漫,还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人在后面给法王来了这么一下,但这并不耽误刚刚死里逃生的大蒙古国师气急败坏高声怒吼。也难怪金轮法王如此,暂不说以他的武功身份,竟被人逼得用出如此难堪的招式,就是刚刚这迅猛一击,差堪可说是把法王吓的心胆俱裂,再稍晚半刻,或者对用这懒驴打滚的招数再迟疑一点,他现在便不能再站在这里怒喝了。而是早都化做一滩肉泥,亡魂天外。哈哈一笑,听得金轮法王如此气急败坏的大吼后,那出手偷袭之人却是朗声一笑,清声回道:“难道是敦儒误会了?法王您也知道有武林规矩这回事?我还以为在法王与我都是同一类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武林规矩呢!”正是武敦儒的声音。话音落去,尘消土散,金轮法王放眼看去。就见在自己适才所站之处,正站有一位白衣男子。这男子身形高大,面容刚毅,手中持定一柄看上去突兀之极的狼牙大棒,正望着自己洒然淡笑。而在此人的身左一侧,青衫飘洒的杨过不知何时也行上前来,与白衣男子站成左右两翼,正把自己包夹其中。“是你?”一见这白衣男子,金轮法王顿时就是气往上撞,这小子与杨过一样。都是法王心中最恨之人,法王一生中仅有吃过的几次亏,大多便都是在他二人手上。淡淡一笑,武敦儒道:“是我,不想一别数年,法王还能记得敦儒这等无名小辈,敦儒心中真是受宠若惊了。”“忘不了,如武大公子这般出色的人物,老衲便是想忘也忘不了。一别数载,老衲心中经常记挂的就是杨过小友与武大公子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若再见面,老衲该如何回报二位少侠当年的盛情厚意。”金轮法王心中直是血往上涌,但面上还强自做出笑脸,一字一句沉声言道。“哦?倒亏得法王有心了,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好生叙叙旧,还等什么?杨兄你来不来?你若是不来我可就自行与法王叙旧了。”武敦儒轻笑说道。微微一笑,杨过朗声道:“敦儒兄不可如此性独,法王难得东来,杨过也正要与法王叙叙旧,怎可让敦儒兄一人独欢?来来来,法王也不要再多客气,我们就三人一起亲近亲近如何?”说着话杨过重剑一摆,抬步便往金轮法王身前欺近,这同时武敦儒也是狼牙棒高举,身形晃动向法王搂头砸下。在这个问题上,武敦儒与杨过可说是颇有同好,默契于心,两个人谁也没有去顾及什么武林规矩,齐齐出手来对付这位眼前大敌。瞬息间人影闪动,磕碰间乒乓乱响,金轮法王都顾不上回话,便手舞双轮与武敦儒杨过交起手来,一时间衣袂飘风,你来我往,三个人已是战成了一团。在三人的身外,出城的各路豪杰,也正和蒙古大军呼号激战,彼此间纠缠相持不下,杀声震天。却亏得出城的都是武林英雄,个个小巧功夫了得,纷纷展动身形在蒙古马蹄下穿跳纵跃,蒙古兵才拿他们没有办法。否则若换了大宋官兵,在平原之上与蒙古骑兵交手,怕早都是血流成河溃败当场。而那受伤的李莫愁也在周雷韩青等众弟子的护持下渐往城内退去,却是刚才武敦儒出手时给几个弟子使地眼色。不说别人,但说这金轮法王与武敦儒杨过三人,交手不过二十几招,法王就感觉自己筋疲力软,满身是汗,两只轮子愈使愈觉沉重,频频遇险,若不是闪避的快,恐怕一条胳膊刚刚就被杨过的重剑卸了下来。不过如此局面怕也是再撑不了多久,若再不想个办法脱身,恐怕这条性命就要送在这两个越战越勇的敌人手中。当然这个局面并不奇怪,若是金轮法王单与武敦儒或杨过其中一人交手,那胜负还是真是难以料定。可现在他是以一敌二,手上压力就不是法王所能承受的了。这两个人哪一个武功也不在法王之下,此时齐齐出手对付于他,法王能撑到现在还没受伤已算难得,自然其中也有武敦儒的武器不趁手之故。忽而双臂一振,后退丈许,金轮法王的金银二轮齐齐脱手飞出,悬空急转向杨过疾速飞去。法王自己却拔空跃起,飞到三丈空中,两只枯瘦大手平平向下推出,一股如山如岳的奇猛掌风便呼啸而出,当头向武敦儒罩下。这一下却是法王破釜沉舟之举,要一举牵制住杨过,再以掌风压制住武敦儒寻机脱身,当然能趁机伤到武敦儒更好。再是当当两声大响,杨过这边迎着飞轮急步上前连挥重剑,转眼间金银二轮便被他的重剑劈落在地,而他的身形也都起在空中,重剑直向法王左臂点去。下面地武敦儒更是分毫不让,不知何时狼牙棒也都脱手,身形微蹲头向上仰,双手如挽重物,也徐徐向上空法王推出。轰的一声闷响,啊的一声大叫,再看时三人已各自分开,武敦儒是脸色苍白,连退几步才卸下了金轮法王掌上之劲。杨过也是落地站稳,淡然看着剑尖刚刚滴下的那滴血珠。而金轮法王却纵身飞跃,眨眼间身形便隐末于蒙军之中,不过看他退走时紧按左臂,想必杨过这一剑也都把他刺伤。金轮法王退走不到片刻,那蒙军中号角声便是大起,不多时蒙古铁骑便都逐渐脱离战场,退回大营。他们一退,出城的各路豪杰自也不会再追,又稍待了一会,等百姓全都入城,一众豪杰便也退进了襄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