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郭靖黄蓉夫妻正在前厅中设下便宴,邀请朱子柳、武三通等数十位知交一叙契阔,因人数太多,故此只是酒席便开了十余桌上,加上这些豪杰都是豪放顺畅的性子,又是久违不见,故此整个郭府前院满都是猜枚赌酒之声,呼喝畅饮声震满堂,极尽喧闹。在郭府的后堂花园之中,此时却正有一位少女在园中徐徐散步,她约在十六、七岁年纪,着一身淡紫色绸衫,生的明眸皓齿、秀美绝伦,颈下挂了一串散发着柔和蓝芒的珠链,正是郭府的二小姐郭襄。郭襄漫步行于园中,时而举头望月,时而低头沉思,更有时还会唇边含笑,轻轻叹上口气,看样子正是少女情怀芳心有思。仰脸看着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郭襄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心中不由得又想起此次随大姐前往全真教送信之事。要知如今的神雕世界有许多事已因武敦儒的到来或者说改变而改变,这一点尤其体现在郭大小姐芙儿的身上,有了那样一位大武哥,郭芙的性子不免也受了自己最崇拜这位大武哥的影响,虽然粗豪的性子难改,但心胸却比原书中开阔了许多,故此与郭襄的关系却不如原书中那般……那般整日里姐妹争强,姐妹间感情比原书中要好的多。此行郭家三姐弟前往河南全真教的临时道观给邱处机送信,在路上时还好,可一进观门郭襄就已觉得不对。那邱处机与父亲的渊源郭襄自小就经常听父亲提起,细究起来长春真人还算是自己与小弟的师祖,从姐夫那算更是大姐的师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三姐弟拜会于他。见了面都该恭恭敬敬行使大礼才是。可自从大姐进了观门,大姐的脸上表情就淡漠地出奇,虽说不上凛若寒霜。但也算得上是不假辞色了。那李志常掌教率众弟子出迎自己三姐弟直到观门,礼节上已是情理兼备招呼周到,可双方见了面后大姐却只冷冷道了声自己姐弟是奉父命前来相送请柬,随之就再不理会全真教众人,直是失礼之极。起初郭襄不知就理,还曾暗暗扯了扯姐姐的衣襟,示意姐姐不要失礼,直等到见了邱处机的面,待他看过请柬写过回信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让郭襄逐渐知晓了其中缘由。记得邱处机写过回信由大姐收好后。邱处机又接着说道:“多劳二位郭小姐与郭公子不辞劳苦,也多谢郭大侠还记得我这无用老道,英雄大会还算上了老道一份,只是近年来老道年老体衰,这英雄大会怕是亲去不成了,但其时志常定会代老道前去,请郭大小姐回去转告郭大侠黄帮主。”郭芙点了点头,回了声知道了。按说至此话都已经交代完了。可那邱处机不知为何却又面容一整,沉声向大姐问道:“正事说完,老道却尚有一事要请教郭大小姐,还望大小姐不吝指教才是。老道不想虚言套话,请问大小姐可知那武敦儒武大公子的消息,近几年志常等众弟子一直在江湖上寻觅武大公子的居所,只是久寻无迹,不知此次他是否也去至襄阳?请大小姐明言以告?”吃吃几声轻笑,郭襄记得很清楚,当时邱处机问完后。大姐就是那么吃吃轻笑几声,笑声中的讥讽之意直是尽人可以听出,而后大姐又曼声回道:“英雄大会我大武哥当然会到,邱道长有兴致尽管于其时前去寻他,不过邱道长您要想好,就算寻到了我大武哥,恐怕也是……至于大武哥的居所没有得到大武哥的同意,却请恕我不能见人就讲了。”说完这些话,大姐便唇边含笑。淡淡站在那看着邱处机。邱处机却是老脸通红,连嘴唇都已显得发颤,直过了好一会方才勉强说道:“多谢大小姐指点,老道清楚了,今日老道有些累了,就不再多陪郭大小姐,便由志常替老道招呼二位郭小姐与郭公子安置吧!送客!”随之李志常便与几个弟子抬手肃客,将自己姐弟送回了客房,虽然礼节上无可挑剔,但骨子里那股疏远甚至敌视连破虏都已感觉到了,只不过这种疏远和敌视只是针对大姐,却不针对自己与小弟。情形如此,郭襄自然是觉得奇怪,回房后便急急向大姐询问其故,还有大姐所说的那位大武哥,这些年自己与小弟只是知道小武哥上面还有一位兄长,叫做武敦儒,但对于武敦儒的具体情况却是丝毫不晓。连小武哥这个称呼都是郭襄与小弟从记事开始就随大姐叫的,时间长了也没有想起为什么要叫武修文为小武哥,其中的缘由郭襄与郭破虏直是一点不知。三姐弟在房中纠缠了良久,郭襄一直就在向大姐追问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追问着那位大武哥的事情,追问那位大武哥与全真教究竟有什么纠葛?而大姐起初还不想说,直到被自己追问的急了,她才勉强说了一些十三年大姐成婚时发生的事情,才说了些因为当年邱处机和柯公公的不依不饶,那位大武哥才一怒之下与爹爹拼了个两败俱伤,才说出了这些年在郭府之中,为什么没有人提起这位大武哥,这也是为什么郭芙对全真教敌视的原因。窥斑知豹,听得这么一鳞半爪,郭襄对那位只闻其名的大武哥不由得更为好奇,再仔细思量思量,她更是隐约回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似乎在家中后园曾经认识过一位小姐姐,那位小姐姐也曾带自己与小弟到妍园中玩耍,当时就一位大哥哥曾经抱着自己说话,似乎那位大哥哥就自称敦儒哥哥,只是当时自己年纪尚幼,再加上年深日久,这些记忆已都模糊不清。只隐约可记。郭襄地性子本就接近于黄药师杨过武敦儒这类人。本就喜欢泥那种随心随意的生活,对世存的这些繁文礼节更是久看不惯,故此虽听得这位大武哥与自己的父亲互不投契。但对于这个人的好奇之心却是不由得更重,更欲向大姐问个究竟。而在郭芙来说,若是二妹向自己追问杨过,郭大小姐当然不会有兴致多言假以辞色,可现在二妹追问地却是自己最崇拜的大武哥,郭襄便忍不住要向弟妹炫耀一下自己的大武哥了。当下从全真教道观开始,至回到襄阳的这一路上,郭襄与破虏姐弟二人便一路听着大姐讲述武敦儒十几年前的事迹回返襄阳。从英雄大会上惊语讥讽师傅,拔剑斜劈无耻小人,扣语师尊将自己逐出门墙。挥掌自废武功了结恩怨,乃至于后来的绝情谷履诺救助杀母仇敌,襄阳为杀母仇人也是妻子力抗父亲师长,等等诸事郭芙全都给弟妹讲了一遍。说起了武敦儒的这些旧事,自然就不能不提及杨过,所幸郭芙的性格已比原书中要好的多,讲及杨过时的言语都也没有不实,评价也都还算客观。所有的事情与实情倒是颇尽相符。一旦开了头,郭芙不由得也都收不住口了,一路上直是把杨过武敦儒的事情全都讲给了弟妹说了一遍,而郭芙这么做的心态无非就是炫耀自己有这么一位张狂霸道的大武哥,可这些话听在郭襄的心里,起的作用就可是郭芙所料想不到的了。有句话叫少女情怀总是诗,这句话流传了许久,其中自然有它的道理,郭襄就是如此。听得大姐说起武敦儒与杨过当年的旧事,遥想他们当年的年少轻狂。为心爱之人直面一切的霸道,再拿过他们来对比自己身边的少年英侠,一时间郭襄只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些个朱少侠王少侠等等众人引以为傲的一些行侠仗义直是苍白之极,直是无味之极,与武敦儒杨过二人轰轰烈烈的作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知不觉间郭襄的心底已多了两个影子,一个青衫飘飘,丰神俊朗,一个白衣如雪,傲岸从容。却是郭襄在心中按自己的想象勾勒出的两个形象。今日便是如此,爹娘在后堂摆下便宴招待宾客,耶律齐、郭芙与武修文、完颜萍等两对夫妻也在另一桌上招待友朋,什么朱三弟了,王剑民了,等等等等都是小一辈后起的少年英豪,呼呼喝喝也总有十几个人。若是换了往日,郭襄生性豁达豪爽又喜热闹,也就会在席上与他们猜枚赌酒畅饮叙谈,听他们说一些平日里行走江湖做的一些行侠之事。可听过武敦儒与杨过的旧事后,再让郭襄去听他们畅谈在哪里惩治什么什么恶霸,在哪里救助了什么什么弱女,这些话简直就是索然无味之极,故此郭襄只在席上坐了一会,饮了几杯小酒,便即出得厅来,行到后面园中独自渡步沉思,任心绪飘摇浮沉。望着那一轮皎月,不其然间郭襄地心底又浮现出两个影子,一个青衫飘飘一个白衣如雪,正自并肩向自己走来,待这两个人越走越近,忽而那青衫之人愈加模糊,渐渐却已消散,白衣之人却是逐渐清新,那刚毅轩昂的面容唇边正自挂着一抹轻笑。却也不奇怪,因为杨过在郭襄的印象中从来就没有留存过,而武敦儒在郭襄幼时却是亲见过其人。白衣人越走越近,不觉间郭襄唇边也都浮出一丝浅笑,静待白衣人走近,忽然有人大声招呼了自己,随之又是一阵脚步声,却把个郭襄从遐思中惊醒过来。转头看去,就见小棒头,也就是自己的贴身丫头急步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二小……小姐,二小……小姐,你快去前面看看吧!前面现在可热闹了,鲁帮主和武……武家的小少爷小小姐回来了,还抓了一个蒙古王子,说是叫什么霍,霍……霍什么王子。”“霍都王子,是不是霍都王子?”郭襄看着自己这位粗手大脚猛拍胸口的丫鬟,含笑问道。“对,对对,就是霍都王子,二小姐你真神,你怎么知道他叫霍都王子?”小棒头欢喜的问道,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小姐。抿唇一笑,郭襄道:“自然是听姐姐说的,姐姐早就跟我说过这个人,只是这个人怎么会被鲁伯伯和逸翰抓回来了?他不是有十几年都没有出现了吗?”摇了摇头,小棒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个人好象要暗算鲁帮主,却被武家小少爷小小姐撞了个正着,又被武小少爷比武刺伤了肩膀,然后就带回来了。”点点头,郭襄道:“知道了,走吧,我们到前面看看。”说着话便抬步往前厅行去,小棒头自然从后相随。一进大厅,郭襄就听得那厅中一派喧闹,正有不少人围在厅中,指着当中椅子上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做贵公子打扮的人喝骂着什么,其中要以三通伯伯和鲁伯伯的喝骂声最大。随便打量了那人几眼,见那人轻裘褴褛,脸身俱伤,垂头坐在那里默然不语,郭襄便也没有过去细看,只是行到另一边坐着喝茶的武家兄妹身旁,轻声问道:“逸翰,知雅,这个霍都是你们抓住的吗?”听得郭襄的询问,那武逸翰与武知雅连忙齐齐起身,同是躬身招呼道:“襄姑姑……”摆摆手,郭襄轻笑道:“行了,不用多礼,这霍都是你们抓到的吗?你们怎么会遇到他的?”彼此互望一眼,武逸翰没有回话,却是武知雅轻声回道:“不敢欺瞒襄姑姑,抓霍都之事本是我爹爹早都安排好的,爹爹早就给我们留了信笺,倒是这几天内让我们去城外太傅庙中等候此人,故此今日我们才将他抓住。”“哦?你们爹爹早就安排好了?他怎么知道霍都会在今天出现的?难道他能掐会算?”郭襄惊异的问道。“逸翰(知雅)不知,只是爹爹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去做的。”武家姐妹同声回到。再点点头,郭襄道了声知道了便没有再说,只是心中却又思量起这位神秘之极的大武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