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林见她如此这般不识趣也就没了心思,端起茶淡淡的回了一句,“莫不是吴姐姐不记得了,那流苏可是姐姐说看着我那边屋子里面的坠儿有眼缘,早几天硬生生换给我的。”她上一世毕竟是在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苏馨,后来又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在杜家为了生存不得不压着自己的性子伏低做小,暗暗筹谋,如今在这宫里,她虽然出身没有吴渝薇高贵却也是堂堂杜家的大小姐,又何必吃了她的排头呢。更何况,若是一味的伏低做小,只怕太后也是看不上的。只是这事也不宜闹大了,不然反而也会让人小瞧了自己。盛林想着,神色就又柔和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太后道:“说起来,那流苏倒是做得一手的素菜。臣女自幼身子不好,看了数不清的大夫这才算是好了些,只是交代要少食荤腥。偏生我嘴馋……”说到这里,太后的脸色就缓和了不少,慈爱的看着盛林道:“你这个丫头,身子才是顶顶要紧的,过会儿子回去了,本宫就让太医院的女侍医给你把把脉。”盛林起身谢了恩,重新坐下的时候看着吴渝薇抿着唇角不屑的样子就笑了,接着滑头说下去,“还是吴姐姐心疼我,见我吃的不多,就把流苏这个手巧的换给我了,做的一手素菜偏生还让人胃口大开。臣女觉得,这几日里面,连衣服都有些紧了呢。”“那你可要好好的谢谢你吴姐姐。”太后笑着回头,吴渝薇勉强笑着道:“只要杜妹妹身子好就好。”盛林又要起身行礼,太后就拦住了。“你们年岁差不多,就别整这些虚礼了。幼娘你身子弱,若是平日里面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不管是身边伺候的人,还是所用的器物,日常的出穿用度都直接跟本宫说……”太后这话的亲昵早已经超出了往常,盛林略微愣了一下,然后就笑着坦然的接受了。等到众人散去回到了鞠月轩自己的屋子里面,盛林这才叫了半夏和绿桑进屋子里面服侍。半夏一进来就见盛林绷着一张脸,绿桑侧立在一旁也是带着一丝怒色,心中立刻打了一个突,连忙上前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昨天夜里我换衣服前后,这屋子附近都是谁在伺候的?”半夏想了一下,然后才道:“廊上值夜的是个小黄门,叫李信。外间是奴婢跟流苏。只是当时天色还不算晚,负责收拾屋子的宫女红月和银月两人似乎也还在……”她抬头看了一眼,见盛林只沉吟着不说话,而一旁的绿桑也低头皱眉,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排斥了。想了又想,才又大着胆子开口问来一句。“姑娘,可是今日去陪太后赏花出了什么事情?”“对面吴家姐姐开口便说出了昨夜你劝我换下衣衫的话,你说呢?”盛林头也不抬,冷冷的说了一句,顿了一下才又道:“我这屋子里面,定然是有人被收买了才是。只是没有想到,她的手竟然是又快又长,反而是我小瞧了她。”绿桑这才低声道:“昨夜是半夏姑娘守的夜,事情奴婢并不知道。只是,这件事情不可小看了,幸而今日太后并没有往心里去。”她看了一眼盛林,“这事,是否让奴婢去查一下?”盛林略微想了下,“倒也不必刻意的去查,反正左不过那几个人。你比半夏心细,平日里面留意着点就是。”挥手让绿桑出去了,盛林这才又看向半夏,“昨夜之事,你可有告诉他人?”“奴婢纵然是个没心肝的,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去。”半夏就噗通一声跪在了盛林的面前,“如今嬷嬷不在身边,就剩下奴婢和主子相依为命。奴婢怎么会不知道昨夜事情的轻重,随口说与旁人听?”原来,昨夜并不是像盛林说的那样流苏不小心洒了茶水在她身上,而是另外出了事情。辞别了太后和众女一起出去,盛林脸色就更是苍白了一些。花欣柔看着她这个样子就不由的多问了两句,却引得吴渝薇冷言嘲讽。“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竟然如同个奴才一样巴巴的凑上去,难道就不觉得羞耻!”花欣柔听的她这么一说,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盛林冷眼看着她手微微颤抖了几下,这才逞强道:“我不过是关心杜姐姐罢了,难不成我们住在鞠月轩中许久,连着这点姐妹关心的情分也没有吗?”吴渝薇看起来似是根本没有想到花欣柔竟然敢顶撞自己一样,顿了一下,然后才讪讪的道:“若是真有所谓的姐妹情分,昨天夜里盛妹妹不适的时候怎么不见与她同住的你察觉呢?”她说着上了自己的软轿然后才先来帘子冲着张琉毓道:“难不成你也要在这里表演一番姐妹情深给人看不成?”张琉毓抿唇笑了下,对着盛林点了下头这才上了轿。只留下盛林和花欣柔了,她看着尴尬、不安的花欣柔,低声道:“这没什么,我不过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而已。你不用因为吴姐姐的言语而不安。”上前轻轻的拍了下花欣柔的手背,盛林低声道:“好了,我们也回去了。”直到坐在了软轿里面,盛林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疲惫斜倚在一旁。她昨天晚上犯了一个大错误,要不是坚持没有用绿桑给她的那份缓解的药粉,也许她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直到现在,盛林才真正的相信了杜若冉偷偷给她下了毒。自己的命被别人掌握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而更让盛林头疼的是鞠月轩中还有着太后派过去的女医侍,她不确定那个女医侍能不能诊断出来她所中的毒。一方面,盛林希望能够找到彻底解毒的办法,而不是因为这个被杜家掌控。可是在心底最深处,盛林提醒自己。她甚至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她会中毒。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