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玥看着短短几天就消瘦了一圈的盛林,又看她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道:“臣一切都好,劳皇后娘娘记挂。”略微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皇后娘娘身上的伤可好了些,如今天气咋暖还寒……外面毕竟是凉了些。”“有御医和陈嬷嬷尽心照看,怎么会不好?”盛林低声说,“不过是我在屋子里面闷久了,这才出来看看。若是七皇叔没来,这会儿我也该回屋了。”景玥被她这么一说就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这才道:“臣送娘娘回屋?”说着就上前两步,在盛林跟前伸出了胳膊。盛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隔着布料,盛林有些冰凉的手甚至都能够感觉到景玥炙热的体温。她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才被小心翼翼的看护着进了屋子。机灵的半夏立刻端来了炭盆放在外间,又另外拿了手炉塞到了盛林的手中,这才道:“奴婢去看看绿桑药熬得怎么样了,不要误了娘娘吃药的时辰才好。”走的时候,顺便就带走了屋中伺候的小丫鬟,只剩下了陈嬷嬷守在门外。盛林有些惊讶,不知道半夏是无意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是她真的察觉了什么。不过,这会儿她都没有心思去考量这些问题。她的手上,似乎还留着景玥的体温一般。她抬头看了一眼景玥,又低下头去。“……”迟疑了许久,最终开口问的却还是有关景恒的事情,“刺杀的幕后主使,可有查出来?这样的事情,皇上又受了那样的惊吓,这次定然不会放过吧?”说白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之前那次大规模的暗杀背后,定然有着羌族、金国和西夏的影子,只怕景恒心中也是有数的。只是,敢不敢直接责问那三国的时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盛林心中实在不知道景恒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若是她,就算是拼一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其余三国好过,可是景恒……如今重活一次,她算是真的明白了她与景恒之间的差别。许是小时候经历的缘故,景恒的性子中就带着一种无声的妥协,得过且过的想法根深蒂固。景玥迟疑了一下,没有回来。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皇上没有计较?”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皇上怎么能够……”“所有当时参与的人,都已经伏诛……”景玥低声说,声音中带着苦涩,“既然这样,自然是调查不下去了。”“有时候,没有证据,也可以捏造证据的!”盛林几乎要气炸了。她受了这样的伤,几乎要送掉命。景玥虽然受伤不重,可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却也不少。他们出宫的时候所带的侍卫,更是死伤过半,而景恒竟然连着追查到底的底气都没有吗?景玥摇头,无奈地看着盛林,眼中却慢慢浮现了一种宠溺的神色。盛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怒火却也慢慢的消减了下来。“你看什么?”她微微蹙眉,“难不成我说错了吗?”“自然不是,你说的很对,连景炎私下也是这般说的。”景玥轻声道,起身走到了盛林的跟前,这才蹲下与她平视。“只是,我许久没有见你这样子了,突然有些怀念。”盛林一愣,然后才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冰冷起来。“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迟疑了一下,她的语气才微微软弱,“最起码,现在不是了。我只是盛林而已。”景玥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半响才慢吞吞的道,“我知道,你只是你,与你的身份、名字无关。我只是……只是不愿意看你死命的隐忍、压抑自己的样子。这样的你,才真实……才不那么遥不可及。”怎么也没有想到景恒会说这样的话,盛林彻底愣住了,看着面前的人几乎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而在京城之外的另外一个不起眼的院子中,却上演着另外一幕。“我的人手全部都死了,你竟然还说这是一笔好生意!”屋中坐在主座上的中年男人一身的煞气,看着下面的人,“那些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只不过是凭你一句话,就让他们送了命……曹大人,盛某可不是傻子,由着你来糊弄的。今日若是你不给盛某说清楚道明白,就别想出我这院子的大门了!”他声音刚落地,守在门口的两个人就立刻把手中的刀给抽了出来。明晃晃的刀刃吓得那位曹大人几乎要从椅子上跌落下去,只见他死命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干巴巴的道:“盛……盛大侠息怒,那些兄弟的安葬费我全包了,全包了……”“你全包了,是你后面的主子全包了吧?”盛戎冷眼看着曹大人,“你们倒是大胆,竟然敢找人行刺当今的……”“嘘,盛大侠,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曹大人连忙开口,“否则可是要人头落地的!”“你干的不就是人头落地的买卖?骗着盛某去干了那要命的勾当,竟然还敢来?也不怕我一刀砍了你的狗头祭拜我的弟兄!”那曹大人脸色又是一变,由青转黑,最终又白了起来。半响才颤着嗓门道:“你……你……你不会……杀我的……”盛戎冷笑了一声,直接就抽出了放在桌子上的刀,冲着曹大人轻轻一挥,“我不会杀你?你以为我会怕你背后的主子吗?”“不……不是……我背后的人说了,当年你家之所以没落,跟当今的那位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告诉你有机会杀了他,只怕你不要钱都肯干……不说就是担心你提前走漏了风声……”盛戎猛然站了起来,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曹大人。“你——刚刚——说——什么?!”曹大人本就被吓得不轻,如今见盛戎杀人一般,竟然直溜溜的从椅子上滑落了下去,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我……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