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林得了小太监的回话,心下一惊就不由自主的有些喜悦之情。让一旁的半夏打赏了那个小太监这才笑着看向景臻道:“这下可好了,你炎叔叔和你七叔公一起来陪臻儿玩,臻儿可开心?”“开心!”景臻仰脸笑着,“娘亲也要一起玩,臻儿更开心。”盛林笑着哄了景臻,又让人拿出三字经来继续教景臻识字。这一年多了,她悉心养育,景臻渐渐露出了乖巧聪明的本质,又因为亲近盛林学习也格外用心,母子两人在书桌旁一字一句认真的读着三字经,时间一晃而过。等到守在外面的半夏进来请安说是景炎和景玥已经到了,在椒房宫外院等着请安时才发现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景臻闻言立刻兴奋的从椅子上滑落下去,眼巴巴地看着盛林。盛林失笑,道:“臻儿让奶娘陪着,先去替娘亲招待皇叔和皇叔公,娘亲一会儿就过去。”景臻就蹬蹬的跑了出去,盛林听着他在外面叫奶娘的声音,轻声笑了下,这才叫了半夏一起出了书房回去洗漱换衣,然后才去了前厅见景炎和景玥。几人见面又是一番客套,等到分主次坐定,盛林才看向了景玥。两人许久未见,这么一看盛林心中就暗暗惊讶。景玥消瘦了不少,眼下还带着乌青,看起来隐隐透着疲惫和伤神的样子。她欲言又止,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已经抱着景臻说话逗趣的景炎,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臻儿任性又与皇弟你亲近,声声叫着要与你一起堆雪人,本宫这才命人去请,只是不知道是否耽误了皇弟的功课?”“皇嫂客气了,今日大雪,早早的就下雪了。且皇叔又留在宫中,有他指点,功课早已经做完了。”景炎抬头笑了一下,然后就逗着景臻道:“这会儿雪也停了,皇叔带臻儿去堆雪人可好?”景臻自然是高兴的应了,又伸手去拉景玥,“七叔公与娘亲一起去……”众人这才一起挪了地方,景玥见盛林衣着并不算厚,就微微蹙眉叫了半夏去给盛林取斗篷。“刚刚停雪,外面严寒,娘娘应照看好自己身体。”“有劳七皇叔提点,本宫记得了。”盛林低头应了,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甜又有些酸涩。若是当年她不是执意要嫁给景恒,而是嫁给了景玥的话,如今他们两个说不定早已经在景玥封地之中伉俪情深了。哪里会跟如今这般,连说一句话都要在意左右的人,爱而不能……心中胡思乱想着,盛林脸上却是一点都不显露,神色平静地出了前厅,由着半夏上前来给她披上了斗篷这才跟着一起出了椒房宫的宫门,在外面铺就了青石的青云路上堆叠雪人。景炎本就是爱热闹的年龄,哄着景臻玩不说,兴头上来就把跟着的宫女太监全部叫了过去,竟然是比赛看谁堆的雪人更胜一筹。还扬言道,若是谁堆叠的雪人好,他重重有赏。这样还不够,最后竟然拿了腰间的一个玉佩当做是彩头。众人皆跟打了鸡血一般,一哄而上,三两人一群竟然真的全心全意的堆起雪人来。因此,盛林和景玥身边就没有了伺候的人,一时间就只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盛林虽然是晚辈,可是毕竟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又是在青云路上,不时会有过往的宫人,因此景玥就谨慎的错开了一步在她斜后方站着,抬头看着盛林的侧脸微微有些发呆。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看了一眼边上玩的热火朝天的众人,这才压低了声音,低声道:“之前景炎曾经提过一次,你……想见我?”盛林听到他声音,浑身猛然一紧,然后才微微侧头看了过去。“几日未见,你消瘦了不少,看起来似乎劳心劳力……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应当注意身体才是。”她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更压低了声音道:“万事千万不可以身犯险。”“你……”景玥听到最后一句也略微迟疑,半响才低声道:“是否听闻了什么?”“还用听闻吗?羌族和大金在边境蠢蠢欲动,而西夏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这样的事情……”盛林叹息了一声,看向景臻,沉声道:“纵然我是深宫妇人也是知道的,只怕战事一触即发,又或者早已经开战,只是消息还未传回京城罢了。”她说着又是叹息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场面一时就消沉了下去,景炎那边带着人玩雪的欢快似乎离的越来越远一般。景玥看着盛林脸上难得显露的落寞和寂寥,忍不住略微上前半步,走的又近了一些,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馨香,这才低声道:“你且放心,这事儿与我无关。”略微顿了一下,想起那日里面与盛戎达成的共识,还有这些日子来的筹谋,他又迟疑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若是有法子让人离宫……”“臻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盛林狠心答了一句,“你应当知道我与臻儿是实实在在的母子之情,若是留下他在这后宫之中,只怕迟早他会被人生吞活剥了。”说着她苦笑了一下,“纵然是我在这后宫之中也不见得能够保全他的……只不过,我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痛快就这么丢下了他呢?”景玥沉默了片刻,心中早就明白景臻是盛林唯一的牵挂,心中却还是有些酸涩。“若是能够连带着臻儿一起……”“我刚刚说过,万事千万不可以身犯险!”盛林回头,一双眼睛清冷地注视着景玥。“我不值得你这般做。”她低声说,苦笑着看着景玥,“你就当我贪图天家的富贵好了,忘了我……忘了苏馨……全当你心中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你还在我跟前!”景玥压低声音嘶吼,一双眼睛瞪大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如此放不下你,每日每夜一个人的时候,心中全部是你……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