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我会永远为拥有你这样的朋友而骄傲。”班纳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古怪,厚实的声音像是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也许,我,我……。”叶重静静地含着浅笑凝视着班纳,听着他的话。“我……”班纳咬了咬牙,目光垂下的瞬间,叶重看到了在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愧疚,“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看着沉默的班纳,叶重脸上的笑容像涟漪般渐渐扩大,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却像是被利刃刺透,难以忍受的同处几乎让叶重吼叫出声,可最后叶重却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每个人都惊诧无比地看着“无比开心”的叶重,想不明白班纳的话里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开心的地方。只有艾儿注视着手中杯子里微微颤动的水,她不敢看叶重,也不敢看班纳,害怕自己的眼睛出卖自己的心,只能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她知道叶重给了班纳一次坦诚相对的机会,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而班纳选择了放弃,放弃了坦白,放弃了友情。叶重不是在笑,他在哭。铁凌、维萨、班纳,每个都是他最信任的人,都是他愿意也曾经用生命守卫过的朋友。班纳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叶重,脸上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慌张,勉强地挤出个笑容,干涩地取笑道:“鹰,人家可说过沉溺于回忆是衰老的开始,你小子该不会是未老先衰吧!”叶重喘息着停住了大笑,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班纳,将手中的钢质水杯缓缓举了起来。火光中,那只水杯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咯咯声,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地变形、扭曲,最后硬生生被叶重一只手握成了一团废铁,而叶重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连手指都没有颤抖一下。“好功夫!”卡奥斯惊道,众人也相继发出惊叹声。对于艾儿和里奥这样的外行人,震惊于叶重的力量,而卡奥斯、恩雅和班纳可是行家,对于他们而言单手握扁一只薄钢水杯也许并不是太难的事,可难就难在谁也不能像叶重这样举重若轻,叶重那只手再发力时连一丝颤抖都没有,根本看不出他在用力,就像握海绵一样轻松。“你看我像老了吗?”叶重朝班纳扬了扬眉头,笑问道。班纳眼中射出寒芒,沉声说道:“果然不愧是昆仑雄鹰,总能让我感到惊奇。”叶重调皮地朝班纳眨了眨眼睛,玩笑道:“嘿嘿,这算什么,我还想让你大吃一惊呢!”叶重皱着眉头思忖着嘟囔道:“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蝎子大吃一惊时的表情,真的很期待呢。”这时候的叶重像极了一个顽皮的孩子,在竭力地想筹划出个捉弄人的小把戏。班纳无声地笑了两声,肩膀抖动几下,摇头叹道:“鹰,我们明天就要进入弃魂之地了,可你却一点也不紧张,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圣枪被那三个人得到了?不担心阿莫亚族人提前返回了弃魂之地的入口?不怕弃魂之地里存在着什么危险?我可还从没见过你紧张的样子,真想看看,肯定很有趣。”叶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班纳片刻,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狡黠笑容,“嘿,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班纳也开心地笑了,是众人从没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良久后班纳才逐渐平静了下来,撇了撇嘴,对着叶重皱了皱眉头说道:“鹰,你总是这么自信!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呵……”叶重将手中捏扁的杯子随手扔掉,仰头望向明亮的弯月,没人看到他脸上骄傲的微笑,却能听出他语气中隐含的近乎狂妄的自信,“自信不好么?相信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班纳看不懂也猜不透叶重的心,这一晚的叶重突然间变得完全陌生,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他能掌握的叶重了。班纳心里突地生出几分惊慌失措的感觉,胆怯!这个词冒出心头的时候班纳立刻嗤之以鼻,害怕?怎么可能,他大漠毒蝎最痛恨的就是胆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面对谁,他都没有害怕过!还差一步,自己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只要有那个人的帮助,不,准确地说是那个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的支持,自己为之奋斗了二十年的梦想也很快要实现了,班纳想到这儿就几乎激动得全身战栗,不过班纳忍住了,脸上一点点都没有泄露他内心澎湃的兴奋,因为整个任务还有最后一步,他不允许自己失败。班纳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他觉得自己没有露出半点马脚。昨晚班纳其实一夜未眠,他清楚地听到了三个人偷偷地离开了营地,实际上,整晚班纳的内心里都在做着激烈的斗争,走还是留,像硬币的两个面,被他无数次地抛弃,然后反复地朝上。最后,班纳把赌注压到了叶重的身上,庆幸的是叶重没有让他失望。其实,班纳这几天脑海里也总是浮现着当初两个人同生共死的那段经历,甚至连做梦都是……如果让他选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非叶重莫属,刚才差一点几乎就忍不住把心底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石头吐了出来。最后,班纳还是忍住了,他想起了自己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族人们,他想起了那些这么多年来跟随着自己为了自由而战斗的死去的和活着的战士们。在那个人对他提出这个条件时,班纳犹豫了很久,如果是用他自己的性命来交换,班纳会毫不犹豫,可是,对于他来说,叶重的友情是这辈子最珍视宝贵的东西,在责任与友情之间,班纳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是宿命么?班纳不愿意去想,因为那已经没有意义了。班纳了解叶重,比了解自己还要深刻,叶重是一个执着的人,选择了就不会回头,他说要毁掉圣枪就必定要毁掉,而班纳也是个永不回头的人,他必须得到圣枪。“明天就该是最后摊牌的时刻吧?”班纳心里想着,“鹰,如果你要恨我,就尽情地恨吧……”为了舒缓众人紧张的情绪,尽量恢复体力,叶重拒绝了大家的要求,执意由自己守夜,其他人拗不过他,只能钻回帐篷。艾儿很想留下来陪着叶重,可是看到默默地坐在一旁没有动的弗利嘉,艾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她。”艾儿对自己说。叶重没有要求弗利嘉回去休息,两个人也没有说话,隔着篝火,叶重默默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弗利嘉仰着头遥望着星空,宽大的袍子在夜风中抖动使得弗利嘉瘦弱的身躯看起来更加淡薄,在叶重的眼中,她光洁的额头和平静的表情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圣洁的光辉,叶重痴痴地贪婪地凝视着,不肯耽误哪怕眨眼的瞬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叶重的感觉中,好像已经过了几万年,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弗利嘉低头,对着叶重微微地笑了笑,清澈的眼眸比夜空还要深邃,轻易地让叶重迷失在其中。“好看?”弗利嘉俏皮地朝叶重皱了皱挺直小巧的鼻尖,轻声问道。叶重连连点头,傻笑着答道:“好看。”弗利嘉娇嗔地白了一眼叶重,站起身走到叶重的身边,紧紧地贴着叶重坐了下来,微微地把身体靠在了叶重的臂膀上,像是忍受不了夜晚的寒冷似的,这一刻,叶重的心里没有因为两人的亲密而悸动,反而充斥深沉绵远的温暖和安详,那是叶重只有在回到昆仑雪山时才隐约会有的感觉。真是很奇妙,叶重忍不住想,虽然彼此都没有说过,但却能感受到对方深沉的情感,时间永远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度,叶重觉得这句话说的真好。叶重展开自己身上的毡毯,温柔地将自己和弗利嘉罩住,与弗利嘉身体相贴处清晰地感受到了袍子下弗利嘉润滑如玉的肌肤和轻轻的战抖。“别怕,相信我,一切都有我。”叶重贴近弗利嘉的耳朵轻轻地说道。弗利嘉微微点头,把头靠在了叶重的肩头,几不可闻地呢喃道:“我相信。”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弥漫在冰冷的夜空中的淡淡温馨,谁也没有说话,这一幕被躲在帐篷里的艾儿收入眼底,苦涩与欣慰奇怪地掺杂在一起,艾儿笑着,不知不觉间流下了两行泪水,把自己封在睡袋中,艾儿蜷缩着身体,目光投向无尽的黑暗中……被弗利嘉用柔软冰冷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叶重下颌坚硬的胡茬,低声说道:“鹰,你的心很难过,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叶重侧头将弗利嘉的手夹在自己的脸颊与肩膀间,舒服的想要呻吟,“弗利嘉,我很迷惑,我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为什么我认为的最宝贵的感情竟然这么脆弱?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真正的永恒真诚?”叶重喃喃地倾诉着,在弗利嘉的面前,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心,甚至不渴望得到答案。弗利嘉用自己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了叶重的大掌,两只手一样的寒冷如冰,可偏偏叶重觉得很温暖。“鹰,相信你自己的心,终究还是有永恒不变的东西,比如爱,是的,爱,就像爱而对你的男女之爱,就像你对班纳的友情之爱……”叶重苦涩地轻声道:“班纳?不……”弗利嘉轻轻地掩住了叶重的嘴,“鹰,问问你自己,你恨班纳吗?”叶重缓缓摇头,“我能想像到班纳这么做的原因,我不恨他,真的不恨,我想我甚至心疼他。”弗利嘉握着叶重的手紧了紧,“鹰,你很出色,但是最出色的是你的心,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中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艾儿,很爱你,比你所能够想象的还要深,请你……”弗利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叶重用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断,片刻的惊愕和僵硬后,弗利嘉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其中,叶重不知不觉间把弗利嘉紧紧地拥在了怀里,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深情和深沉的爱意,两个灵魂在这一刻纠缠在了一起,无分彼此。叶重听到了自己的灵魂在欢呼。这并非是叶重的初吻,但在不知道多久之后,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唇分那一瞬间,叶重知道这一辈子,他无法再忘记这一吻。“鹰,你听我说……”弗利嘉双颊被羞红染透,鼻息微急,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声音残留着悸动的颤抖。叶重直视着弗利嘉湛蓝如宝石的眼眸,缓缓却坚定地摇头,“不要说,弗利嘉,答应我,陪在我的身边。”弗利嘉静静地注视着叶重,时间就像停止了,叶重紧张却又期盼地等待着弗利嘉的回答。“鹰,我愿意。”弗利嘉的声音在叶重听来仿佛天籁之音,身处荒芜的大漠之中的叶重,分明在刹那间看到了遍山含苞待放的花儿一齐盛开!叶重压抑不住地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猛地抱着弗利嘉跳起来,双手举起弗利嘉,快速地转动着,直到被柔软的沙地绊倒,两个人一起跌倒,叶重适时地转动身体,让弗利嘉趴在自己的身上,用自己的背承受了所有的冲力。弗利嘉眉眼间无法掩饰娇羞和笑意,两个人就那样躺在沙地上,四目凝望,谁也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叶重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和最爱的人相依在地狱也比一个人的天堂更美妙。”叶重的感觉就是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也经历过与自己相同的时刻。“我现在真的很感谢佩森博士,哪怕这是个阴谋,哪怕圣枪根本不存在,但我因此能与你相逢。”叶重深情地在弗利嘉的耳边倾诉着情话。弗利嘉眼底闪过几分古怪的神色,犹豫了下,贴着叶重的耳边轻语道:“鹰,圣枪是真实存在的。”(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