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是一只美人鱼

一分钟过去了，她在下沉，周围是蓝色的海。辛晨稍微冷静了下来，试图自救，她伸出手去扯耳朵上的通讯器，却又不敢张开嘴说话，生怕海水呛进肺部，只得寄希望于露娜够聪明，动作够快，知道去通知纪伯伦——否则，也许不需要两分钟，她就要跟这个世界说BYEBYE。然而，事实出乎意料，五分钟过去了，她还在下沉，人仍旧清醒着，她尝试着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感到呼吸困难。莫非这个水与地球上的不同，所以她才能在水中自由呼吸？那样的话，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辛晨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转而向下看去，没看到海底，再看看四周，有成群的鱼在她或远或近处游来游去——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出现在她脑海，似乎，她能感受到那些鱼儿对她的好奇。怎么可能？她大概是掉在水里出现幻觉了，辛晨使劲摇摇脑袋，伸出胳膊划动着水，又蹬蹬脚，好让自己慢慢翻个个儿，头朝上。谁知，腿蹬了没两下，一股酥麻感从脚底直达脊椎，她整个人止不住颤抖起来。莫非是脚抽筋了？可是人家脚抽筋是很痛，不是很痒吧？难道是周围……有妖怪，哦，不，是有特殊本领的基因融合人？！辛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连忙不在动作，做挺尸状，只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隙，再次细细观察起周围来——果然，不远处正有个人影慢慢朝她靠近，而且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气势十足，掀起潮水阵阵！啊啊啊，这又是什么情况，哥哥救命啊！她以为被小孩打的掉在水里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还有不明身份的基因融合人在这里等着她，而且看样子还好厉害，天下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吗？事实证明，有。要知道，人生就是这样的，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很悲催的时候，往往，还会有更悲催的事在等待着她。几乎同时，辛晨就发现自己的腿痒的更厉害了，随着越来越快的下沉，她的两条腿在变软，且不受控制的紧紧并拢，然后……变胖？？她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接下来的变化更让她不敢相信：先是她的脚戳破了鞋子，接着是她的两条腿撑破了鞋子，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细密的泛着五彩光华的蓝色鳞片。随着鳞片的越长越多，两条腿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漂亮的鱼尾巴……甩一甩，还能动，掐一把，还会痛哎！辛晨用手扯着自己的鱼尾，茫然的环顾四周，于是，她这是成功变身为美人鱼之类的东西了吗？为什么？！“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人影此时已经走到了近前，他同样有着一双墨色的眼睛，头发却是蓝色的，穿着一件水墨长衫，人也好似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似的，有种贯穿古今的奇异融合感。辛晨确定他的嘴唇没有动，可是却听到了她说话。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以为变成外星人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原来事实还可以更惨一点，那就是，变得不是人了……对方大概也感觉到了她强烈的情绪波动，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脚下一划，长衫下露出一条淡蓝色的鱼尾：“你不用怕我。”怕不怕什么的，她现在是没什么感觉啦，但，她真的还没做好跟鱼认亲的思想准备，orz！所以，在对方企图向前一步靠近她时，辛晨反射性的挥手挡开他。“噼啪——”一道电光在两人之间划过。对方惊讶的缩回手：“你能用电？”她还以为是他放出来的呢！辛晨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甩甩手，什么都没发生……“你是才发现自己能变身的吧？是在家族外长大的孩子？”对方追问道，“你的父母是？”不问这最后一句还好，问了，辛晨只想揍人，她现在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抛弃什么的，就不说了，关键是还把自己生得这么不靠谱，一点交代都没有，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对方显然不知道辛晨在愤恨什么，只当她不敢相信自己，便退后一步，温声道：“我是蓝侬·蒙麦，你可以称呼我为蓝侬，我想，也许我们存在某种亲缘关系。所以，你不必如此防备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重点不是亲戚不亲戚，而是，为什么她的亲戚不是人啊？等等，只要是亲缘关系，就有一定有尾巴吗，那岂不是说，纪伯伦也是有尾巴的，可是，为什么从来没听他说过咧？而且，他还接了抓捕基因融合人的任务！莫非，她有尾巴什么的，其实是像她那个不知在哪疙瘩蹲着的亲生父亲？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哥哥的他……会介意吗？他那么完美优秀的人，为了性命垂危的母亲，可以坦然接受她这个妹妹，且对自己这么好。如今她却变成了半人半鱼，他会不会失望？他会把自己也抓起来吗，会吗？不会吗？自己会突然某天精神失常吗？她再也没有了双腿吗？她该怎么办……辛晨脑海里一片混乱，她无意识的捶打着自己的鱼尾，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晨晨，晨晨，你冷静一点！”有谁拉住她的双手，在她的耳边说话……好像是纪伯伦的声音？辛晨停下手中的动作，喘息着，然后慢慢的转头看向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呛了一口咸涩的海水。“晨晨，不怕，”纪伯伦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声音从透明口罩里清晰的传来，说着温暖的话，“乖，有哥哥在，晨晨不怕。”晨晨哽咽着，流着看不见的眼泪，抓着他的手指指自己的鱼尾巴，又指指他的双腿。纪伯伦翘起嘴角：“晨晨这样很漂亮，像母亲，哥哥很羡慕。”“？”原来她竟然是像母亲吗？“晨晨放心，你跟普通的基因融合人不一样，你很健康——”——那我的腿还会有吗？辛晨在他的手上一笔一划的写道。“会，只要离开水，你现在还不适应，以后会收放自如的。”——那我会被抓吗？“不会。”——真的？“真的，晨晨，听着，你不用惧怕任何人，”纪伯伦重新把她抱进怀里，伸出手梳理她被海水吹散开的头发，声音温柔而诚恳，“你可以任性，可以撒娇，可以和以前一样自由自在，甚至是无理取闹，都没关系的。请相信，有我在，谁都不能把你带走，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