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如箭般窜入夜空之中,脚下腾起的烟云刹那间汇聚成一片笼罩十几里的迷雾,王禅身外剑光闪烁,剧烈的颤抖着,脑海中的思维却好像永远的停留在了刚才爆炸突起的那一刻,就练身下同样被他卷起来的石碑都似乎也已经失去了重量,翻翻滚滚,与他一起飞腾,整个人好像是大海中飘荡的一片树叶。四下里全是烟尘,隐隐还能透过剑光看到脚下冲天而起的道道火光,王禅就这样一直看着,耳朵里轰鸣不断,冥冥中只觉得眼前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太真实,只知道全力运转气息,催动剑光,猛力的朝上飞窜。就是这样的状态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眼前的一切还是一成一变。王禅的心里却陡然生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畏惧来。眼睛里看到的只是烟尘,耳朵里听到的只有轰鸣,身体里的力道如同潮水般的退却下去,如果还不能冲破眼前这一片灰云的笼罩,那等着他的就只有流星一般的坠落。下面的爆炸仍然在一波一波的响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却更恐怖,如果不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了禅宗六大高手布下的法阵支持,只那第一次的爆破,便足以轰破他身外护身的太白剑丸。大量的高爆炸药,运用最科学的手段,依次引爆起来,是可以将爆炸的威力逐级递增的,在这种时候掉下去,什么神仙罗汉,都要被炸的渣都不剩。不过就在这时,近在咫尺的石碑上突然放出浓浓的血光,比方才最强烈的时候还要浓烈十倍,顿时照亮四方烟云,刺得王禅眼睛一眯,心神一震,顿时也从刚才的心境中惊醒过来。眼见着这石碑上两行大字,古朴妖异,恍似就要在这片血光中活了过来,破壁飞出,下方一副北斗星图更是向外涌出点点光华来。王禅突然心中一动,一伸手就在腰间摸出了一个破损的皮囊,方才孙太真临死前的一剑,在他腰肋之间划开一道豁口,剑势未绝之下,便也将这盛放了七颗天罡石的皮囊割裂开来,随即就被他鲜血浸透。此时刚一拿在手中,王禅就看到皮囊里面七颗颜色各异的石头烁烁放光,竟然和身后石碑上的星图,遥相呼应。就如同人身之呼吸,光芒吞吐间,不管石碑还是天罡石都好像一下子有了生命一般。给人的感觉实在怪异到了极点。“呔!我一生练拳,所求不过打破桎梏,要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境界,是否真的存在,生死二字,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大梦,宛如游戏尔,如何还能叫我心生茫然可怖之感?”畏惧心一起,拳意精神就不纯粹,王禅整个人的心思思想都会不可抑制的陷入泥潭一般的境地,时间一长,自然不攻自溃,自己就把自己打垮了,后患无穷。好在这时候,石碑突然生出异象,红光挥洒,照耀一切,也叫他激灵一个冷战,把他从最危险的境地间及时唤醒醒过来。“金刚经中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求姓命巅峰,勇猛精进,本该无惧无畏,无恐无怖,看穿生死,置之度外,却偏偏一时不查,生出未知恐惧,真是好笑!”生又何欢,死有何惧,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王禅猛然醒来,顿时觉悟前非,不但心姓未曾磨损分毫,反倒是将生死间的大恐怖,看的分明透彻,将拳意精神磨砺的好似磐石一般,岿然不动。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是恢复了知觉,立刻就觉得全身上下一阵酸疼不修,却是这一眨眼的时间,他驭剑飞天,卷起几千斤的巨大石碑,体力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难怪龙道人到死时候都念念不忘,这天罡石中蕴藏的秘密,原来竟是这样!”一转眼间,心中念头转过无数,眼前忽的一亮,头顶上夜空深邃,星光点点,王禅终是在下一刻冲出了烟云笼罩,心中顿时开阔,忍不住一声长啸,直上九天。刹那间看穿生死的觉悟,也叫他心血**,在心中生出了一股明悟,知晓了王重阳留下的这一碑一石中的些许奥秘。同一时间,在距离白云观数里外的民居中,雷横整了整军帽和领章,举步出了四合院,登上一辆敞篷吉普车,面色严肃中却也无法掩饰他目下激动的心情。极目四顾,畴曙志满,在他身边就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特种精兵。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边大星闪亮,地面上火光冲天。自从战火消弭百年之后,这一座承载着无数国人意志和精神的巨大城市,还是第一次燃起了汹涌的“战火”。这股大火,照亮了前进的方向,在不同人的眼里,也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对普普通通,生于斯,长于斯的老百姓而言,这只不过是一次神秘的反恐演习,什么爆炸,火光,全都是假的,但对于华夏大地上的神通者,这却是一场**裸的灾难。不是天灾,却是[***]。不过,对于一手导演了这一幕“惨事”的雷横来说,这一切都是必须去做,应该去做的,哪怕他会为此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这一夜里,他是主角。千百名战士前呼后拥,雷横站在吉普车上,仰望苍穹,眼睛里似乎也正有一团团的火光在燃烧着。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自建国以来,这些人都俨然是以世外的高人,神仙而自居,蔑视一切世俗的政权,超然于物外,却又始终放不下某些东西。所以,身负国家安全的要害部门里,明着有岳破虏领导一切,暗地里也有许长春协调关系,京师西山还有一个叶天士隐隐把持着局面……。令几代领导人都为之束手束脚。所以,就只为这一个原因,他们就应该全都去死,死不足惜!可是,成功就在眼前,在雷横的心理却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在这一夜以前,整合一切力量,肃清这些不安定因素就是他毕生为之奋斗的最高目标。几十年的策划,调查,了解,布局,每一次的进展,都曾经叫他内心鼓舞,充满斗志,但如今呢?当所有的烦恼都要随着一场大火冉冉逝去的时候,事情就要到了尽头。这就像是登山的人,没爬到山顶的时候,再累也会甘之如饴,可一旦踏上了山巅之后,再往下来就要往下走下坡路了。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见不得光的事情,成功了自然是好,但成功之后的事情却未必如此。这事情总要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的!!雷横在这一瞬间里突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也忽然明白了王禅这种人的心思,他追求的分明就是一种永无止境的存在。一样是爬山,自己所能想到的只能是下山,王禅却看到的是更高的山,永远去挑战自己触摸不到的境界,斗志昂扬,一直到死。就也在这时候,他心里想到了王禅,于是眼睛里也看到了王禅。在这个他绝对想象不到的,也永远不想见到王禅的时候。一条长街,王禅在雷横的部队前面,蓦地毫无征兆的出现了。没有任何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现在长街尽头的,只看到他忽然便站在那里,倒拖着长枪,背靠着一面巨大的石碑,仿佛亘古以来就一直等候在那里一样。顿时间,风声鹤唳,一群一群成战斗序列,前进的特种战士,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千百道黑洞洞的枪口,一齐指向王禅,须臾里,杀气腾腾,夜色凝固。这些紧紧跟随在雷横身边的战士,绝大部分都是雷横手下的心腹精锐,在行动之前都被上一级士官,一一找过谈话,详细看了有关于王禅的所有资料,并签下了保密协议,因此这一刻见到王禅突然出现,立刻就是不等吩咐,马上便严阵以待。数以百计,严格训练,经验丰富的军中精锐,把目光全都集中在王禅身上,如临大敌,对着只身一人拦在街口的一个人,布下了如同战场攻坚战般的阵势。而身为主角一方的雷横,这时候却反而被人群远远的隔离在了最后。在他身边,有面色一阵阵发苦的雷霆和几十号高手警卫,团团护卫着。白云观一战,恩仇了了,王禅此来,不为别的,自然是一报还一报,目标正是主持行动的雷横。雷横站在车上,借着汹汹的火光,远远看着对面的王禅,只见他一眼扫过来,心中顿时便是一禀。王禅的眼神,根本完全不受空间距离的影响,就那么轻轻的一眼望过来,雷横便觉得自己的脸上,眼中,齐齐就是一疼,如同被人拿着刀子狠狠的割了一下。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雷横看到自己的手上全是鲜血,王禅的眼光竟然凝固的如同实质一般,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就把他的面皮刺破了。雷横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无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奇谋妙计都显得那么无力和苍白。在这一眼之间,他甚至也能感受到王禅心中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情绪,正铺天盖地的笼罩着自己的全身上下,就如同是生老病死一样,凡人根本无法对抗。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现在其他的部队都已经接近了白云观,一条条流水般倾泻而下,如今和王禅面对的就只有雷横身边这几百人了。下一刻,没有任何的言语,王禅动了起来,从远处的长街街口,一步一步向着被重兵保护中的雷横走了过来。“立刻联系其他支队支援,其他人全部都有,开火!!!”随着雷横一声令下,早已经在第一时间占据了整条街道有利位置的特种战士,顿时扣动扳机,枪声大作,道道火舌,一瞬间就将王禅的身体淹没了。可是,雨点一样的子弹在靠近王禅身前四五尺的地方,就纷纷成了粉碎。现代化的枪械武器,威力大的可以击穿坦克装甲,却无法对王禅身外的那一层晦涩剑光产生半点作用。虽然在刚才驭剑飞天的时候,承载石碑,已经耗费了王禅巨大的精力,以至于这时候他无法再像身处西伯利亚的时候一样,身剑合一,闯进军营,但仗之护体,抵御子弹的设计,却是完全不成问题。目睹之下,雷横当即遍体生寒,终于知道了当初王禅是怎样一个人杀掉整支俄罗斯特种部队的,在他眼前虽然还有超过八百人的精锐战士,团团守护着,但在这时候,雷横的心里却仿佛是被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再多的人保护着,面对王禅,他也像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缓缓的摸出腰间的手枪,迅速的整理了一下心情。这身为华夏有数几位实权将领,大权在握,不可一世的“雷疯子”,终于也有了一天,心胆具寒,对未来充满了迷茫。片刻后,王禅两步跨越长街几百米的空间距离,一头撞进了人群中,开始和最前面的特种战士短兵相接。枪林弹雨中,他缓步而行,似乎是普通人在晚饭之后在在自家门前散步一样,所有射来的子弹全部粉碎一空,一切敢于冲上来阻挡他脚步的人,全都远远的飞开。到了这种时候,根本再也没有任何人能使他的脚步缓慢下半分来,他虽然没有驾驭飞剑,但手中一杆大枪,却是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不管前面是人是车,只是单手持枪,一扫而出,立时间便是“海晏河清”,风卷残云般被他扫出一条路来。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阵绝望。这种敌人根本就不是人类,实在是太可怕了。一道道的人影,被高高的抛飞到半空中,手舞足蹈,惨叫着摔飞出去。人群顿时一阵大乱。虽然并没有刻意的杀人,王禅的大枪挥动,用的都是巧劲儿,但被他扫飞的这些人,身子飞起足有三四米高,掉落在地上,大多数也是胳膊折,腿断,惨叫连天,连带着也叫后面还不曾和王禅正面接触到的士兵们心里陷入到一片前所未有的恐慌里。他们本来是无所畏惧的战士,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但那时候他们面对的敌人都是正常的人类。到了现在,王禅一人一枪,视子弹于无物,简直比电视电影里虚构出来的超人鬼怪更加可怕,不可思议……。各种类型的子弹,狙击步枪,甚至是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允许动用的小型单兵武器装备,全都在这一刻疯狂的汇聚到王禅身前,惨烈的杀气,弥漫全场。可王禅就像是暴风雨中耸立的高山磐石,任是风狂雨骤,也都不能使他丝毫动摇。他眯起来的眼睛始终透过层层人群,锁定在雷横身上,目光冰冷的叫人不敢正视,叫人忍不住的浑身战栗发抖。这一刻,他的人代表的就是一种几乎与天地宇宙形同一体的力量,无穷无尽,浑然无间,却又庞大磅礴,浩浩荡荡,非是任何人力虽能抗拒抵抗。一切的攻击都是徒劳的,那一层淡淡的银光,似乎隔绝了千山万水的一片空间。在王禅面前,人数的多少已经形不成有效的攻击力,利用人海战术蜂拥而上,他也是一步步,安之若泰,前进的步伐,丝毫不缓。下一刻,王禅身前的特种兵纷纷被扫荡一空,很快就闯过了重重人群,终于他的脚步在距离雷横的座车五六十米的地方主动停了下来。雷横车前百十号战士聚成一团,手中的火器全都喷出刺眼的火舌,可是借着这一道道火光看过去,就连雷横自己也在这些士兵的脸上看到了他们苍白发青,挪移变化的神色,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在没有半分把握保住姓命了。难怪明知道国内军力如山,王禅都敢自己一个人回来报仇。即便是以共和国最精锐的百战雄狮,在王禅这个非人类的面前,都已经成了一无是处的待宰羔羊。雷横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前制定下这一计划的时候,心里不由一阵苦笑,暗忖这是否真的就是命运反复无常,自己算计王禅,把他当成一口无坚不摧的尖刀,到头来,反倒伤人伤己,连自己也一并搭了进去。此刻,王禅的眼神越过密布人群的空间,直直望到了他的心坎里面。弹指过后,他的手上寒光一闪,隔着几十米外,笔直的朝着他的胸前戳了过来。王禅终于对他下了死手。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王禅这一枪的威力和速度。转眼间,天地忽然停顿了下来。虽然周围还不断传来密集如雨的枪声,喊杀震天,杀气滚滚,但在雷横的心理,却只觉得这一刻,时间都为之停止了。心里刚刚想到扣动扳机,但在这时候,王禅的大枪已经从他前心穿透了后背,连同挡在前面的雷霆一起,将他们父子两人,穿在了一根枪上。王禅的这一枪,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时间和空间的任何束缚,从他手中寒光一闪,几十米外的雷横胸前就被戳出了一个大洞,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的耽搁和阻碍。“百年以前,刀兵四起,华夏大地上烽烟滚滚,外敌如虎,他们这些人明哲保身,没有站出来为生灵请命,为山河雪耻……他们死不足惜,我问心无愧……,只可惜,苍天无眼,到底被你逃了出来……。”伸出手死死的握在胸前的枪杆上,雷横脸上的肌肉抽搐,猛地向前一扑,一把抱住了雷霆的身子,口里汩汩的往外流着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时间凝固,所有的在场的士兵全都停下手来。整个战场顿时鸦雀无声。“你说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不被打扰的活着,你这又是何苦呢!”身子一动,抽回大枪,雷横和雷霆的尸体兀自站立不倒,死不瞑目。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正义,孰对孰错,千古以来,又有谁能够说的清楚,分的明白呢?雷横做错了么?还是王禅做错了?谁该死?谁又不该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王禅伸手抚平了两人圆睁的眼眸,蓦地一声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须得以枪支地,才没跌倒地上,“就是这样子了。是是非非,一刀斩断,既然已经没有了留恋,还留在这世上作甚,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一步跨下车来,王禅哈哈大笑,原路返回,撞得一路上人影跌飞,拦路的人群东倒西歪。直到王禅再次回到长街尽头,站在了石碑之下,四面八方里才猛地传来一阵阵怒吼,潮水般的人群像是猛然惊醒的巨兽,众目睽睽之下,雷横父子的死,已经将这些军中的骄兵悍将浑身的血液都刺激的燃烧起来。他们都是雷横的老部下,心中悲愤雷横身死,这时候都已经忘记了王禅的可怕之处,只知道要追上去,和王禅拼命一战。不过到了这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随着王禅转过身来,将七颗浸透了他的鲜血的天罡石,一一按进,石碑上的北斗七星中,顿时夜空之上,星光璀璨,千百道星光直冲而下,刺在了王禅面前的石碑之上。暴起了一大团,惊天动地,远近可见,强烈到能够使人致盲的庞大光辉。当天空中已经隐没的北斗七星重又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使得满月无踪,天地失色,却有一道天河横贯东西而来,重重银光,铺天盖地,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道合抱粗细的巨大光柱。王禅就站在这光柱之中,冉冉升起,身边的石碑也似乎脱离了地球的引力,发出来一阵阵奇怪的吼声。这时候一片狂风吹来,天地一片肃静,点点星光随风飘散,变得越来越稀薄。眼前景象,清晰可见。一个惊人的景象,在众人面前展现。长街漫漫,天地一色,就在那星光照耀的尽头处,王禅的身影模模糊糊间,就被一层层的迷雾所笼罩,似乎是一把推开了一扇谁也看不到的大门……。众人正呆呆看着头顶突如其来的异象,突然霹雳一声,电光撕裂夜空茫然,光亮中仿佛有人见到那门户尽头透出一片血色的汪洋,一只巨大的爪子迎着王禅的脑袋狠狠的抓了下去。转眼过后,风平浪静,夜空如水,原地处却早已经没了王禅和那石碑的影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