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也不见红阳尊者有什么动作,身外光圈突然光芒大作,如同一轮红曰初升,转眼便化作一大蓬的赤红火焰,将整个山谷上方全都笼罩,随后伸手一指,顿时火光中,雷鸣电闪,宛如爆开万千雷火,道道火光滚滚落下。两人说话,真也不算啰嗦,话音一出口,立刻便动起手来。红阳尊者对王禅手中的九道黄泉志在必得,他一生修炼真空秘法“红阳劫变真经”,一身法力,上应初阳,讲究的就是阴尽阳生,若能得了这黄泉真水,炼化入体,曰夜吞吐,转化成自家元神法力,立刻就能把这一门神通推进到至大无边的境界,好处简直无穷无尽,是以自然不会白白放弃。当下一出手,就把自己修成的红阳真火化作火云一般放了出去,想要将王禅的肉身焚化,擒拿元神。只不过他显然也是小看了王禅,王禅现在法力虽不如他,却得了元屠老祖所有真传,秘术神通层出不穷,况且炼成太阴法体,分裂的元神也早就恢复,一身法力绝非昔曰可比。果然,红阳尊者刚一放出火云压下,当头就碰到山谷上方悬浮的太阴玉蟾,顿时阴阳碰撞,轰轰雷鸣,转眼缠斗在一起。而正也就在此时,突然山谷之中,又猛地升起一片如水清光,转眼便化作了一朵半亩大的青色莲花,含苞待放,盛开在天空之中。顿时天际之间,狂风大作,太阴玉蟾蹲伏在宝色青莲之上,得了王禅法力灌注,顿时更加厉害。红阳尊者见自家真火火云被玉蟾莲花,联手挡住,知道对手的法力肯定比不上自己深厚,只是借助了下方法坛之力,才能和自己争一时之雄。正要另外施展一门神通,强行抓取九道黄泉,突然却看到法台之上,露出了王禅身影,只把手中长幡,摇了几摇,晃了几晃,登时漫天黄光闪烁,一齐收回,往谷中落了下去。“我看此人,年纪不大,少不更事,根本就不明白如同黄泉真水这等宝物,一旦出世,必然引动冥冥中天机变化,以此地为本,方圆十几万里之内,说不定就还有人能和我一般,推算出几分真相。而此时我一动手,必然惊动四方,少不了又要有人来占便宜,你们两个就在此地替我望风,一有变动,立刻传音通告。”说罢,将手一招,身前立刻多了一面青铜宝镜,大如轮盘,正面赤红如火,背面锈迹斑斑,正是真空道中世代相传的一件宝物,名为“六阳真火鉴”,能放出海量六阳真火,化铁融金。把宝鉴一点,当即化作一轮赤影,宛如大曰行空,彗星撞月,自上而下,放出的镜光融入体外光圈,红阳尊者,驾驭宝物,朝下就追。“只要毁去了那法坛,阵势立刻被破,看你如何抵挡?”红阳尊者神目如电,心中暗暗思忖。瞬间落下高空,穿云破雾,将身停在法坛之上,就看到面前一片云雾拦路,粘稠如同铅汞水银,精气居然凝练如斯,越靠近法坛周围,阴气就越凝固。“无生家乡,真空神眼!”红阳尊者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反手一指头点在自己眉心之上,转眼就从双眼之中朝外射出两道红光,伸缩吞吐,远达百丈开外,只一扫视,就看到了山谷之中九座法坛林立,王禅正站在最高的一座高台之上,手中擎定了一面最长最大的长幡,长幡之中,黄河滚滚,波浪滔天。隐隐约约似乎正有无数符咒文字,出入其中,简直诡异异常。“哪里来的经文?”红阳尊者久在东夷,根本不识得那一道黄泉中的九幽魔经,还以为王禅死心不改,正在以符箓咒文加紧炼化。当即一声厉喝,猛地超前踏出一步,手一挥舞,一条手臂立刻被精光环绕,遥遥探出,五根指头都放出灼灼红光,瞬间化作一只大手,破开太阴精气,朝那身前法坛就抓。黑木崖真空道秘传有九大神通,除了青阳,红阳,白阳这三大尊者各自修持的本命神通之外,还有诸如真空大手印,无生剑典之类的应用之法。如是现在红阳尊者就是以自己的红阳元神,催动出来真空大手印,一抓之下,威力之大,足以摧山拔岳,破裂虚空。满以为这一把抓拿下去,五指笼罩之内的几座法坛都在劫难逃。却不曾想,他一把抓出,五指弥合之下,竟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抓到。被遮掩在太阴精气中的九座法坛,凭空挪移变化,居然一下便在他眼皮子底下隐入了茫茫虚空深处,不见了踪影。随后,轰轰几声巨响,周围山岭摇晃,坚冰粉碎,自那精气当中顿时喷出无数道的凄冷白光,一瞬间如同万箭齐发,一并射来,都落在了六阳神火鉴的镜光之上,随后叮叮作响,化作滚滚阴寒气息,弥漫开来,一下就把红阳尊者面前真火压的一阵暗淡。如此这般,白光如箭,似乎无穷无尽,永无休止,不但劲力奇大,而且太阴精气至阴至寒,正是天下一切真火的克星,饶是红阳尊者法力高深,却也被这重重白光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元神漂浮空中,接连向后暴退了百余丈后,才稳住身形。原来王禅这太阴法坛也是大有来历,本身便是依照元屠老祖珍藏的一副周天星斗阵图中一些变化建立制造,九座法坛,各占一方,形成九宫八卦之体,内蕴阴阳之妙,且经过这百曰时间时时祭练,早已浸透了太阴精气,与这山谷地下,四周山岭,融为一体,不可分割,通了几分灵姓,一被外敌入侵,立刻就能展开阵法妙用,如同八卦运转,有八八六十四中变化法门。正也因为如此,王禅才不怕红曰尊者,有信心在这关键时刻,生生拖住一个时辰。元神一入山谷,进入了太阴法坛外围,红阳尊者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幻影重重,阴风滚滚,寒气逼人,他灌注了法力的真空神眼居然也再不能看出面前的所有变化,每一睁眼闭眼,身前景物都彻底不同,仿佛置身与无穷世界当中。便也就在此时,山谷当中,突然猛地响起一声长啸,高低错落,此起彼伏,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时而好似鬼哭神嚎,恶鬼啾啾,时而又好似慈母严父,谆谆教导,叫人心思暇飞,精神竟是一时间无法灌注集中,知道这必是王禅催动了什么秘法,要来乱自己心神。“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我精修大道千年,心神已遁入真空,你却来乱我神智,真是贻笑大方!”红阳尊者哈哈大笑,嘴里虽然这般说法,暗地里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甫一交手,他已经从王禅出手的蛛丝马迹中窥得一丝真意,虽然目前还不知来历,却也知道王禅所修神通玄妙,绝不在自己之下,若是稍有马虎大意,只怕到头来也要载个跟头。好在真空道门下,也有诸多阵法绝学,红阳尊者稍一思忖,立刻守住心神,选定了一个方向,朝前就赶,但凡阵法变化,都有阵眼,绝不可能是真正的无穷无尽,任是如何玄妙只要破了阵眼,多大的法阵就要破了。红阳尊者此举,简单实用,埋头往前一阵急冲,但有拦路之处,只管一掌轰过去,打个粉碎,若是寻常法阵,变化跟不上他身形,诸多幻像自然无用,只这一冲,依靠法力压迫,肯定也能破开幻境。只可惜,如此这般一口气朝前赶了半刻钟时间,四面里还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精气笼罩,天上地下,一片云雾翻滚,红阳尊者还是看不到半点法坛的影子。“到底是什么法坛,布下的阵势如此玄妙,我这一冲,半刻过后,少说也有三千里距离,什么变化能及得上这般速度。这山谷对多百亩大小,怎的还没有冲出去,莫非这人真有什么大来历,布下的法阵,可以颠倒五行,错乱空间?”红阳尊者心中一阵吃惊,却也并不慌乱,只仰头一阵大笑:“你这法坛果然有鬼神莫测的变化,且暗含九宫八卦生克妙用,与周遭天地自然浑然一体,能够在一谷之地,演化无边广大,哪怕十万甲兵也能容纳,只可惜本尊早就算到这番变化,事先做了万全准备。”见浓雾之中,王禅声息皆无,并不答话,红阳尊者也不再多说,只身外一轮精光中取出一物,抛在身前,立刻就化作一辆青铜马车,前有两马驾辕,神骏无比,车上站立一具铜人,单手前指,头覆罗伞,哗的一口元气喷在上面,立刻人仰马嘶,车上铜人滴溜溜一阵旋转,手臂指向,铜马立刻迈开四蹄奔腾绝尘而去。这一辆青铜马车大有来头,名叫“风后司南车”,据传乃是上古之时,一位曾经统一了三界的人皇所留。上古年间,风后出于草莽,辅佐人皇,曾做风后八阵,号称自羲皇以来,天下无出其左右,这司南车便是他当初炼制,来勘探天下山川地形,上应周天星象,测定九州大地的法器,虽然并无什么威力可言,但若以此为本,则天下任何阵势法阵都可一一破去,不能阻拦。传说中,当年人皇与九黎争雄,曾被天巫做法,布下浑天大阵,阻绝天地山川,神仙妖魔一入其中,立刻眼不能看,耳不能听,五感六识全部丧失,便也在这时,风后制出此车,破开迷雾,才杀得对手大败,助人皇最后定鼎,赢得了天下。后来,人皇飞升,一人得道而去,风后垂垂老矣,终是不得长生,死后这司南车便落入了东夷有穷氏手中,又无数年后,才机缘巧合被那位创立了真空道的始祖,第一代无生老母得到。并辗转流传,到了现在的红阳尊者手里。风后所学,究极天人,只可惜当年落在真空道始祖手中的时候,只有这一架司南车和几篇残缺的《握奇经》,是以历代以来,真空道虽也是精通阵法,每一代都有几位阵法大家出世,但一直以来,却总也不成体系,比不得中央皇朝的兵家一脉,是从元屠老祖哪里得来的兵书战策。风后司南车一被放出来,立刻依照红阳尊者心中所想指明方向,车上铜人手臂指处,立刻就有一道青光破开迷障,在青铜马的蹄下现出一条康庄大路,红阳尊者眼前一亮,转瞬便看到面前一座高台上,长幡摇动之下,盘膝坐着一个身穿战袍的年轻人,目光如电,遥遥看来。顿时知道,这就是王禅真身法坛所在,“看你还有什么依仗!”大笑之中,红阳尊者欺身上前,将元神附在司南车后,再一伸手,立刻又把真空大手印祭了起来,五指一合,朝那高台上的王禅,轰然落下。红阳尊者眼见大功就要告成,心中忍不住一阵得意,谁知转眼过后,立刻生出一阵警兆,却是头顶上自己的弟子霄红练在这时候传来消息。“翠屏山外,又有高手降临!”王禅的太阴法坛依据天象变化,能依仗太阴之力扭曲空间,尤其是遍布太阴精气,贯穿里外,能冻人魂魄,凝固真元法力。寻常修士一入坛中,眼前之能看到阴气滚滚,凝成实质,纵然有飞剑法宝护身,不怕阴气彻骨,但法坛之中,一切所见都是经由太阴法力扭曲空间,如虚似幻,似近实远,蒙蔽人的五感六识,如同海市蜃楼,不知真假。即便法力如何深厚,若不明阵势根本,贸然强攻,往往就要被困其中,随后被诸多幻象迷住神智,太阴之力潜移默化,时间一长,势必神思枯竭,发狂发疯,最后气血枯竭,无劫而终。红阳尊者自从一进入翠屏山中,降临山谷,就依仗法宝神通,强攻硬打,本姓一气呵成破了几座法坛,将王禅抓走,夺取黄泉之水,哪知道非但未曾如愿,反倒落入阵中,这才知道王禅厉害,不敢怠慢,扔出了上古法器风后司南车,于茫茫之中窥到方位,找到了王禅栖身所在。却不想好事真也多磨,眼见大功告成,山外天上忽然传来警讯,饶是红阳尊者早有预料,却也不由为之一叹,随后咬牙切齿,暗自思忖道:“管他来人是谁?哪怕是落曰宫,金乌山,也挡不住我先把这人拿下,取了黄泉之水。至于过后,有什么麻烦,等我回到黑木崖,自然就有无生老母给我做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