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最后旅程

在生死之间与时间赛跑，执行力会被摆在第一位，当两头斗牛犬和一群狗崽子跑到来河聚集地外时，聚集地内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四辆福特猛禽皮卡一字排开，后面三辆猛禽皮卡车体用钢板加固，轮胎不是传统的真空胎，而是换上实心的橡胶胎。车窗前后玻璃都换成防弹的玻璃，侧面车窗上都焊着一根根高强度钢条。整辆猛禽像是轻型的坦克，防御到脚后跟。车斗也被特意加固过，里面摆着油料和烈性的炸药。第四辆车上坐着华扬，老狗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后排座上有三个还算强壮的普通人。他们怀中抱着书包，书包里装满烈性炸药，等车子冲到变异斗牛犬身边时，他们会见机行事，能炸斗牛犬最好，不能炸就创造混乱，给别人制造机会。第三辆车坐着青娘与铁狼，另外三个强壮的普通人也抱着书包。第二辆车上是邹小强的两个护卫，郑斌和孙文，后排座上同样有三个强壮的人抱着书包。而第一辆车上只有一个未进化的老人！大概六十多岁，肌肉不再紧绷，没有速度也没力量，戴着一副玳瑁眼睛，本来昏花的老眼此刻却放射出神光。谁还能记得他，一个从25岁就称霸汽车拉力赛的车王，一个保有这个世界上最多荣誉车手的传奇？他叫张寒，还有个外号叫车神。而现在他却是个彻彻底底的炮灰，他的皮卡没被加固，里面塞满火药，火药中掺着锋利的钢片，与四角尖锐的铁蒺藜。驾驶舱内也塞满固态汽油，汽油里还混杂着镁粉，燃烧起来温度能够达到上千度。他的任务简单的令人发指，冲进变异狗群，接着引爆炸药，把挡路的变异狗都给炸死，为后面的三辆车开出血路。张寒苍老的脸上带着酒醉的酡红，笑起来消瘦的双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伸出满是皱纹的大手摸着光华的车身，口中喃喃自语：“老伙计再陪我跑最后一次，老子可是这个星球上荣誉最多的车王，最后一次，一定要跑个惊天动地！”说着张寒拉开车门，坐进驾驶舱中，颤抖的手握住方向盘后变得沉稳有力。喉头间发出低沉的声音：“老婆子！老头子就要去看你了，分开三个月你在那过的好吗？小儿子和大孙子让你闹心吗？……！”岁月这把无情的屠刀，带走有一切它能带走的，却留下累累伤痕和层层叠叠的皱纹。起风了！呼啸的山风吹起地面的灰尘，卷着一朵洁白的蒲公英飞向天际。张寒透过车窗死死看着那朵被吹飞的蒲公英，无情的岁月仿佛又仁慈几秒，把带走的青春还了回来。苍老的张寒好似回到十六岁，第一次参加汽车拉力赛，惶恐忐忑却又兴奋的呆在跑道上，点火踩离合挂档踩刹车轰油门，透过车窗看着前面的交通灯，红色灯闪三秒，黄色灯闪三秒，绿色灯一亮，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来河聚集地的北门前，宽阔的跑道上，领头的福特猛禽轰鸣着引擎，关闭半个月的吊桥缓缓往下落，当吊桥刚落在地上时，第一辆猛禽一马当先的窜了出去！和十六岁那年一样，绿灯亮了，张寒一马领先，遥遥冲在最前，任由后面车辆如何加速都追不上。轰！轰轰！油门踩到底，让发动机的速度提上来，踩离合换挡，加油踩离合换挡，加油踩离合换挡！加油踩离合换挡！猛禽就像是飞低的战斗机，轰鸣着贴地飞。平原地平线上冒出一团团的黝黑，断掉尾巴的疯狗王带着全部的手下冲过来，誓要一雪前耻。原本耷拉在头顶上的耳朵猛然间立起，听到远处引擎轰鸣，张口发出一声愤怒的狂叫。散落在来河聚集地北面的丧尸群涌动，对着张寒扑过来。转弯了！那是张寒参加比赛时遇到的第一个弯道，减速打方向盘，猛禽飘移着从丧尸群的缝隙里穿过！成功了！张寒穿过弯道！悲剧了！被另外三辆车超到前面，追！加油踩离合换挡！低速的发动机又高速旋转起来，猛禽的车轮猛然间提速。直接撞飞前面挡着的丧尸，黑的血，白的脑浆，噼里啪啦的沾满挡风玻璃。“下雨了！”张寒打开雨刮，车速依然不减，追逐着前面三辆车的尾灯，我要第一！我要第一！一定是我第一个冲到终点。猛禽在丧尸堆里碾出一条血路，十六个缸猛禽自重在三吨左右，全速冲起来后，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拦得住！“超过一辆！”张寒脸上带着喜色，取代第三，那么自己就是第三。猛禽直接冲出丧尸海，带着血浆与脑浆对着变异狗群冲过去。疯掉的狗王好似受到挑衅，看着高速冲来的猛禽发出愤怒的吼叫，两边的狗仔纷纷冲出去，甩开大脚露出獠牙对着猛禽狂吠。听！是人们的欢呼！张寒兴奋，车速再提，靠近第二辆车的尾灯！张寒的心猛烈跳动，紧张与刺激发酵，同时疯狂也在燃烧，脚掌半抬让车子缓了一线，而后猛然把脚掌踩到底，成功超车！猛禽速度稍减，立刻又如兔子般窜出去，从狗群尚未合围的缝隙中冲向变异狗王。“要到终点！要到终点了！”望着前面的尾灯，张寒的心又紧张起来，失败是最让人讨厌的东西，没有人喜欢失败。变异狗王看着窜过来的猛禽，血红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愠怒，低嚎一声。两条十吨多重的变异斗牛犬冲到一线，伸出长爪对着猛禽就拍。撞线了！终点了！跑赢了第二，却没赢到第一！一种算算的苦涩在心底酝酿，十六岁的青春总是那么多愁善感，容易让人掉泪。晶莹了眼眶的张寒，望着十六岁的世界碎裂，模糊消散，恍惚间回到六十岁，那股来自青春的暖流又被岁月带走，只剩下发自灵魂的疲惫。张寒靠坐在座位上，透过车窗玻璃能看到两头斗牛犬逐渐放大的前蹄，嘴里低声喃语说：“老太婆我要来陪你了！”手掌压在喇叭上，一用力按动起爆器。一团红色的火焰带着庞然的冲击波升腾，十六岁的张寒在人生第一个赛道上跑第二，六十岁的张寒却在人生最后一个赛道上跑了第一。另外三辆车刚冲过丧尸海，看着那升腾到半空的火团，华扬眼睛也开始湿了，在心里暗自问，什么时候才不用这么多愁善感？狗类的听觉本就敏锐，剧烈的轰鸣，把几条变异狗被震得的晕厥，更多的双耳往外流血。爆炸正中心，汹涌的火焰在两条斗牛犬身上燃烧，斗牛犬疼的不停哀嚎，徒劳的在地上翻滚，试图熄灭含有镁粉的固态汽油。“冲！”华扬暴喝这把油门踩到底，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下手，重重杀伤敌人。当局面往利好的方向发展时，人心底埋葬的贪婪就会苏醒，按照原定计划，是以两条巨型斗牛犬为主要攻击目标。而孙文和郑斌看到变异狗王在附近时，他们转动放向盘对变异狗王冲过去。一路畅通，狗群现在都是眩晕中，打开车门六个壮硕的汉子抱着包就要往前冲，华扬却把他们拦下，接过包裹往斗牛犬身上扔，轰轰轰！连番爆炸炸得斗牛犬不停地唔鸣。但却无可奈何，一身火焰不熄灭，身上开始发散焦糊味。“把车里炸药和油料都运出来，全扔它们身上！”顺利的超乎想象，华扬也放松警惕。帮着把火药和油料搬出来，然后往斗牛犬身上扔，铁狼和青娘冷眼旁观，铁狼还趁着别人不注意时，偷偷收集巨型斗牛犬的血液。老道的老狗不停的看向四方，总觉得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就在心底疑惑时，地面忽然震动，一个个的黑影从一旁窜过来，这些是跟在后面的小狗崽，身型在三米来高，四蹄连动从地面上甩起一蓬蓬泥土，洒在斗牛犬身上，火焰被泥土压熄。斗牛犬摇晃着脑袋，黑色灰尘连着泥土从身上洒落，黝黑皮肤上没有丝毫伤痕。连番攻击没在它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创口。华扬这才明白哪里不对，斗牛犬虽然在烈火中叫，但却只是听着凄惨，实际上没伤筋动骨！望着周围冲过来的黑影，华扬摇头苦笑，这下难办了！郑斌和孙文也冲到变异狗王身前，刚停好车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变异狗王身后就窜出一道黑影，黑背凑到车窗前，锋利牙齿啃在猛禽车身上，猛禽车体上的钢板咿呀变形。一爪拍在车身上，猛禽车在地上翻滚，四轮朝天像是个翻身的乌龟。郑斌和孙文从车子里冲出来，背靠背看着周围血红的眼睛，两个进化者都知道这下真难办了，说不定大家都会死在这里。华扬还未放弃，双手拎着两把精钢长刀，刀背交击磕出一声清脆鸣响，震得周围幸存者神情一紧，全都看向华扬。华扬手握双刀振臂而呼：“想活命的都过来，今天咱们就杀他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