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汤氤氲,花瓣浮动,慕容雪颜双手掬起一抷花瓣,放至鼻子旁边轻嗅,馨香淡雅,说不同的惬意舒适。闭上眼,将所有的烦恼忧愁通通放下。不看,不想,不念。……那个炙热而缠绵的吻……脸腾地红起来,异样的情愫如藤蔓在心中悄然滋长。不,不该想这个男人,此时的他,应该在某个小老婆的香闺之中……努力忽略掉心底的一丝酸楚,开始计划着明天去怡红院的行为。怡红院这个名字太俗,应该改一下,弄个雅一些的,叫什么好呢——她教授给众人的内容,是以歌为主舞为辅,有了,鸣翠坊!为了附庸风雅,吸引一些风流名士,门口可贴一副别致的对联,就用……貌似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的一幅对联: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就是这副对联了……那个紫鸢学东西很快,又有热情,然而年纪上没有优势,可以将她培训起来,用来教其他更年轻貌美的姑娘。沐浴完毕,慕容雪颜胸中有了完整的规划。这一觉睡得黑甜,直至日上三竿方醒转来。一睡醒,她就换上男装,用过早膳,马不停蹄地赶往怡红院。“沐公子……”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围绕让慕容雪颜大感咋舌。这是什么情况,她何时成了香饽饽了?“昨夜有人说紫鸢姐姐会有如此惊人转变,全赖公子。”一个嘴快的姑娘道出了缘由。原来如此……慕容雪颜嘴角牵起笑意,这些个现实又可爱的姑娘!“各位姑娘且让开,沐某有要事要办。”慕容雪颜想以讲道理的方式令众人退后,然而这一群女子无一人听劝,仍是将她团团围住。“嫣红,仙儿,你们都让开!”艳无双一出声,立刻威慑住了众人。到底姜是老的辣呀!慕容雪颜一面感慨着,一面对艳无双笑道:“艳老板,我没有失约吧?”“请进。”艳无双对她的态度一下子由前几日的随意转变为礼貌。慕容雪颜携了秀容进了后院,直奔紫鸢房间。“沐……”想是从艳无双口中得知了慕容雪颜的女子身份,紫鸢一时讪讪地不知如何称呼。“紫鸢姑娘,你比我年长,就唤我之晴好了。”慕容雪颜将自己现代的名字搬出来套用。“之晴,今晚的节目,如何安排?”紫鸢紧张地望着慕容雪颜,“昨夜全赖你出其不意,才能一鸣惊人。但是今晚……”俏脸泛起愁绪。“紫鸢姑娘,法宝之一就在后院。”慕容雪颜拍手一笑,拉着紫鸢出来,站在院子当中。“在哪里?”紫鸢仍是不解。“就在这里。”慕容雪颜指着满园花草——木槿、芍药,还有几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时值七月,再有一个月便临近中秋,也许意识到了自己即将凋谢的命运,这些花开得愈发艳丽。转头望向艳无双,慕容雪颜脸带笑意:“艳老板,我看到你们舞台后面有一盏大型荷花灯,可否借用一下?”“自然可以。”艳无双说完,便命人将那一人高,直径宽逾两扇门的莲花灯搬来。由于经久未用,荷花灯外面堆积了厚厚的灰尘,慕容雪颜以手指拭去一层灰尘,可看见花瓣不曾褪色的粉色底色和边上一层金色的勾勒。灯芯的位置凿空,刚好够一个人出入。“这盏灯就是今晚的道具了。”慕容雪颜负手围着荷花灯转了一圈,又对艳无双道,“艳老板,烦你派将这灯清洗一下。”“好。”艳无双不问缘由,自去遣人收拾这荷花灯。慕容雪颜又想到一件事情,问紫鸢:“紫鸢姑娘,承德布庄的衣裳可送到了?”“一大早便送来了,我瞧过了,件件都很不错。”“晚上便穿那件淡绿色的。荷花粉红,衣衫淡绿,方能相映。至于歌嘛,就选我前几日教你的另一首——可还记得怎么唱?”“大部分都还记得,歌词忘记了一些。”紫鸢不好意思地一笑。“那么,咱们先回房练习。今晚的舞怎么跳,由你自己即兴发挥。咱们只需将歌唱好便可以了。”慕容雪颜说着,率先回头,紫鸢与秀容紧随在后,再次回到了紫鸢的房内开始练习。慕容雪颜又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忙亲自去请怡红院的乐师宫清。这个宫清,精通音律,在音乐方面的造诣犹在慕容雪颜之前认定的高手冷自寒之上。听过一遍的曲子,便能将曲调记个八九成。上一次练习了整整两天才想到应该叫上他,导致昨夜的表演曲调之中有稍显凝滞之处——还好所奏的曲子是众人从未听过的,便是错了几个音,也听不出来。这次慕容雪颜可不犯糊涂了,毕竟时间紧迫。这一次,慕容雪颜命秀容为紫鸢挽了飞天髻。将一头青丝全部集中于头顶,后分为几小段,每段结了辫子,再弯成一个圆环固定住,这就是时下宫廷舞蹈中流行的飞天髻。头顶嵌上一个类似于现代的皇冠的金冠,配合着紫鸢充满古典韵味的鹅蛋脸,更显娇美雅致。脸上只是薄施粉黛,越发显得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鹅眉淡扫,双眸描上金色为底,银色为主的眼线,既使双眸流光溢彩,回眸一笑便能倾倒众生,其淡雅色调又与淡绿色的衣裙相配合,有不事张扬之气质。妆毕,慕容雪颜又带上秀容,一同去后院中采集花瓣,用柳条编成花环,准备在表演之前将花环套在紫鸢脖子上。“紫鸢姑娘,你紧不紧张?”秀容问。昨夜的这个时候,她正与正家小姐在台下看如梦的表演,不曾知道一直在等候的紫鸢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有一点……”紫鸢注视着镜中自己娇美的容颜,“我原以为……我是永远不能翻身了。”“怎么会。”慕容雪颜软语劝慰,“只要你不放弃自己,随时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回所有。何况,你才二十几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华。”“二十几岁……”紫鸢幽幽地一笑,“若在寻常百姓之家,只怕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哦……”慕容雪颜这才想起来古代的概念与现代不同,二十几岁大约也列入“老女人”的行列了。看样子,灵魂附在年方十五岁的这具身体上,她可赚到了。“其实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开心。只要你觉得你目前活得充实,有意义,那便一切都好。”慕容雪颜淡淡一笑,亲手将紫鸢头上的金冠又固定了一下。紫鸢也曾红极一时,其舞步也曾冠绝京城,下午,慕容雪颜已见识过她的舞,相信今晚一定能技压群芳。如梦的表演众人司空见惯,没了期待的心情,表演完之后,众人的叫好声也是象征性的——更让宾客们期待的,是昨夜出了风头的紫鸢。在众人的期待中,琵琶声悠然响起,曲调未成,情思先至,恍若少女情怀,妙不可言。在舞台的上方,一盏巨大的荷花灯徐徐落下,在满室灯光的照耀下,粉红的花瓣栩栩如生,竟如真的荷花放大了一般,众人正凝神欣赏荷花,猛见到花心中,紫鸢曼妙的身影缓缓欠起,淡雅的衣衫,广袖翻飞,颈中的花环色彩瑰丽,就像花中仙子般清丽不可方物。抬起脚,借着回旋之力跃出了花灯,紫鸢轻舞衣袖,演绎出一段清词丽曲:“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一生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泪一生要留多少泪才能不心碎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优美的曲调,略带幽怨的曲调,配上紫鸢空灵绝美的舞蹈,时而舞动衣袖,时而将柔若无骨的手指露在衣袖之外,指若兰花,人似清荷,令众人再度惊艳。曲子间奏过去,紫鸢停下舞步,继续歌唱着:“一生要干多少杯才能不喝醉一生要醉多少回才能不怕黑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一曲唱毕,紫鸢娇声一笑,将颈中所戴的花环取下,戏问众人:“可有人看中这个花环,愿意购买?”“愿意!”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有人叫道:“我出五十两!”“我出一百两!”“五百两!”……纨绔子弟……慕容雪颜打开折扇,遮住了唇边不以为然的笑容。这些来青楼追欢买醉的,是纫绔子弟没错,但她以后的收入就要指着这些纨绔子弟了,可不能小觑了他们。那顶出自她与秀容之手的花环,最后竟被一名公子以一千两银子的高价买下。这个人,也真正当得起“一掷千金”这个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