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熙剑率军抵达京城,在京郊三百里外安营扎寨。再回京城,一切如旧,而人的心境,却不似初初离去时那般了。夕阳西下,薛熙剑立于旷野,目光眺望远方。晚霞似火,流萤浮动,野花点缀于一片青葱之间,美不胜收。这么美丽的大好河山,不久之后,便重新是他的天下!“殿下,所有将军都已经到齐,可以商量行军布阵的事了。”慕容雪颜在后催促道。“好。”薛熙剑答以简短的一个字,转身回营地。慕容雪颜默然相随,亦是感慨万端。曾几何时,他还命悬一线,被她一时念起救下,那么快,他离君临天下,也只差一步了。主帅营帐之中,众将军已悉数来到,齐齐地站了一排。“殿下,据我方探子来报,那上官漠已集齐了四万大军,此番他亲率了大军一万行锋大军,在六百里外驻扎。过了今夜,这一战在所难免。”秦桓率先出声。“那么,便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将军队分为左翼军、右翼军、主力军三大军力。由本太子亲自率主力军与那老贼对战,秦将军,你带领左翼军从左边包抄,蓝将军,你率领左翼军从右边包抄,务必要速战速决,将那老贼拿下!”“末将领命!”秦桓与蓝尚武同时下跪领命。“两位将军请起。”薛熙剑忙令二人起身,一面又指着地图说道,“那上官老贼率军来攻,须经过这座凤凰山。大家看,此处是一处峡谷,地势狭隘,依照他们的行军进程,明日下午酉时应该会到达那里。咱们不妨明日一早赶路,及早赶到那处,事先埋伏,给那上官老贼措手不及的一击!”“太子此计妙极!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秦桓率先响应,其余人亦表示同意。话音未落,帐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小兵飞速进营,跪下禀道:“报,方才抓到一个敌营的探子!”“将人带上来。”薛熙剑沉声道。两名小兵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带上来,那男子见了薛熙剑的形容面貌,当即惊得三魂失了七魄,颤声道:“太……太子……”“是你。”薛熙剑见了这人,却是半点惊讶也无。“殿下,他是何人?”秦桓在旁问道。“他是宫中的侍卫长程翌。”薛熙剑道,“此人一向与那上官老贼有来往。”“太子……”程翌跪伏在地,语不成句,“小人、小人并未参与当初的、兵……兵变。”薛熙剑嫌恶地蹙了蹙眉头,对这反复无常的小人深恶痛绝,片刻之后方问道:“你这次鬼鬼祟祟地进我军营中,想探听什么来着?”“我……”程翌犹豫再三,方轻声道,“摄政王料到明日殿下定会在凤凰山那处险要的峡谷设下埋伏,故而派小人来……探听殿下明日的计划……”“那上官漠究竟如何布阵?”薛熙剑冷冷道。程翌勉强抬头,额际浮起虚汗:“摄……上官漠明日只带数百人前往那处峡谷,引得殿下的人马倾巢而出之后,再以焰火为号令,让朝廷的军队从后面包抄,到时候将殿下的人一网打尽。”“此贼着实恶毒。”薛熙剑咬牙道,背后不禁浮起冷汗。幸而抓住了这个探子,否则明日必定中计。“既然这样,殿下,咱们也将计就计,先派一千人马与他周旋,等他的人马到齐之后,再决一死战!”秦桓道。“没错!本太子就不信,以咱们的实力不能将上官老贼打败!”薛熙剑按剑道。“殿下,这个人怎么办?”蓝尚武以剑指着程翌道。薛熙剑不答,却低头问程翌:“程翌,你想不想立功?”“殿下……”程翌目光闪烁,显见得有些心动了。“本太子放你回去。你回去之后,告诉那上官老贼,本太子所有的计划都如他所料,半分不差。”薛熙剑道,“本太子不妨告诉你,本太子一直在上官老贼身边埋伏有眼线,你若敢有半句虚言,他日本太子必定会严惩你!你若照本太子所言去做,”“是是,小人莫敢不从。”程翌不住叩头,再不敢造次。2翌日,薛熙剑按照事先的计划,先在上官漠的人马必经之处埋伏人手。他先派数百弓箭手在峡谷两畔的山腰上埋伏,再命蓝尚武率领数百人前去迎敌。堪堪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峡谷中果然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却是上官漠的二弟上官晟。蓝尚武一声令下,弓箭手们或朝下方放箭,或将事先准备好的巨石扔下,并投下炸药,一时之间上官晟的人马血肉横飞,死伤过半。待得那些人混乱之际,又下山包抄,将所有人马围困中央。“上官晟,拿命来!”蓝尚武长枪在手,驰马冲去。“我既然敢在这里做饵,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上官晟傲然道。同是一对父母所生,上官晟与上官晨这兄弟俩反差还真是大。想那上官晨,实打实的一枚草包,武功智谋都是半吊子,人品也实在很是低下,就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完全不似其兄这般有骨气。“我敬你是条汉子,咱们刀枪上见真功夫。”蓝尚武抱拳道。“好。”那上官晟方才那句话就是为了换来这样的目的,当下一口答应。长枪疾刺,两人在马上交起手来。上官晟并不全力格斗,不时闪避,以拖延时间。蓝尚武久斗不下,忽道:“上官晟,你哥哥不可能来救你了。”上官晟一惊,反问道:“你这话是何意?”“只怕你兄长未来得及救你,便要死在殿下手上了。”蓝尚武扬眉一笑,又一枪疾刺而出,那上官晟分了神,这下便没来得及闪避,肩头立刻挨了一枪,鲜血长流。“你……你……”“你不知道何为‘兵不厌诈’吗?”蓝尚武一面笑着,一面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眼见主将受伤,上官晟手下的残余士兵不敢再做顽抗,只在一旁观战。2上官漠按着事先计划,亲自率了数万将士前去围剿已然“中计”的薛熙剑,大军未行到目的地,便与薛熙剑亲自率领的将士在渭水之畔相遇。两军对峙之间,一时战鼓四起,狼烟滚滚,号角连天,令山河亦为之变色。薛熙剑与上官漠遥遥相对,脑海中不断地浮现那日太子府的惨象。他做梦,都想手刃这个诛杀他妻儿的恶贼。不及上官漠开口说什么,薛熙剑一声令下:“冲——”千军万马开始冲锋,呼声震天动地。“冲——”杀伐声,呼喝声,兵器交锋声,响彻云际,撼动天地。原本平静的原野顿时战火连天,狼烟四起。薛熙剑手下的将士们一以当十,骁勇过人,令朝廷的军队闻风丧胆。上官漠是文官出身,并不精通武功,只能躲于阵后观望,见己方人马愈战愈怯,而薛熙剑手下的兵马却是愈战愈勇,当下脸色陡变。“殿下,我去擒那老贼!”激战之后,秦桓扬声对薛熙剑道。“好。”薛熙剑未及回头,疾忙应答,几枪将近他身的几个士兵刺死。两军交战,死伤再所难免,无论哪一方的军队,都是他的子民,若不是非战不可,他又如何忍心?那秦桓或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决定用“擒贼先擒王”的手法将上官漠擒来,威慑三军。那秦桓勇猛异常,长枪疾刺,杀出一条血路。上官漠身前足足围了四层守卫,而秦桓持枪而入,长枪回旋之际,守卫们纷纷伏诛,无一幸免。猎猎长风过处,但见满地伏尸,血溅三尺。上官漠吓得冷汗暴流,不断后退。秦桓以长枪指向他的脖颈,喝道:“上官老贼,还不快束手就擒!”“别……别杀我!”“小人!”秦桓以长枪在他脖颈后面划过,留下一道血痕,那上官漠只道自己的首级被割,吓得魂不附体。秦桓忽然下马,将上官漠制住,再拽上马背,以长枪指着他,喝道:“三军将士听令,上官老贼已被本将军生擒!莫要再战!”薛熙剑手下将士闻得此言,亦争相喝道:“上官老贼已被生擒!莫要再战!”朝廷中的将士早已死伤惨重,并无恋战之心,乍闻此语,均默然放下了兵器。四野一片寂然,忽然又有一队人马驰来,为首之人,正是蓝尚武。“蓝将军,你那边战况如何?”薛熙剑沉声道。蓝尚武将悬于马上的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物事当从打开,高举在手,上官漠乍然见到,脸色突变,悲声道:“二弟!”“没错!上官晟的人马已全军覆没,本将军还割了他的首级!”蓝尚武声若洪钟。“没想到,老夫设计了如此之久,终究败在你这黄口小儿的手中。”上官漠脸色颓败,犹如死灰。“你当日杀我随从,诛我妻儿,就该料到,会有今日!”薛熙剑将长剑指向上官漠的心口,仰天道:“恒若,靖儿,我为你们报仇了!”